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已经渐渐入了夏,但夜晚的江风还是有些凉。
赛完舟后,船只往江边行去。

若说刚才是一望无际的辽阔天地,没有烦忧,只有浪花和江风,那么现在就是灯火两岸,渐渐明晰的烟火人间。

现世的生活对于她其实并没有区别,而来到了这里,她渐渐懂得区分,人生的活法有哪几种,而哪些是好的,哪些是差的。

她发现,过去丧失的感知,在这些少年的陪伴,渐渐找了回来。

倚靠在桅杆上,眼前是越来越近的烟火人生,而身后是辽阔无边的江河天地,她感觉沉寂的心,开始鲜活跳动起来。

船只在距离岸边不远处停下,灯火照在江面上,影影绰绰荡漾着光影。

船上纳兰琰等人正在摇着骰子,小赌怡情,用的都是铜板,图个乐趣。

而安锦伦手里抱着一个小罐子,每次纳兰琰赢了钱就扔进他罐子里,没一会罐子就满满当当。

“不是吧纳兰,你今晚的手气未免也太好了吧!”秦执输得连衣服都要当了,哀怨着道。

纳兰琰摊手,“没办法,运气来了,怎么也挡不住。”

说完他侧身拍了拍安锦伦的头,“来,谢谢几位哥哥给的糖果钱。”

安锦伦乖巧弯腰,“谢谢炮仗哥哥,葫芦哥哥,二楞哥哥。”

三人摸了摸空荡荡的钱袋,瞪了眼纳兰,然后肉疼地应下。

安清溪取了一杯茶,在白子川对面坐下,“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

白子川好笑地指着那群人对她道,“纳兰自小运气就好,加上脑子聪明,我们跟他玩,十赌九输,所以明知怎么比都会输,还不如泡我的茶。”

闻言安清溪很是惊诧地看向眼前行云流水泡茶的少年,十二三的年纪,却已经活得如此通透。

白子川给她添了杯茶,失笑道,“别这么看我,我不过是拎得清自己罢了。”

安清溪耸肩,抿了口清茶,不吝赞美,“这茶很好喝,入口有点涩,但是到了喉咙就开始回甘,清香中带着热,应该是刚炒熟没多久的新茶吧?”

这下轮到白子川意外,“看来我终于遇上了个懂茶的了,你可不知道,你跟他们说茶,就跟对牛弹琴似的,茶和水对他们来说都没有区别。”

安清溪笑,“我不是很懂,不过比他们好点,也许你跟他们说吃的,他们会更感兴趣。”

白子川深以为然。

这时候纳兰琰又赢了一盘,不玩了,大步走来,拉起安清溪就往船尾去,“走,爷带你钓鱼去!”

安清溪无语,这人说一出是一出。

鱼竿鱼饵早已经备好,钓鱼极考验人的耐心,安清溪以为这人没坐一会就耐不住了,没想到他把鱼竿卡在木板间,仰躺在了甲板上,悠然自得地吹着口哨。

别说还挺好听的。

她刚想问是什么曲子,远远就传来了一阵琴音,她循声看去,只见一艘挂满彩绸的船只从远处行来。

上面站满了花枝招展的姑娘,莺歌燕语,还时不时朝岸边的人抛媚眼。

她眼前被一只手遮住,什么也看不到,紧接着耳边传来小霸王霸道的声音。

“别看,好好钓你的鱼。”

她拉下他的手,无语极了,不就是花船,她又不是不懂。

刚要开口,琴音换了首曲子,她的余光恰好瞥到狐狸浑身一僵,温润色褪下,渐渐被落寞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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