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夕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处的地方就换了一个景象。
宽敞的房间,四面白墙。典型的昆仑实用风格。

棚顶上凭空吊着数百把造型神妙,灵力逼人的飞剑看得杨夕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只是照明而已,要不要这么奢侈!天生灵光的飞剑很值钱的好吗!!!

站在杨夕的角度看,左手边是一排六个柜台,写着大大的“售”字。后面各坐了一名手臂上绣着“外”的弟子。虽然六人风格各不相同,却无一例外正唾沫横飞的,分别向面前几名顾客同时推销飞剑。

右手边一排三个大柜台,写着大大的“收”字。每个柜台后各坐着一组“外”门弟子,拿着各种装备法宝,流水样的玩命鉴定。

房间中央一座双面橱窗,写着“自助”。橱窗上的光幕与杨夕进店时看到的有些像,杨夕眼看着不少修士对着那光幕戳来戳去,然后就活生生的从那薄薄橱窗里拿·出·飞·剑·来!

身后一扇大门,不时有修士从中闪出,飞扑向房间两侧,或中央的橱窗。对面同样的一扇大门,不时有结束交易的修士从各处飞扑进去。一进一出,即使客流量巨大,也完全不会发生堵门事件。

杨夕看着这一幕,深深觉得,那所谓“天下第一商行”的多宝阁,和昆仑的销售效率比起来,实在是一在尘泥,一在云间。

既然来了,自然还是要逛逛的。杨夕觉得,自己并不是真的有什么要买,还是不要耽误人家店员师兄们的时间比较好。于是屁颠屁颠的跑到中间那一排“自助”橱窗前排队。

然而当杨夕刚刚在队尾站定,尚不等观察一下前方的师兄师姐是如何使用这“自助橱窗”的时候,头顶便响起一声清越的“嗡”鸣。

“嗡——”

“嗡——”

那声音似喜还悲,并不响亮,却使整个“剑房”的人全部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抬头望着棚顶那一排“照明”用的飞剑。

只见其中一把细长窄刃的纯黑宝剑,正在轻轻震动。似乎随时要脱离悬挂的剑格,飞跃下来。

有人轻声道:“刃鸣剑动,飞剑认主啊……”

只见“售”字柜台后面,走出一位看起来有点年岁的“外”门弟子,那弟子的服饰与殿内众人有些不同。是一身藏青色的短打,领口上一个“器”字,袖口上修了一排小剑的图样。只手臂上依然是一个暗红色的“外”字。

那弟子神色严肃的抬手打出一道法诀。束缚那纯黑宝剑的剑格,缓缓张开。那柄纯黑宝剑似是十分愉快的在空中飞了一周,然后稳稳的悬停在……杨夕头顶。

杨夕:⊙▽⊙!

便有前后排队的师兄师姐们向着杨夕拱手,

“恭喜恭喜,天工一百零八刃各个刁钻傲气,这位小师妹好机缘……”

杨夕练气三层的水准,在场倒是大多数都比她修为高些,是以都叫她师妹。加上杨夕身材矮小,又长得一团孩子气,所以这“师妹”二字前面,便加了个“小”字。

杨夕一脸蒙圈:“天工一百零八刃?”

恭喜的人一愣,似是没想到杨夕会有此一问。有眼尖的看到杨夕胳膊上一个“准”字,于是了然,“哟,是今年进山的小师妹呢!没听说过也是正常。”

那位青色衣衫的外门弟子走到杨夕面前,露出一个和煦笑容:“在下胡鹏,是剑房的管事弟子,天工一百零八刃,又称昆仑兵器谱。是昆仑历代炼器师,巅峰水准的代表。”

抬手指了下杨夕头顶悬停的黑剑:“此剑位于一百零八刃之十二,剑名‘夜行’。最是性情孤僻,不肯将就。和它同时代的冰刃,有些已经数易其主,它却停在这剑房的棚顶,等待了小师妹千年。”

