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英说的那句话是:“我叫央金,洛桑爷爷让我给你们平措长官带句话。”
“啊?您就是洛桑准将的孙女?可把您等到了!”

连长的脸上写满了惊喜,激动地又是敬礼又是端茶倒水,嘴里连声说:“平措长官早就交代过了,让我们这几天特别注意有没有女孩子来找他。如果是洛桑家的央金大小姐来了,一定要好好款待!您先坐,我马上电话通知长官!”

几分钟后,曲吉平措中校就亲自来到了接待室,对蒲英又是一番嘘寒问暖。

他对江央多吉等人的态度,倒是比冷面连长好了许多,但也就是交代了几句场面话,之后也是把他们凉在一边没怎么搭理了。

江央多吉自然是憋了一肚子气。

不过,这回他算是明白了:别看曲吉平措表面上谁的账都不买,原来私底下却是已经退休的洛桑准将的嫡系。可惜,老洛桑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根本不能被他所用。

江央多吉再看到蒲英和曲吉平措谈笑自若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曲吉平措显然早就知道蒲英会到d营来,可我刚才明明是临时起意要过来看看的?

莫非,蒲英之前看到大篷车后的问话,是有意的?

不对!她绝对不可能懂当地土话,刚才的问话应该是个巧合。

但是这些天她说的那些话,现在看来,也是有意把我往兰布尔这边引!

江央多吉想到这里。不禁对蒲英多看了几眼。

蒲英装作没看见他的眼色,只顾着和平措中校聊着老洛桑的健康和趣闻。

这些日子以来,她在江央多吉面前总是低眉顺眼的,实在是太憋屈了,难得这回让他也憋屈一下,她自然不会那么快收场了!

江央多吉要是知道蒲英心里是这么想的,肯定会叫屈的——天地良心啊,蒲英作为俘虏。在他这里的待遇已经够好的了!

虽然是没有人身自由,可是吃穿用度都和公主差不多了。偶尔要是对她的态度差了,还要遭受宝贝弟弟的指责和白眼,这样的日子她要还说憋屈了,那真是太不知足了!

不一会儿,小兵来报告,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曲吉平措中校便邀请客人们共进午餐。看到餐桌上丰盛的食物后。江央多吉和鸠山平夫都知道自己是沾的蒲英的光。

鸠山一看情况似乎不太对,便将自己的身份也透露给了曲吉平措。

平措立刻表示,也曾听洛桑和夏尔马说起过他这位喜欢帮忙的国际友人。言辞之中对他倒也还比较客气。

鸠山接着话头往下说:“是啊,日本和印度虽然相隔遥远,却有着一个共同的麻烦的大国邻居。有道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两国天然就是最佳的战略伙伴。我国朝野上下,一贯都很重视和印度的友谊。最近。贵国政府和我国又新签订了一系列的合作协议,相信我们两国的关系将会越来越紧密,成为世界国与国关系的典范。”

“对,是有这么回事!”曲吉平措说话比较直接,自己主动提到了江央多吉感兴趣的话题:“我们现在正在修的新作战指挥中心,听说就是日本工程师的设计——那玩意儿确实提劲,够现代够漂亮。”

原来是这么回事!

江央多吉这才明白工程的意思。这个事情他前几天也听鸠山说过,是日本和印度在军事方面的合作项目。由于日本在电子通讯和舰船制造等方面有一定优势,又肯以大大低于美俄军火商的报价半卖半送地给印度军方,印度方面当然来者不拒了。

这件事总的说来。对达兰萨拉没什么坏处,所以江央多吉听到这儿就不感兴趣了,又想着一会儿吃了饭去找宝了。

蒲英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又向平措打听兰布尔这一带的地质情况,特别是地震和洪灾的发生频率怎么样?

