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泽在县医院住院后,一直被安置在单间隔离静养。(思路客.)医护人员为了他的病情,自然不准他看报纸新闻,也不许他听广播。他们告诉钦泽的都是政府已经控制了局势,但是钦泽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的。
于是在住院的第三天,钦泽坚决要求出院。

院方鉴于他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也知道他在佛学院有一定地位,终于还是同意了他的要求。

钦泽出院的时候,正赶上了下雨,医院还特意派了一辆救护车送钦泽回去。

没想到,这车子开到佛学院沟口检查站的时候,突然坏了。

钦泽等不及,便和检查站的协警借了把伞,告别了修车的司机师傅,一个人走入了雨中。

这场雨不算小,而且谷中的风方向不定,钦泽又走得比较急,所以很快,他下半身的衣服鞋袜就被雨打湿了。

寒气从那些湿透的地方,轻易地侵入了体内,甚至骨头里。钦泽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清鼻涕都流了下来。

他不禁更加快了脚步。

终于,他走到了佛学院的中心区附近。

一路上,他都没有看到几名僧人或是信众,甚至到了这里——这个平时人来人往的最热闹的场所,也没看见多少人影。

这在平时的佛学院,是不可想象的。

钦泽想,也许大家都在经堂里听课,或是在屋里躲雨吧!

似乎从不远的前方。他听到了“嗡嗡嗡”的、像诵经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的方向……似乎不对?

钦泽停住脚步,站在路口,正要分辨方向。路边小卖部的门一下子打开了。

“钦泽师父,您回来了?看您的样子,病已经好了吧?”老板次仁顿珠跑了出来,惊喜地问候着他。

“好了,好了!劳你记挂了。”钦泽温和地答话,一如往日的平易近人。

“哎哟,您的衣服怎么都湿了!快到我店子里暖和暖和吧!”次仁老板热情地请钦泽进屋。

“不用不用,我这就回去换件干的就是了。”钦泽推辞。

“雨这么大,您还是在我这里坐会儿,喝会儿茶。等雨停了或是雨小些。再走吧!”次仁老板还在坚持。

“真的不用了。这不是离我那儿。也没几步远了?今天下雨不方便,改天有空,我再来你店里坐坐好了!”

“那……也好。”次仁见劝说不了钦泽,也就改口,反而催促他快走了,“那您快点回吧!……路上千万别耽搁了。”

钦泽答应着继续往前走,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对。

这位次仁老板,隔三差五地就要出入僧舍,给高僧们送一些货品。他一向老实,虽然大家平时也挺熟的,但很少见他这么多话的。

这个念头,在钦泽的心里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越来越明显的“嗡嗡嗡”声吸引过去了。

他越听越觉得不是诵经声,因为声音是来自招待所的围墙内。

钦泽打着伞一步步走近招待所。

门卫室里没有人,因为显然已经没有这个需要了——整个招待所前的广场上,都站满了僧人。

赭红的僧袍和黄色的油伞,在雨雾中显得很鲜艳,却又透着一种妖异的感觉。

钦泽看到,不但是院中,连院墙上都还站着和坐着不少僧人。

他估计,佛学院内一大半的喇嘛,包括很多觉姆,都聚集在这儿了!

这么多人已经将整个招待所都围了起来,大门自然形同虚设了。

钦泽拍着最外圈的一名僧侣的肩膀,问:“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让警察交人啊!”那学僧边说边回头,等看清了来人后,脸上的不耐烦立刻换成了惊喜,“钦泽师父!钦泽师父回来了!”

这声音在人群中马上引起了骚动。

站得近的,立刻围了过来,争相向钦泽施礼问好;站得远的,也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瞅。

钦泽注意到,他们之前的脸上还大多带着怒意或是戾气,但是,一听说自己的病好了,一个个都眉头舒展,一副由衷地为他欣喜和祝福的表情。

这让钦泽的心里涌起阵阵暖流,也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不过他并没有忽略他们聚集在这儿的目的——那目的,恐怕不是好的。

果然,当他刚刚问起周围的人“你们让警察交什么人?”,那些年轻人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情绪也激动起来。

“警察乱抓人!我们要他们放出五位师兄!”