杨夕看着自己头顶,剑尖儿冲下的这把黑剑。通体乌黑,唯有剑刃处带着淡淡光泽,隐隐有锋锐之气。剑柄根部一颗暗红宝石,看起来十分的低调奢华有内涵。

杨夕心下也十分喜欢。但她深知昆仑的行事风格,没有被高兴冲昏头脑,而是踌躇了一下,问道:“这剑,要钱的吧。”

果然,那胡鹏点头道:“白银十万两或者千颗一品灵石。其实这剑若拿出去售卖,价格必然十倍不止,然剑不认主,白白耽误了灵剑的前程。所以昆仑对这天工一百零八刃,统一定了相当低的价格。”

“……”杨夕呆了一下:“您刚才说多少?”

胡鹏微微诧异,斟酌了一下,莫不是这小师妹来自世家,算不得这么麻烦的数目?

如今修仙界许多世家,重武力而轻头脑,十几岁不认得银钱,也是有的。

“换算一下,二品灵石的话是百颗,三品灵石是十颗,若是小师妹有四品灵石,则一颗就好。”

杨夕吞了吞口水:“师兄,打个商量,这剑我不要成么?”

胡鹏尚未说话,杨夕身边已经伸过来无数手臂,豪不见外的就往脑门儿上戳:“傻丫头!”“疯了么?”“哪有灵剑认主不要的?”“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胡鹏也是一愣,“小师妹可是对这‘夜行’不满意?”

看了看那黑不溜秋的剑,又瞅瞅杨夕,虽然戴个大眼罩,毕竟还是个姑娘家。“小师妹,这剑或许外形不大漂亮,配不上师妹。但若论威力,绝对能让师妹满意。师妹若实在不满意,我可以给师妹配个秀丽的剑鞘,又或者……”胡鹏一咬牙,“当初那锻剑的炼器师如今仍在昆仑,我是认得的。那炼器师叮嘱在下多遍,定要为‘夜行’找个满意的主人,想必重新为这剑修饰一下外形,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

杨夕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它这模样,我是十分喜欢的。”

胡鹏脸色一沉:“那师妹可是觉得‘昆仑制造’不够档次么,须知昆仑虽不是以炼器闻名于世,但于飞剑锻造一项,也是在修真界中数得上……”

杨夕苦着脸:“师兄,我是觉得自己不够档次,我以前用过最好的剑就是‘玄铁剑’而已。”

胡鹏闻言终于神色一动,“莫非师妹不想要这‘夜行’竟是因为……”

杨夕垂头:“嗯,我买不起。”

此言一出,看热闹的众人纷纷露出古怪的表情。杨夕年幼,却能被这昆仑数得上号的灵剑认主,众人第一反应便觉得她一定是来自世家的小姐。

要知道,有那个见识,又有那个毅力上昆仑的散修,多半也是有点年岁的。更别说就算散修,全身家当凑一凑,一颗四品灵石,也能拿出不止一颗。说白了,昆仑这个定价真的就只是收个工本,意思意思而已。

众人于是纷纷琢磨起杨夕的修为来,练气三层,作为世家小姐的话算不上高。若是作为无根无脉的散修来说,这个年纪却是不容易了……

那胡鹏却也是个果断之人,只稍微犹豫了一下,便道:“这也好办,剑房赊账给你就是。限期十年,怎么也还上了。”见杨夕还要说话,抬起一手阻止杨夕,道:“师妹莫急,不妨先把‘夜行’拿在手里试试,再做决定不迟。‘夜行’孤寂了这许多年,哪怕能和认可的主人亲近一刻,想来也是愿意的。”