平措问她干什么,她只说自己是旅游需要,也是兴趣爱好。

江央多吉也赶紧帮腔:“对,我们就是觉得这一带的风景不错。很想攀登一下附近的雪山,为了以防万一需要搜集些材料。”

看在蒲英的面子上,平措很快答应让手下的参谋帮他们找资料。

午饭后,平措又挽留他们在营中休息。江央多吉为了那些资料。也就同意留下歇息一晚,明天再出发找寻宝藏。

下午诸人睡了一觉起来后,曲吉平措的手下已经给他们抱来了一大堆图纸资料。

蒲英装模作样地研究了一番有关兰布尔一带河道的变迁情况,最后在上游某处划定了一处可疑的藏宝地。

那个地方和藏宝图上画的只有五六成相像,但蒲英却“信心满满”地说:“没错!应该就是那里了。”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江央多吉问。

“你不是信神明吗?找了那么多地方,我都没感觉。可是越往兰布尔走,我就越来越有感觉。这个地方,光是看着地图,我就有强烈的感觉——这一定是神明对我的启示。”

江央多吉合十念佛,“要是这样,找到之后你可一定要去还愿,感谢神明保佑。”

“一定!”蒲英微微一笑,笑容虽淡却很明朗。

当晚又是一顿丰盛的晚宴,连江央多吉都不得不承认,虽然这曲吉平措不给他面子,但是待客之道却是不打折扣的。

晚饭后,曲吉平措陪同客人们一起去观看营中士兵晚间的操练。

营中刚好还有一支印度国家安全卫队(黑猫特种部队)的小分队,正在这里受训。

原来,黑猫反恐部队在组建时。最早的士兵都是在22军的训练中心受的训,所以直到现在两军之间还保留着相互交流和学习的传统。虽然,现在黑猫的装备要明显好于22军,但是d营是22军中的精锐,战功赫赫,所以黑猫们还是经常派人来d营进行对抗训练。

晚间的训练是格斗和体能课目,曲吉平措看了一会儿后突然来了兴致。

他提议,d营的士兵、黑猫的士兵以及江央多吉带来的友军士兵。三方进行一次散打擂台比赛。获胜者将赢得一瓶香槟酒。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拥护。

江央多吉当然也不示弱,命令中尉选最好的士兵上去挑战。

中尉毫不犹豫地点了强巴次仁的名。

比赛开始后,蒲英成了场下最惹眼的啦啦队员,不过是专属于强巴的啦啦队员。

“强巴加油!你是最棒的!”她不惜嗓子,一声声地带领着本方的人为强巴加油。

江央多吉虽然不会喊得这么肉麻,但也希望强巴赢,所以也会在他赢的时候为他鼓掌叫好。

他们这啦啦队的人数。自然是远远赶不上d营,甚至也没有黑猫队的人多。

但是他们支持的强巴次仁,却连续以一挑七,最终赢得了这场惊心动魄的连环擂台赛。

这个结果有点出乎江央多吉的意料,甚至连很看重强巴次仁的中尉军官都有点惊喜了,因为强巴毕竟是新兵,能战胜那些老兵全靠他那超强的身体素质。

当曲吉平措听说强巴次仁只是名新兵后。也很感意外,更是将奖品升格为两瓶。

江央多吉觉得强巴给自己长了脸,当即又给强巴发了500卢布的奖金。

刚才还喊得最来劲的蒲英这时候却没空说话了,因为下了擂台的强巴脸上和身上都挂了彩,她正忙着帮他包扎伤口。

曲吉平措发现蒲英的手法很专业,问她从哪儿学的。

“当然是在洛桑老头那里学的,他是我干爷爷嘛!”蒲英大声答道。

江央多吉见她终于流露出要和洛桑走近一些的意思,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去纠正她的谎言,反正她的来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曲吉平措听蒲英叫洛桑为“老头儿”。更加相信她和老洛桑的关系很熟,因为洛桑就是这么个熟不拘礼的性子,越和他不讲规矩他越高兴——这个小姑娘一定就是因为这种率性开朗的性格,才投了洛桑的缘。

他知道,老上司深居简出多年,即使是和他们这些曾经跟着洛桑在枪林弹雨中打出来的小兄弟,也是很少来往的。难得他老人家肯为一个干孙女的出行,特意给自己打招呼。他自然对蒲英有求必应了。