“更过分的是,他们还要抓您呢,钦泽师父!”

钦泽乍听之下,也不禁大吃一惊:“抓我?为什么?”

“他们说是您教唆扎白三个人去**的!”

“什么教唆?**者都是自愿的,根本没人教唆!”

“我听说,是有几个汉人学员告的密!哼,我早就说过,汉人来我们这儿学佛,根本就不是真心的。他们既不会认真学习,更不会尊重我们的教义。那些汉人学员,就是替政府来监视我们的。”

“对!这里就不应该让汉人进来!”

“把告密的小人赶出去!赶出去!”

发现学僧们越说越不像话,钦泽的肝火一下子又冲上来了。

他大喝一声:“住嘴!都给我住嘴!别以为你们是藏人,就一定能领悟藏传佛教的精深教义了!”

这一声,让周围的年轻僧人们顿时闭了嘴,连远处僧人的骚动也静止了一下。

雨滴“噼噼啪啪”打在伞布上的声音,衬得现场的气氛有些紧张。

钦泽叹了口气。

他想起了医生“制怒”的嘱咐。很快将自己的火气压了下去。

再看到学生们年轻的、还带着稚气的脸,想到他们心智还不成熟,容易受到有心人的煽动,钦泽又原谅了他们。因为其实他们的本质并不坏,教导他们正是自己的责任。

所以,他又放缓了语气,和蔼地说道:“你们自己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不觉得很有问题吗?你们怎么能忘了?——‘众生平等’和‘珍视生命’,这些可都是佛教最基本的教理啊!扎白他们三个人,却在放生法会上……公然,公然,**……”

钦泽越说越是痛心,不禁闭了眼睛。痛苦地说:“他们的行为。明明是对放生法会的讽刺!明明是败坏佛学院的声誉!”

“没有这么严重吧?”有人小声地说。

“怎么没有?情况比我说的严重得多!”钦泽立刻睁开了眼。循声去找说话的人,“他们把**说是卫教献身的行为,这会让外界怎么看我们藏传佛教?教唆信徒进行集体自杀。这是邪教干的事儿啊!教唆教众以自杀炸弹的行为去表达政治诉求,这明明是恐怖主义、基地组织干的事?你们难道希望外人把我们藏传佛教当做邪教和恐怖组织吗?”

在钦泽的声声斥责之下,大部分人都不说话了。

但是,现场并不是只有单纯的年轻僧人。

忽然有一个尖利的声音,从人堆里冒了出来:“钦泽师父,就算你说得都对!可是警察抓人就不对!”

钦泽看不见说话的人,只能对着那个方向说道:“怎么不对?他们五个人见死不救,就等同于过失杀人!再说,警察暂时拘留有犯罪嫌疑的人,协助破案调查。是符合法律的,有何不对?哦,对了,你们该不会以为,出家当喇嘛了,就可以不遵守国家的法律了吧?”

他有理有据的说话,加上他平素的威望,终于让人群中不再有反对的声音发出了。

钦泽见状,又频频挥手道:“好了,你们都别在这儿站着了。出家人六根清净,就不该去关心什么‘政治’!你们不要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好了,都回自己的屋子,有时间好好看一些佛经,钻研佛法佛理,才是正经的。”