杨夕看了看头顶的……十万白银。想了想自己当初卖身的价钱——二钱银子。

胆颤心惊的伸出手去。心道:这要是不小心给这“剑爷”摸坏了,卖了我还不够个添头。

然而当杨夕手掌握上剑柄的一刻,剑上传来的情绪,便让她再顾不上胡思乱想了。

并不是旁人说的那样高傲挑剔,也没有什么千年等待的孤寂。

它只是心无旁骛,我行我素,心中有一点孤恨,却并不多么的怨愤。

它是一柄忠诚的剑,期待着此生只被一双手握住。直到刃口翻卷,剑身折断,剑柄粉碎,归于尘埃。

它知道,剑的使命是战,而战的终点,不是剑毁,便是人亡。

明知如此,它却还是期待着实现自己的使命,走在那随时不知有没有明天的路上,迎向自己的终点。

所以它要一个刚入仙道的主人,这个主人须得修为尚低,年岁尚浅,没有任何认主的兵器。

它还要一个性情坚毅的主人,须得历得起天劫,虽百死尤不毁。

心魔天劫,地火主难填之欲,凄风主不解之惑,苦雨主无力战胜之恐惧,天雷主……无法化解之愤恨。

人生在世,万种心魔,归根结底不外乎是心里过不去的坎儿,解不开的结儿;不外乎是*,迷罔,恐惧,愤恨四个词而已。

而它想要的,却又一定得是与自己相合的心魔雷劫。

然,金丹之下少有天劫,百岁之下少有金丹,它想要的人,实在是太难遇到了。

不肯妥协,不愿将就,不曾动摇。

它历天雷而出世,名动昆仑山,却在之后千年不建寸功,不闻一名,只是默默的,在昆仑山剑房的屋顶上,等着它命中注定的主人。

它名“夜行”,低调不宣,甚至不懂得也没想过,扬名建功之后,让那命定之人来寻自己。

转眼千年。

可以想见的,若今日不曾遇见杨夕,它还会继续等下去,千年,万年,等到剑刃腐蚀,剑身生锈,剑柄蒙尘。

初衷不改,我心安然。

杨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从未想过一柄剑可以有这样复杂的情绪。原来灵剑认主,竟是这样的。性灵相合,志趣相投。

竟比尘世间的男女相恋还要更加诚恳。

杨夕不得不承认,她也许能找到比“夜行”更强的飞剑,却一定找不到比“夜行”更适合她的飞剑。

杨夕翻看“夜行”的灵玉吊牌,只见上面刻着:夜行,长三尺一寸,宽一寸半,无鞘,双刃,五行剑胚,暗影符箓,镶“玄狐血晶”,历雷劫出世。主速杀。

锻剑师——四肢抻不直。

杨夕简直哭笑不得。都说剑如其人,不仅仅是握剑者和剑,更是任一一柄灵剑被锻造成何种性格,总是与锻剑之人分不开干系的。杨夕本想看看,是什么人造出了这把与自己志同道合的剑,也许可以交个朋友,哪怕能去拜见一下也好。却不想这锻剑师如此个性顽劣,只留下这么个奇怪的外号。

罢了,杨夕对缘分什么的,从来就没强求过。人家不愿暴露姓名,她也没必要咬着不放。也许人家只是把一时的情绪,感染到了剑上,也是说不准的。

旁边胡鹏已经在催促:“小师妹,你可决定了?要不要接受这赊账?”

杨夕看那胡鹏胸有成竹的模样,便猜到恐怕从未有人能够拒绝一把对自己认主的灵剑。杨夕一笑:“嗯,这把‘夜行’,我要了。”

话音刚落,杨夕腰上挂的昆仑玉牌就一阵发热。拎起来一看,在玉牌背面的上下,各出现了一行字。

上面一行黑字写着,天工一百零八刃之十二“夜行”认主。

杨夕心中微惊:吓,这还有记录,莫非是我始乱终弃抛弃了这把“剑爷”,还要被昆仑浸猪笼不成?

