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护卫痴痴傻傻的看着二哥,疑惑道:“二哥,怎么了。你笑什么?”
二哥好容易止住笑声,瞧了那护卫一眼,慢慢说道:“我自然是笑你了。”

“昨天夜里,我尿完尿回来,就看见你仿佛魔怔了一般,口中大声叫道:‘二哥,二哥!’,我连忙答应了数声,你却像没有听见一般,我还以为你中了邪,想要上前拉住你,却被你摔了一个跟头。”

说着,二哥一指自己的额头,说道:“看到没有,这里还摔了老大一个鼓包。”

那个护卫凑身上前,仔细去瞧,果然看见二哥头上好大一个鼓包。不由得尴尬万分,道:

“这个……二哥我真不是有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二哥说道:“兄弟说什么话来,就这么点小事,二哥还会揪着不放?”迟疑片刻,又道:“况且二哥也没有吃亏呀。”

那护卫奇道:“什么叫做没有吃亏?”

二哥解释道:“你不是下颌疼痛么,就像是被人踢了一脚一样。”

那护卫道:“正是。”那护卫略一回想,当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当时,他听得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响,以为是自己的二哥回来了,当即招呼道:“二哥,二哥,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憋尿了么。”哪知道接连叫了数声,身后都没有人回应,而且脚步越发急促起来,靴声橐橐,他连忙回头去看端详,刚转过头来,只见一道黑影呼的袭来,却是身后那人一脚踹来,恰好踢到自己的下颌之上,登时便将自己踢的昏死过去。可是这护卫却看的分明,袭击自己的人分明是个一身猎户打扮的少年。怎么自己的二哥却说是他将自己踢的昏死过去的?

那护卫连忙偷眼去瞧关在地牢里的完颜阿骨打,地牢中光线暗淡,虽然看不仔细,看是借着昏黄的火光,还是能看到墙角中的洞穴里坐着一人,那人的眼眸中倒映着火把的光芒,双眸莹然有光,就仿佛黑夜里的野狼一般。

“呼”

护卫暗暗吐出一口长气,伸手擦拭了一下额头,心道:“还好,囚犯尚在。”

不过,昨晚发生的事情却又作何解释?难道真是自己喝多了,这才出现了幻觉?左右也想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他们昨晚需要重点看护的囚犯也好生生的在那里,那护卫索性就不去想了。

那护卫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二哥,嘿嘿傻笑几声,说道:“二哥,难道是小弟昨晚多喝了几杯,不知不觉中竟然醉了,这才出现了幻觉?”

二哥似笑非笑,说道:“你这小子,戏耍小娘子不成,喝酒也是不成。谁知道昨天晚上你到底是怎么了。”

说到这里,二哥又道:“却也不是二哥说你,你看看你,年纪也是老大不小的了,也该说一门好亲事了,省的整日里跟着我这个酒鬼加色魔的双料混蛋厮混在一起,平白带坏了你的名声。”

那护卫说道:“怎么会?二哥,虽然军中同袍都说你的不好,但是小弟却知道,你心地纯良,乃是一个大大的好人……”

就在这时,忽听得地牢的木门“吱呀”作响,接着便是“橐橐”皮靴踏地的声音。

那护卫同二哥尽皆往外面望去,只见一队衣甲鲜明的军士走了进来。

为首的那人,身上披着烂银打就的锁子甲,外面罩着一袭红色披风,头戴银冠,手里拿着一杆长枪,枪身通体银白,枪头上缀着一朵红缨,这人玉面薄唇,甚是英俊,却是盈哥是侍卫队长,也是安排那护卫跟二哥看守完颜阿骨打之人。

两人见这一对军士进来,都长身起立,那护卫道:“队长!”

二哥却含含混混的,并没有做声。

这侍卫队长名字叫做暌离本。也是盈哥手下的一员悍将。

暌离本来到这地窖之中,只觉一股极为难为的气息扑鼻而来,颇感呛人,当即连连咳嗽数声。又见昨晚看护的两个侍卫脸上带伤,心中便有一分怀疑。

当即,暌离本问道:“你们两个,给本将老实交代,昨晚可是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没有。”两人都老老实实的回答。

“没有?”暌离本连连冷笑,道:“既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你两人脸上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护卫没奈何,心想昨晚发生的事情虽然诡异,却也没甚么不可见人之处,当即老老实实的说道:“启禀将军:昨晚我跟二哥正在喝酒,到后来,二哥便要说出去尿尿,等二哥回来……”

那护卫还没有说完,二哥便抢着道:“哈勒哈,你胡说些什么,我是出去尿尿不假,但是你也不能偷偷喝酒呀。这酒可是咱俩一块出钱买的,你一个人喝了可不成。倘若不是为了这个,我怎会跟你打架?暌离本将军今天就在这里,你可得把话说清楚了!”