人群虽然没有散开,但是众人的脸上却也大多出现了犹豫的表情。

钦泽干脆向广场里面走去,想从最里面的人说服起。

他走过的地方,学僧们倒也尊敬地给他让出一条路,随后又合拢在一起。这些热血的年轻人,还是没有完全被说服,但确实比刚才安静多了。

不过钦泽发现,越往里走,他印象之中脾气暴躁的年轻僧人,似乎就越多了。

终于,他看到了——在招待所大楼的门口,停了一辆公安局的警车。

警车边上站了一圈公安局的干部和武警。他们周围又有二三十名汉人男女学员,以及少数温和派的藏族学员。

他们这些人,显然是在和外面近万名的藏族僧人对峙着。

蒲英也站在这些人之间。

她和小米等其他汉族学员,都是因为卓玛、兰泽等人的通风报信,知道陈博到招待所和公安局的人反映情况后,被藏族学僧堵住了,才匆忙赶来救援陈博的。

她们过来的时候,广场上才几百号人,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聚集了几千人。

公安武警护着陈博从楼上下来,好不容易上了警车,却被他们团团围住,车子根本开不了。外面还有更多的僧侣,不知是在谁的通知下,陆续赶来。

正当他们无法可施的时候,看见钦泽师父打着伞,居然走了过来,不禁都大喜过望。

钦泽也是一眼就明白了他们的处境,马上回头对众人说:“你们是想犯法吗?快点让条路,让公安局的人把车开走!”

有的人缩后了几步,但是被后面的人顶住了,退开得并不多。

这时,那个尖利的声音又从人群中冒了出来:“不能让他们走!车上有诬告您的汉人!”

那些学员们受到鼓动,也跟着喊起来:“对!警察可以走。陈博得留下!”

钦泽不禁回身看向车内,这才看见了陈博就坐在最里面的座位,瑟瑟发抖地半捂着脸。

他那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片上满是裂痕,脸上也可以看到淤青和结了血痂的伤痕。衣服也很不整。

陈博看到钦泽时,一双眼睛里再没有了灼热和虔诚的求知之光,反而是迟疑和胆怯。

钦泽心痛地想:他还是个孩子啊!平时多机灵多聪明的一个小伙子啊,真不知刚才遇到什么样的折辱,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真怕这样一个热爱佛学研究的好苗子,就这么被这次的歧视和暴力,毁了求佛之心!

钦泽毅然站到了车头之前,用手推开那些围在这里的僧人,“都散开!让他们走!”

有人不解地说:“陈博和警察说,是您在网上发布‘**指导书’。教唆弟子**的!他这样污蔑您。您怎么还能放过他?”

钦泽的手臂一顿。“你们所说的诬告,就是这个?”

“是啊!我们都知道您不是那种人,听了您刚才说的话。我们更相信您不会做出那种事了!您看,这就是陈博说的那个什么‘指导书’!太可怕了,怎么会是您做的事儿呢?”

说话的人脸上忿忿不平,并从僧袍里拿出了一张白纸,递给钦泽。

周围的人也纷纷对着卓玛、兰泽和多吉等人指指点点,指责他们包庇外人,任由外人污蔑老师。

说起来,今天来到这里的人,大多还是出于对钦泽的爱戴。原先他们对汉人学员也是持中立态度,并没有排斥汉人的态度。

其实。就连卓玛等人,虽然和陈博的关系不错,但心里对他这么做还是不满的,只是怕他出事儿,这才过来维护一下秩序的。

钦泽接过那张纸,只瞥了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苦笑了一下,抬起头,坦然面向大家,朗声说道:“这件事是真的!陈博没有诬陷我!”

“什么?不可能?”众臧僧的惊讶可想而知,就连公安局的人也不禁对钦泽侧目而视。

“是的!是真的!”钦泽举起手,示意众人安静,“出事前一天,的确有人以我的名义,在网上发布了一份叫做‘**指导书’的东西!”