下面更有一行金字,金光闪闪,亮眼逼人。

资产:一品灵石一千颗(负债)。

杨夕——!,在钱的事情上,昆仑可真是谨慎而有效率。

周围响起一片师兄师姐们的恭喜声,其中虽也不乏微微泛酸的语调,大多却是十分真诚的。只是,莫名的杨夕觉得从中听到了不少幸灾乐祸的意味……错觉?

把夜行挂在腰间,三尺长剑,倒比杨夕的腿还长一些。在身后长长的支出去,配合那乌光剑身,黑色眼罩,莫名有点恐怖效果。

临到与那胡鹏师兄告别时,杨夕悄悄的问出了心底的疑问:“胡师兄,昆仑是只给我赊账吗?还是……”

胡鹏脱口道:“怎么可能,如此好的放高利贷的机会……”胡鹏差点咬了舌头,“额,利息也不是很高啦。”

杨夕:“哦——”

胡鹏挠挠头:“啊,一年才一成半的利息,放在凡人里也就普通了。”

杨夕得知不是被特殊照顾,心里反而舒坦了不少。至于利息么……唔……利息么……

一成半一年到底是还多少啊?算数怎么这么难!

总之,为了在昆仑的美好明天,努力赚钱吧,少年!

杨夕继“剑房”之后,又陆续参观了“刀房”“庚金房”“隐匿房”等十几个小房间,终于渐渐弄明白了昆仑店铺的运行方式。

整座店铺大名“器居”,约莫是个专门卖法宝的地方。

所有房间都是一进一出两扇门,出去的那扇门可以选择去其他房间。而房间的分类,基本是按照名字的意思,比如“剑房”“刀房”就全部是刀剑,各种功能属性的都有。而“庚金房”“乙木房”则是对应这两种灵根法术的物品,其中也可以买到这两种属性的刀剑。像“隐匿房”这种,则是针对这种功能专门售卖,各种敛息的,隐身的,法宝道具层出不穷。

杨夕甚至在其中看到了一间“不倒房”,莫名的就觉得猥琐的气息扑面而来。结果进去一看,好么,各种鞋子,踏板,百宝台,千斤坠,人家还真就是字面意思的帮你稳住下盘不倒。杨夕对着不到房里一把剑,纠结了很久,也没弄明白,这剑到底是拿在手上不倒,还是撑在地上不倒呢?

而每个房间中央的“自助橱窗”,杨夕也终于弄懂用法了,按照橱窗提示的分类,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戳,付了灵石就能直接从橱窗里拿出来。但是这要求买东西的人,对自己想要什么法宝十分了解,毕竟,那短短几行字能说清法宝的功能和外形就不错了。至于手感呐,用途啊,请自己研究吧。

看到昆仑如此大手笔的投入,造出这般复杂却高效的售卖店铺。

杨夕觉得十分长见识,同时又有点疑惑,看样子这些东西运行的几本原理,大约就是阵法和芥子石结合样子。芥子石就算了,这东西好像在昆仑可以拿来铺街的样子。可是这阵法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的用,得耗多少灵石啊?

这个疑惑,在杨夕无意中发现,每个房间都有三两名外门弟子,对着一个阵法拼命输送灵气,并且隔上半个时辰就要换人的时候,终于被解答了。

残剑邢铭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仿佛犹在眼前:“昆仑的基础,是人。”“嗯,权当修炼。”

与此同时,景中秀小王爷也在另外一家店铺中仰天长叹,“我一直知道昆仑是人本主义者,从来不知道他们竟然还是环保主义者!这生物能用得堪称出神入化,土地利用率更是高深莫测,实在是,太特么的纯天然无污染了!”

大约傍晚的时候,杨夕这一批初来乍到的准弟子们,纷纷被昆仑的各种高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设置,一遍又一遍的刷新世界观。

纯洁的小白兔们准备出门觅食了。

杨夕也是其中之一,她在又一个房间的光幕上,按下了代表离开的“街道”。

六个小伙伴早散到不知哪里去了,杨夕也没有特意去找。

站在夕阳西下的街道上,忍不住抻了个懒腰,一整天才囫囵个儿的逛完小半个店铺。看来想把昆仑的全部参观完,得好些时间呐!

