骑着好似火风般赤兔马的吕布,一头钻入了凉州乱军之中,见到张辽还有魏续、宋宪等将正想喊他们一起与自己回头杀去。哪知听得前头正与义师右盟大军厮杀的凉州兵马惨叫不断,吕布再是望去,见这败势已露,再加上纵马奔到他身边的张辽一劝,只好压制心中汹涌澎湃的恨意下令退兵。
吕布这命令一下,顿时凉州大军宛如海水退潮一般,狂涌倒向后方虎牢大关。义师右盟大军喊声大震,一齐掩杀,吕布领着军马望关上奔走,义师右盟大军一路杀至关下,关上矢石如雨,曹操见此便传令右盟各路诸侯暂且收兵回营。

待右盟的八路兵马回到营后,各诸侯又在曹操帐下齐聚,除了文翰和孙坚沉默不语外,其他诸侯皆是一脸激昂振奋,仍是沉醉在刚才的大胜之中。

曹操眼眸深邃默默地望了文翰、孙坚一阵,然后又将眼神收回,而此时孙坚终于忍不住内心的不满,带有指责地口气向曹操问道。

“盟主!为何要用如此低劣卑& {}鄙的手段偷袭吕奉先!这样一来,我等义师又与董狗有何异呼!”

孙坚这一喝,顿时让整个帐内的诸侯都纷纷静了下来,不过他们皆是还有默契地没有做声,而是齐齐望向曹操,看曹操如何应付。

“呵呵,孙太守,董狗残暴不仁,欺君罔上,残害忠臣、百姓,此时在洛阳无论身份尊贵、平庸,皆受其折磨,处于水生火热之中。我等义师能予早到洛阳一日,上至当今圣上下至黎民百姓都可少受一日苦难。至此,本盟主稍用手段,为何不妥?”

“曹盟主所言甚是,老夫也是如此认为。这手段虽是下乘,但最后的结果皆是为了社稷苍生之福利。孙太守亦不必耿耿于怀。”

在右盟中甚有名望的徐州刺史陶谦,一张口认可曹操的做法,其他诸侯亦纷纷附和。

“哼!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得来的结果,只怕是不够光明正大!”

孙坚倒是不依不饶,冷冷哼道。

曹操与孙坚虎目对视,不喜不怒,淡然中显露着一股大气。

“孙太守。结果可分光明与不光明。但是…人命…却不分光明与不光明。对于洛阳的圣上、众官、百姓来说,一切的手段,在能否活下来的前提下,都并不重要。董狗尚且能弑杀昔日的少帝和何太后,对于董狗来说,此时的他,在洛阳谁不敢杀?”

曹操语气虽是淡然平静,但话中的大意却是宛如一座座巨山中压在各个诸侯的肩上,每个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包括孙坚听到曹操这番话,脸色不断的变化,最后闭起虎目,重重地坐了下来,不再言语。

而一直低头不语的文翰,默默地看着曹操,内心不知道是怎么滋味,他怎么感觉到曹操越来越是陌生,而且这种陌生,让文翰感觉到可怕。

曹操说完那席话不久,帐篷内静了一阵,各诸侯实在受不了这种沉压的气氛,便是用各种理由向曹操告退离开。曹操没有阻止,脸上仍然是那副难以猜测的淡然神情,与各诸侯纷纷拜别。

孙坚和文翰一同走出帐篷,孙坚黑沉着的脸,向文翰低声说道。

“文冠军,虽然曹盟主的话是有大理…算是我迂腐吧。我实在难以接受啊。我觉得,要赢便要赢得光明正大,否则得来的一切,都会心感有愧!”

孙坚和文翰相处了一段日子,两人交情不错,所以孙坚才会毫无顾忌地与文翰说这番话。而文翰正是想事,突然听到孙坚这样说,又是沉思了一阵后,叹了一口气道。

“诶,若是可以,曹盟主亦想光明正大地打败吕布。只是文台兄,吕布之无双汝今日乃是亲眼所见。单论单打独斗,只怕这天下间难有人能低档。若非今日群雄扑击,只怕今日败阵的一方,就是我等义师右盟。

而且,当下我们与吕布在这虎牢关下相持不下,曹盟主作为右盟之主,定然是心急万分。他何不曾想要早日攻破虎牢关,兵临洛阳,救得圣上,解救洛阳百姓于水生火热之中啊。

他身居盟主一职,得来声名、权力,相对的身上也压有重任。文台兄,我问你,若是让你当这盟主,今日你又会如何抉择?

你会明知若是坚持光明正大,你的联盟就会败阵,你联盟内的兵马就会损失,你联盟所处的局势会变得越来越差,而你仍然会不为所动,不寻思另外一种方法吗?”

“呃…这…或许...”

文翰这一问,将孙坚问得哑口无言,孙坚皱了皱凌厉的剑眉,想了好久后,或许他心中早有抉择,但他并不说出,反而去问文翰。

“文冠军,那汝呢?汝会如何抉择?”