他嫌恶地扬了扬手中的那张纸,“就是这个东西!这可真是一篇奇文!我给你们简单说说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指导书共分四部分。

第一部分是思想动员,鼓吹**者是“无畏的英雄,很伟大很光荣”,教唆“男女英雄们”时刻准备就义。

第二部分是**准备,详细指导**者在时间上要选择重要日子,环境要选择重要的地方,要留下书面或录音遗言,托一两个信得过的人帮助录像或照相非常重要。

第三部分是**口号,教唆**者统一呼喊“给自由,**喇嘛返回,释放政治犯”等口号,同时将这些口号制成传单抛洒,以扩大影响。

第四部分是其他和平活动,比如“在学校和人员聚居地高呼口号”、“发表演说”、“向中央请愿”等,“从政治、经济、宗教、文化等众多方面开展活动很重要”。

读完之后,钦泽一把将那张纸揉成了一团,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眼熟?三天前,扎白他们的**,不正是完全按照这个**指导书的步骤,完成的吗?”

卓玛等人不禁合十祈祷,为那些受到别人煽动而轻生的生命超度。

多吉等一些有正义感的藏人则气愤地说:”怎么会有这么邪恶的东西!如果这事这么光荣,那写出这个指导书的人,自己怎么不去**呢?“

还有人迷惑地问:“钦泽师父,那这个指导书,到底是不是你写的?”

“当然不是!不过,”钦泽叹了口气,“我是有责任的,竟然让别人盗用了我的id,以我的名义将这份指导书放在了网上!”

“那不怪您!”陈博的声音突然响起。

钦泽转过头,看见陈博站在半开的车门边,激动地对着自己。刚才在他脸上的怯懦和怀疑都不见了,他的目光里对自己又充满了信任和崇拜。

“你受苦了!”钦泽走过去。手中的伞罩住了陈博。

“没事!”陈博摇摇头,勇敢地走下了车。

“抓住那个汉人小子!”人群中又冒出点杂音,也有些骚动。

蒲英忙挡在了钦泽和陈博的外圈,防止他们受到冲击。

陈博刚才在下楼的时候被一些藏族青年僧人追着打。他这个一贯的好学生,难免受了些惊吓。

不过,看到钦泽的来到,听到钦泽的话,他又开始恢复了对钦泽的信心。

他相信有钦泽师父这样的大德在,那些藏人们不敢对他怎么样。

而且,他也要借此机会澄清他们泼在自己身上的污名。

陈博冲钦泽点点头,又拨开蒲英挡在他前面的胳膊,站在了雨中。

面对着汹汹的人群,陈博挺直了胸膛。大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说我污蔑钦泽师父?我敢说。我比你们在场的任何人,都更崇拜和敬仰钦泽师父!同时,我也比你们任何人都更讨厌有人利用钦泽老师的威望干坏事!所以。我才会给公安局的同志提供线索,希望他们能顺着这个线索查出——到底是谁在陷害钦泽师父的!”

公安局的警官也适时地站出来,给陈博作证:“对啊!陈博和我们说的事儿,和钦泽师父刚才说的一模一样,而且他还反复强调钦泽师父已经在网上挂了声明,陈博也是用了黑客技术才从网站上搜出的这篇指导书……总之,陈博给我们破案提供了很有价值的线索。可是,你们为什么都听不进去我们说的呢?”

卓玛、多吉等人到达现场都比较晚,他们表示自己听到的消息都是——陈博诬告钦泽,根本没听说什么调查真相的事儿。

钦泽越发明白了。在这个佛学院里。一直有人对自己在学员们中的威望很嫉妒,现在他们似乎既要把水搅浑,又想借此打击自己的威望。

以前,自己怀了宽恕之心,不想惹他们。

但是这一次,他们太过分了,竟然害死了三个年轻的生命还不够,似乎还想让更多的人被卷进来。

想到那三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再想到养育了他们二十多年的、并不富裕的三个农牧民家庭在失去儿子后的痛苦,钦泽就不能原谅自己曾经的姑息养奸和软弱怕事。

为了不让悲剧重演,他已经不能再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钦泽决心一定,便走上前,对警官说道:“警察同志,我要向你们自首!其实,我也是有过失的,在**事件发生的前一天,我就已经发现了他们准备好的宣传传单,又发现了他们在网上传播指导书。可是因为我胆小怕事,就没有报告政府,只是消极应对,心存侥幸。所以,扎白三个人的死,我是有责任的。”

他的这番话又是引起不小的骚动。

警察犹豫了一下说:“钦泽师父,您不能用自首这个词。当然,您说的情况很重要,我们倒是很想和你了解一下详情。”

“没问题!我这就和你们回警察局,协助你们的调查。至于陈博,还是跟着我们一起的,比较好!”