这时,只听街道的尽头忽然传来厚重的钟鸣声。

“当——”“当——”

映着夕阳的色彩,颇有点人间烟火的味道。站在街道上的准考生们不禁互相点头致意,露出笑容来。

哪知,就在这时,远远的传来一片呼号声“快跑啊——饭堂开饭啦——”

就见刚刚还人烟稀少的街道上,眨眼间不知从何处冒出大批量袖子上写着“挂”或“外”甚至还有“内”的昆仑弟子。

眼见着还有不少师兄师姐乘着法宝飞剑,从远处呼啸而来,如狂风过境。

更有甚者,杨夕甚至在里面看到一个袖子上写着“长老”。

杨夕:感觉好坑……

这下不用再多说,是人都明白那钟声应该是开饭钟。杨夕撒开两条小短腿,跟在人群后面狂奔。终于在街道的尽头,看到了传说中的昆仑饭堂。

硕大一个“饭”字,真是想认错也难。

映入眼帘的情景,即使神经粗壮如杨夕,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留下一滴冷汗。

那是一间两面透风的三层楼。老规矩的一面进人,一面出人。

一楼到三楼根本就没有楼梯这玩意儿。

杨夕捧着自己的白瓷碗,站到一楼排队的人群后面。尽管排队的足有几千人,却愣是没有一个插队加塞的。

抬头就可以看见,那些会飞的师兄师姐们,就在他们头顶排着二楼的队伍。而更上一层,还有三楼。

杨夕嘀咕道:“怪不得昆仑弟子发的服装是裤子,而没有裙子、道袍这种东西。”要不然这群修士就露底了……

眼见前面的队伍行进速度十分缓慢,杨夕不由的有点着急。左右看看,才发现像她这样捧个碗傻等的,都是昆仑的“准”弟子,而那些老弟子们,则大多数手里拿着典籍,玉简,一边阅读一边等。

昆仑这苦行僧式的修行氛围,简直可以用痴狂来形容。杨夕见前面是一个身穿“外”门服饰的青年,忍不住轻声询问道:“这位师兄,请问在昆仑只有这一个地方吃饭么?”

外门青年转过头来,见杨夕是个“准”弟子,很是热情道:“吃饭的地方有很多,不过这里最划算。在昆仑,一般有三种吃饭的办法,一种是自己身上带着灵石,修炼或者上课时就顺便解决了。一种是有钱有闲的弟子,就到街上的酒楼去点菜吃。最后一种,就是我们这样的,按月交了伙食费,然后到了吃饭的时间来饭堂领。”

杨夕脸色一白:“还……要交钱?”

青年了然一笑,“没关系,可以赊账的。”

杨夕:我就知道……

队伍慢吞吞的往前走,众位新弟子眼见着师兄、师姐们都有事做,实在是闲得抓耳挠腮。有那身上有家里带来的功法的,就掏出功法来重新研读。还有些默默的开始闭目练气,或者在手上练习些小法术。更有一些干脆掏出《昆仑修行指南》来看,哪怕多记住几种法宝的功能,也是好的嘛。

而杨夕则默默拿出“夜行”剑上的灵玉吊牌,开始研究这把剑的使用方法。

昆仑出品的法宝,甭管是不是制式的,大多会配一块玉牌,里面以神识刻印进去使用的方法和效果。而这种玉牌,又可以在各种店铺里面回收,一块玉牌可以换一颗一品灵石。童叟无欺。