文翰却是爽快,或者他早就想定了。

“我应该会做出和曹盟主几乎相同的抉择。”

已是夜里一更时分,在曹操的帐篷内,仍是灯火通明。

“报,据属下打探得知,义师左盟兵临箕关后,与箕关守将华雄所领的十万大军对峙。左盟开始情势略处下方,箕关守将华雄先是斩了济北相鲍信其弟鲍忠,后又斩了汝南太守袁术骁将俞涉,且领军杀赢了数阵,生擒左盟将校极多。

而原本箕关军士士气正盛,却在两日前,箕关守将华雄,被北平太守公孙瓒麾下一个马弓手,名叫张飞的虎将,在左盟各诸侯眼下立下军令状,在十回合内将华雄擒下,于此箕关军士士气一落千丈,皆是吓得无心再战,紧闭闸门,据关而守。董狗得知华雄被擒,星夜领着李儒、牛辅、张济等将赶往箕关,而又让其麾下大将徐荣镇守洛阳。”

在曹操帐内,一个斥候正单膝跪下,禀报左盟在箕关的战况。曹操凝着神色,点了点头后,便令这斥候出去自行领赏。

“张飞…这不是那自称为皇室后人刘备的三弟么?刘备,刘备。此人,深藏不露,日后相遇定要注意。”

此时,在曹操的脑海内,升起了刘潘张三兄弟的身影,然后又在对这三兄弟的印象加了几分。他感觉,这三人当下虽无名声,但迟早都会一鸣惊人。此三人在左盟内,就是一个变数,若是那袁绍善利用三人的话,很可能会给左盟当下的战局带来转变。

曹操想了一阵后,便坐了下来,开始沉思自己右盟大军当下的战局。

而接下来的数日,吕布又是骑着赤兔,手执方天画戟来骂阵邀战,而曹操似乎铁了心不会光明正大地派将与他交锋。吕布每次一来,就连派出数十员猛将去围攻,虽然吕布不耻曹操此行为,咆哮谩骂,但曹操还有其他诸侯便是当做没有听见。吕布无奈,后来在张辽的建议下,便是开始领兵与之交锋。吕布的兵马和义师右盟大军连日杀了好几阵,各有胜负,损伤,一时间,两方皆是相持不下,难以突破。

对此,作为义师右盟盟主的曹操甚是头疼,心急。在某夜里,他找来了文翰在帐下商议。

“不凡,听闻汝先前相助丁公,与董狗的对敌时,摆出了一个鼎字怪阵,将董狗杀得大败。汝看,明日可否再用此阵,为义师再取一场大胜。”

文翰脸色凝重,想了一阵后,便是摇了摇头。

“我亦想为义师取得大胜。但是,这鼎字大阵需要时间磨合,眼下吕布又怎会给我练兵的机会。而且这鼎字大阵,乃是守阵,一旦主动攻击,阵中精妙全然而失。更何况,当是吕布在丁公麾下时,见过这大阵的威力,定不会贸然来攻。”

“嗯…如此的话,这鼎字大阵就鸡肋一般。只是,眼下战况交着不下,我心中甚是烦恼啊。这几日与吕布兵马对阵,他麾下那两万凉州铁甲骑军甚是可怕,而且不凡,我想问你,这凉州铁甲骑军为何皆配有马镫马鞍?”

曹操眼眸骤然一眯,好似要看透文翰心思一般,凝视着文翰的双目。文翰听曹操这么一提,这才想起某些曾年往事,然后笑了笑,便将这往事说起。

当初他在并州驱赶羌胡时,吕布发现了他黑风骑的马鞍马镫,然后告之丁原,联同丁原一同逼问索要这马镫马鞍的图纸。当时文翰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哪敢得罪丁原,当时用了一纸放行文书被迫与丁原交易。

曹操哦了一声,又囔囔道。

“凉州骑兵原本就是骁勇善战,闻名天下,如今又有这马镫马鞍配备,就如虎生双翼,难以敌对呐。若是能将这两万凉州骑兵歼灭,那么吕布的兵马,便再无威胁。”

而此时文翰的眼眸却是越来越亮,嘴上的笑意亦是越来越盛。文翰这一变化,立刻便被曹操察觉。

曹操脸色立马涌起狂喜之色,文翰这脸上的笑容,他曾经在广宗战事内见过两次,一次是文翰想出如何攻破鼎字怪阵,另一次则是,文翰想出用怪河对付被张角施了法的鬼兵。

文翰每次露出这样的笑容时,就代表他定是想到破敌之策。

“不凡!汝是否已想到如何解决这两万凉州铁甲骑军!”

曹操心情一急,不觉地就一手紧紧地抓在文翰的手腕上,文翰收起了笑容,有些惊疑地望着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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