哈勒哈委屈的道:“我没有。”哈勒哈一心只想着辩解自己没有喝酒,却忘了分辨二哥说的本就是假话。

这琅嬛洞天之中,女真族盈哥这一脉不事生产,以打猎为生,若论起肉来,那是要多少就有多少,可是倘若说起酒来,他们这一脉本来就缺少粮食,根本不舍得用粮食来酿酒,那些酒味醇厚的烈酒,都是其他部族进贡的,市面价格极贵,本族之人平常也就用些水果酿酒,但是水果酿造的果酒口感不佳,酒味不浓,有些酒量大的人,喝起这果酒来,就如同饮水一般,一杯一杯又一杯,千杯也不倒。喝起来委实没有意思。

暌离本嗅了嗅鼻子,只觉得空气中隐隐一股烈酒的味道,当下心中便将二哥说的话信了十足十。

当下,暌离本说道:“尼勘,哈勒哈,你们两个,哼,果真是有种,本将军让你们两人看管重要的囚犯,可是你们二人呢,却在岗饮酒,饮酒还不算,居然两人还打起来了,你们这可是玩忽职守的大罪。倘若今天不是祭祀先祖的大日子,本将真得好好教训你们一番。哼,也是你们的运气好,这一顿军棍暂且给你们记着,倘若以后犯了事情,一道收拾!”

说着便叫两人将完颜阿骨打押解出来。

尼勘跟哈勒哈便去一旁的洞穴之中,却提解完颜阿骨打。

尼勘一面走着,一面偷偷的给哈勒哈使眼色。

哈勒哈不明白尼勘到底是何意,便老老实实的一言不发。

尼勘却在一旁哼哼唧唧的说道:“且,什么重要的囚犯……在盈哥大人的底盘上,还有何人赶来劫狱,这不是活的不耐烦了么?再说,倘若真是重要囚犯的话,那得派遣重兵把守呀。单单靠着我们二人,又能成什么气候。”

暌离本早就知道尼勘的品性,虽然气得牙根痒痒,却也不便发作,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这个却是尼勘的计策,在他这般的插科打诨之下,暌离本烦心的要命,满心里只是想着怎么找个机会整治下尼勘,倘若尼勘说的话语中有些值得推敲之处,暌离本反而不甚关注。

片刻后,尼勘跟哈勒哈便将完颜阿骨打提解了出来,押到暌离本的跟前。

暌离本看着眼前的完颜阿骨打,笑吟吟的道:“完颜英雄,久仰了。”

完颜阿骨打瞧了暌离本一眼,冷冷道:“你便是盈哥手下,那个叫做‘暌离本’的疯狗罢。”

暌离本听得完颜阿骨打这么说,也不着恼,道:“正是。本将军的名字正是暌离本。”

完颜阿骨打“呸”的淬了一口,不再言语。

暌离本道:“完颜英雄可能不知道,本将军还有一个名号,叫做‘玉面罗刹’,有一些地方的人,说我生啖人肉,又道我惯会侮辱妇女,还说我的名字有止小儿夜啼的功效。呵呵……说这些话的人呀,真是无聊的紧。”

暌离本上前一步,将嘴巴俯到完颜阿骨打的耳朵旁边,咬牙切齿的小声说道:“这些传言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不过盈哥大人攻打你们完颜氏族的时候,我想你们完颜氏族的族人们,会知道的,你们九泉之下相会时,完颜英雄可以好生问问。不过,……恐怕祭祀之后,完颜英雄的灵魂不保,连九泉之下的相会也未必会有。哈哈,哈哈。”

暌离本忽然长笑起来,笑声阴冷瘆人。

完颜阿骨打依然不曾言语,只是冷冷看了暌离本一眼。

暌离本豁的转身,道:“带走!”

说着一人当先,大踏步的离开地牢,来到外面,跨上自己的战马,扬长而去。

身后的一众军士们,带上完颜阿骨打,也即来到地牢外面,上马离去。却将一根铁索搭在完颜阿骨打的手铐之上,也不给完颜阿骨打骑马,就这么拖着完颜阿骨打前行。

完颜阿骨打就跟在那骏马的后面迈步疾奔,最开始的时候,还能勉强跟得上,到了后来,足下一个踉跄,倒在地上,被骏马拖着前行。

好在地上全是细沙,完颜阿骨打虽然拖拽的浑身都是泥沙,狼狈不堪,却没有什么大碍。

陆离远远跟在后面。他穿着的不怎么起眼,这一天又是盈哥祭祀先祖的大日子,外面极多女真族人,倒也不怎么显眼。

片刻之后,陆离便跟着暌离本一行人,来到了祭坛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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