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片杨树叶悠悠荡荡飘了过来,盘旋两圈,落在丁二苗的肩膀上。
拴柱的声音有气无力地从树叶里飘了出来:“大法师,被你害死了,那妖道太厉害,我差点就栽在他手里。”

听他那要死不活的口气,分明是已经栽了,还说差点。

“那康诚骆英怎么样了?”

丁二苗吃了一惊,拴柱都这般德性,只怕康诚骆英更加不妙。人家做了鬼,都恩恩爱爱过了八十年,要是因为自己的差事,被飞云道长打的魂飞魄散,那自己真的有亏阴德。我虽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一样的愧疚。

“你就知道关心你的奴才,也不知道帮我调理调理。”拴柱的声音,不满地说道:“放心吧,他们也没大事,比我好一点,躺在前面一百米的草丛里。”

“飞云道长呢?”丁二苗问。

“给他溜了,都半个小时了,谁叫你才来?”拴柱牢骚大发。

丁二苗这才放了心,从背包里取出两张符纸,将拴柱寄身的那片树叶,上下夹住,放在身前三尺远的地方,然后盘腿坐下,认真地念了一遍≠▼,固魂咒。

随着丁二苗指尖的一缕幽光飞出,那两张符纸缓缓飘开,刚才的那片树叶露了出来,已经变得枯黄。拴柱从地上爬起来,脸色苍白,满脸灰土,但是眼睛依旧有神。

“哎呀,这次死不了了,嘿嘿!”拴柱摸着小辫咧嘴一笑,突然又怒发冲冠:“这个死妖道,一把年纪还是童子身,可恶!等我以后有机会,一定找个女鬼破了他的童男之身,再去斗斗他!”

“还用找女鬼?你家不是有……”丁二苗本想拿拴柱开个玩笑,说让他姐姐绿珠亲自去破了飞云道长的童子身,可是一句话没说话,就发现两道愤慨的目光,从左右射来。

左边拴柱在瞪眼,右边是李伟年。

丁二苗只好忍住了下话,冲着拴柱翻了一个白眼:“看什么看,还瞪眼?是你先说的啊。”

说罢,他又白了李伟年一眼,心里暗骂:烧货!绿珠也不过就是你干妹妹,用得着这样护着吗?凑!

就连林兮若也看出了不对,打岔道:“赶紧去附近找找,说不定还能抓住飞云道长。”

“这里满山云雾,怎么去找?你又不是神仙。”拴柱毫不客气地呛了林兮若一句,然后对着丁二苗一挥手:“我走了,回家好好调养调养。”说罢,身子一摆,已经没了踪影。

林兮若惊悚稍定,冲着拴柱刚才站立的地方呸了一口:“人小鬼大,小罗卜头一个,还这么凶!”

“哈哈,我小罗卜头一个?”拴柱的声音,突然又传了过来:“你问问丁二苗大法师,如果我还活着,就你这年纪,给我做重孙媳妇,也还嫩了点,哈哈……”

“……”林兮若不敢再说,翻着白眼生闷气。跟一个小鬼做对,她缺乏经验,没有丝毫把握取胜。

丁二苗摇头一笑,招呼大家一声,继续向前。

果然往前一百米左右,丁二苗发现草丛里躺着两片杨树叶,那五色小旗子,立在树叶周围。康诚骆英已经极度虚弱,魂魄难以凝聚成形,只好附在树叶上,依靠树叶的筋络聚拢魂魄,苟延残喘。

如法炮制,丁二苗给康诚骆英念了固魂咒,但是康诚骆英修为损耗太多,依旧不敢现形。丁二苗想了想,只好取出符纸,将他们收在符纸上,放进背包里。带回去以后给他们一点香烛,再念几遍咒,大约明天可以康复。

又欠了这对鬼情侣一个人情!

想到康诚骆英的三世情缘,还要自己去解决,丁二苗就感到头大。

收拾了地上的五色旗帜,丁二苗又四处寻找刚才的那张加印符纸。找了十几分钟,终于在一块山石后面找到了。那张符纸上都是鲜血,中间破了一个指头大的洞,看情形,是飞云道长用血箭强行突围而出,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一口血箭三年命,看来飞云道长刚才拼斗拴柱康诚,已经是黔驴技穷,不惜折寿而脱身。

“二苗哥,是不是飞云道长比你还厉害?”万书高问道:“拴柱和康诚骆英,带着你的法器,都打不赢他?”

“比我厉害?”丁二苗嗤之以鼻,道:

“如果我在现场,根本不需要出手,只要主持阵法,拴柱他们三个,就能困死飞云道长。拴柱康诚他们各自为战,才会让飞云道长侥幸逃脱。不过你放心,他这次即使不死,也要脱层皮。看这满地的鲜血,估计没有一个月,他都不能完全恢复元气。”

万书高嘿嘿一笑,拍马屁道:“这样看来,还是二苗哥厉害。你和他还没打照面,就把他整的死去活来。要是见了面,一个回合就能拿下他!”

“几个回合不敢说,但是见了面,我就不会让他逃脱。这些旁门左道的妖人,能有多少伎俩?”丁二苗带着众人,一边继续向前赶路,一边说道:

“我们茅山正宗,道法又分为‘武过’‘文过’两种。文过之后,就能画符念咒、观天察地、开鬼门、游地狱;武过之后,就能穿刀过剑、攻力大增、水火不侵、师公上身……。这些道家妙法,岂是他飞云道长可以比的?哈哈。”

李伟年听得出神,问道:“二苗哥,那你是文过,还是武过?”

“我是文武皆过,百年不遇的一代宗师。嘻嘻……”

“抓住了飞云道长,帮我破了瑶海公园系列案件,再来吹牛好不好?”林兮若没好气的撇撇嘴。

一边说话一边赶路,不大功夫,前方远远的三棵松树,出现在众人眼前。

“到了!”丁二苗低头看着伞柄上的罗盘,面色一喜,指着前方催促道:“那张人皮就在前面,大家一鼓作气,搞定这件事,天黑之前能回到城里,高高兴兴地开一个庆功宴!”

“二苗哥,你可以去部队做指导员啊,思想动员工作,挺在行的。”李伟年笑道。

当下人人振奋,拔足向前。就连万书高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奋力前行,惟恐落后。

看山跑死马。明明看起来不远,但是四人还是走了十几分钟,才来到这三棵松树之下。仔细一看,这三棵松树,竟然是连根生长的,一溜排开,树干彼此之间,相隔两米左右。

“怪哉,竟然有连根生长的松树!”林兮若惊叹了一声。

站在树下仰望,那树冠仿佛飘在云霄之上,高不可攀。

丁二苗一拍额头,道:“完了,忘了带绳子,这回怎么上去吧?人皮就放在树冠之上。”

如此高的大树,没有脚蹬腰带等专业的安全攀爬工具,徒手而上,难度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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