“呃,好的。您请上车!”警官顿时明白了钦泽的意思——他其实是要亲自护送他们一行人脱离这里的包围圈。

虽然刚才一番话下来,学僧们的情绪有所缓解,但这么多人,还是很危险的,越早离开越好。

果然,看到钦泽跟着陈博和警察等人上车后,人群中那个尖利的嗓音又叫了起来:“不好了!警察把钦泽师父抓上车了!不能让车走了!”

人潮又涌动起来。

蒲英紧紧拉着两名武警战士的手,背都快贴到车门上了,才堪堪挡住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

眼看局势就要大乱,关键时刻,钦泽从副驾驶的窗口探出了身子,手里拿着车载电台的话筒,大声喊道:“我是钦泽!我没事!大家别冲动!别受坏人挑唆!——我就是送警察同志离开佛学院!我没有被捕!大家要相信我,相信政府!好了!都散了吧!回去吧!”

他的声音洪亮,流露着少见的威严。

雨水迅速打湿了他的光头,水珠在他的脸上肆意地流淌,他不得不眯着眼说话。

这样的钦泽师父,完全没有平日的宝相庄严,也没有平时的风流儒雅,但是他的脸上却有一种令人不能逼视的神采,焕发着一种真正的卫教者的光芒!

在他的召唤下,人们渐趋平静下来,甚至车头的位置也开始让出了一道缝隙。

“快开车!”钦泽回头对司机说了一声,但是自己依然探出半个身子在车外。

带队的警官却低声嘱咐司机:“慢一点,不要慌!”

司机明白,被这样里三层外三层、几千人围着的时候,想开快也开不了啊!

警车缓缓起步,连警灯都没敢开,就静静地像蜗牛一样地蠕动。

蒲英、多吉、卓玛、兰泽等人和几名武警战士,一直围着车子,跟着它一起移动,顺便赶开还有点想靠过来的人。

不过,有钦泽师父站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对着车头前方和侧方喊话,周围的人群总体还是在给车让路的。

蒲英一直紧张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今天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万一真的出现了什么**,就凭手无寸铁的她和没有盾牌警棍的几名武警战士,肯定是无济于事的。

就在她的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她好像听到空气中传来了些许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并不尖锐,甚至都不太分辨得出,好像是什么在振动,又像是什么东西和水珠摩擦发出的噗噗声,很轻很轻的声音——可是又蕴藏了巨大的危险!

蒲英感觉一股寒意从头顶直贯而下,全身不禁一激灵。

“小心!”蒲英毫不犹豫地推了一把钦泽师父,将他按回了车内。

同时“啊”地一声惨叫,车身侧面一名年轻僧人捂住了自己的大腿,向后坐倒。他和周围搀扶他的人,脸上身上全溅满了鲜血。

枪击暗杀!无声手枪!

蒲英脑海中刚刚反映出这一情况,就听到车顶上又响起“当当”两声。

幸亏这警车也有一定防弹性能,步枪弹不一定防得住,手枪弹还是可以的。

不过,谁知敌人还有什么手段呢?

“趴下!趴下!”蒲英高声叫道。

无奈四周的人群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即使是那个被误伤的青年和周围的人也是茫然无措。

这时,那个尖利的声音又喊了起来:“警察开枪杀人了!钦泽师父被打死了,流了好多血啊!给钦泽师父报仇啊!”

“哄——”现场终于大乱起来。

而为之推波助澜的是,暗藏的枪手也不再掩饰了。

“砰——叮当!——砰——叮当!”一声声有节奏的枪声,一直围着警车,特别是副驾驶的这个位置响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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