杨夕研究着“夜行”的玉牌,越看越觉得这千年之前的锻造者,当真是胆大心细,匠心独运。原来这柄飞剑,除了传统的削金断玉,耐力刚强,因其五行剑胚是以能承载五行剑术之外,竟然还附加了一个法术。那位“四肢抻不直”先生,把它命名为“潜影暗杀术”。须得在纯黑无光的环境下,以神识激发。

杨夕点头,这剑选中自己,大约还有自己练气期就能修炼神识的关系。

待杨夕研究完玉牌,前方的队伍也就排的差不多了。杨夕看着前面只剩了三五个人,热气腾腾的大锅已经近在眼前,在一片扑鼻的香味中陶醉得两眼闪亮。

忽然眼前一晃,凭空闪出一个人影。那人似乎是一眨眼间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

杨夕眨眨眼,道:“哎,你占了我的位置……”

那人漫不经心一回头:“臭丫头,你记错了吧,我一直就站这儿的。队伍排得这么挤,我就算加塞儿,也得挤得过来啊~”

杨夕脸一沉,知道自己这是遇上无赖了。

两人这番争执,周围不少人都听见了。原本排在杨夕前面的那位外门师兄,更是皱着眉回头:“这位置刚刚站的明明是那小姑娘,我们刚刚还有说过话。你这么大个男人,怎么好意思欺负一个没长的小娃娃,还是个女孩子?”

那人一脸不忿,无赖嘻笑:“什么欺负不欺负,都是修行中人,本就是凭本事吃饭。她是个女的我就让着她?看你也是个君子,怎的像个迂腐书生一般。”

这人说得无赖,不少弟子露出厌恶神情,其中一个“挂”名女弟子道:“不说女子不女子的,看你样子,修行也有三四十年了吧?人家小姑娘不过十一二岁!你怎么好意思?”

杨夕:-_-!我十四……

修行中人,总是会想办法把自己的外形定在年轻时的样子,不但是为了看起来漂亮,更是为了保持身体的生气,适宜修行。但是这个年岁,通常是在十七八岁到三十岁之间,除非有怪癖,把身形定在十五岁以下,尚未发育完全,实在是太少见了。所以昆仑的老弟子们一见杨夕,便知她是真的小孩子。其中不少人,虽然说是师兄师姐,其实年纪都是她的爷爷奶奶辈了。

谁知,那无赖两手一摊,“嘿~我就是站这儿了,怎么,你们是打算咬我?”

众人不等说话,就听见饭锅的方向传来“当啷”一声。

“哟,加塞儿的,你新来的吧?”

杨夕抬头看去,只见那盛饭的厨师,一件雪白长衫,敞着领口,头上歪扣一定白帽子。没骨头似的靠在锅台上。

这人生得一副吊眼梢,尖下巴,嘴里叼着根白玉牙签,从外形上看,那是真比眼前这位加塞儿的更像流氓。

加塞儿流氓见只是个厨子,压根没有瞧得起,回嘴道:“新来的怎样?”

随着这厨师出声,排队人脸上便没了激愤。都只剩下看好戏的表情。还有人远远叫道:“哟,快看,岑师兄又要收拾加塞儿的了!”

那加塞儿的此时才感觉到不对,定睛一看,那岑厨师人虽瘦,敞开的领口中露出的肌肉相当结实。而他的手臂上,绣的赫然是一个“内”字。

岑师兄痞痞一笑,缓缓从锅里把那盛饭的铁勺抽出来,慢慢道:“新来的应该还不知道,昆仑剑派,是不禁同门内斗的!”

岑师兄全不把眼前小子放在眼里,悠悠举起那铁勺,嘴角含笑,连嘴里的牙签都没吐。

就在众人都等着看好戏的时候,却忽然有一个脆生生的女音,在人群中低低响起。

“哦,原来是这样!”

血溅三尺!

倏忽间,那书生式的外门弟子,就被猩红热血,喷了一脸。

那加塞儿的流氓怔愣低头,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胸前露出来的半尺剑锋,喃喃道:“竟然是……‘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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