蒲英也没和他客气,借此机会把印军的主流枪械都摸了一遍,还打了一回手枪靶。

步枪也打了两发,不过她很快嚷嚷着“太重”而放弃了。只是她的手枪成绩也很一般。

曲吉平措并不知道她的底细,觉得以她一个姑娘家,能不脱靶就已经很不错了,所以还大大赞扬了一番。

江央多吉是知道蒲英手上有伤,看了她的成绩后,更加相信她的手已经废了——以一名特种兵的角度而言。

蒲英打完了枪,还让曲吉平措带着她坐了一回bmp步兵战车,在营区中转了一大圈。

江央多吉和鸠山平夫坐着吉普车,跟在他们后面,路上也看到了那个在建设中的“工程”——只看到正在挖山洞,看不出别的。

兵车游行之后,蒲英终于尽兴了,对曲吉平措道了谢,便到他给安排的贵宾楼客房休息了。

江央多吉和鸠山平夫的房间分别在她两旁,强巴次仁则睡在她的门口。

凌晨两点,夜深人静。

营区巡逻的哨兵经过贵宾楼之后,一道绳索突然悄没声地从蒲英房间的窗户外慢慢放了下去。

等绳索放好后,一个纤细的黑影出现在窗台上,随后抓住绳子,悄没声地贴着墙壁,很快就下到了四层楼下的花坛上。

黑影左右看看没人,便顺着花园中的道路,猫着腰地向前跑去,很快来到了贵宾楼外的小树林。

林外是一道高墙,但这墙对黑影来说却完全不是难事。

她助跑了一段后,几个蹬踏动作就爬上了墙顶,并翻了过去。

墙外正是22号公路。

一辆很不起眼的、被称作印度国民车的银灰色“塔塔”牌小汽车,正停在路边。

见到黑影过来,司机位置上立刻钻出来一个穿着印度式长衫的人。

他用英语问道:“是央金小姐吗?”

“是我。”蒲英走过去,掀起头巾上又蒙的一层面纱,让他看清了自己的面容。

“我等你多时了。”那人将一把车钥匙交给了蒲英。

“谢谢。”蒲英很快上了车,左摸右摸地熟悉起驾驶操作盘,并有点担心地问:“这车没毛病吧?”

“放心吧。我的小塔塔,别看已经大修了五六次,可还挺皮实的。上一回……”

蒲英不禁皱起了眉头:车和主人,好像都有点不靠谱啊!不过,只要这车能跑这一晚上不出问题,也就足够了。

她很快打断了印度人的啰嗦,“谢谢你了!你的账户上,不出三天就会收到10万卢布。”

“啊?哦……谢谢小姐,谢谢……”

印度人一时都乐得快疯了。因为这辆车就算是新的,大概也只卖15万卢布,何况他现在只是出借,说好了用完后可以去指定地点拿回车的,而且那位军营的长官已经给他许了生意上的好处,没想到这位用车的小姐还这么大方……这回发了!

“通行证呢?”蒲英已经发动好了汽车,伸出手到那印度人面前。

“哦,这里。”印度人赶紧将那位军官让自己转交的东西拿给了蒲英。

“好了,你可以走了。今晚的事,对谁也别说!”

“好的。小姐再见!祝你一路顺风!”

印度人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蒲英最后看了一眼路边的军营。那里虽然也有灯火,但已经分辨不出哪里是江央多吉和鸠山平夫住的地方。

算你们走运!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也不可能在军营中杀人,你们的脑袋就暂时寄存在你们的脖子上吧!

不过我并不担心,因为我知道——我的战友总有一天会帮我完成复仇的心愿!

你们只能猖獗一时,不能猖獗一世!

我会等到你们彻底灭亡的那一天!

此时,蒲英已经在平措的配合下,知晓了他所谓的“工程”,其实是印军为了准备部署在中印边境的最新型“烈火”中程导弹,而开挖的掩体隧道。

这种地对地导弹的射程在3500公里以上,足以覆盖包括北京、上海等重要城市在内的中国大部分地区。

可是这个正在建设中的工程,仅仅是印军规划中的一处预设阵地。

蒲英不知道,在中印边境绵长的边境和印度的纵深地带,还有多少处这样的“地下烈火”?

这个对祖国迫在眉睫的威胁,让蒲英不得不放下私人恩怨,全心投入情报搜集工作中去。

不过,她放过了那两个祸害,那两个祸害却没有就此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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