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姨这句话之后,我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拓跋凌受到这样的惩罚,是我没有想到的!

他哥哥拓跋庆玉陷害他,说他杀了拓跋暮,这件事,只要拓跋凌开口解释一下,拓跋家应该不会对拓跋凌实施这么重的惩罚啊!

毕竟拓跋家的情报也不是吃素的,用心一点都能查出种种破绽,毕竟当初在秦家的时候,有不少人看到了我父亲追着拓跋暮而去的。拓跋暮的死,根本和拓跋凌没有丝毫的关系啊!

我对拓跋凌印象不错,听到他受到了这样的惩罚之后,心里难免有点愤怒了。

跟母亲和小姨聊了一会之后,我离开了这里,前往拓跋凌的家。

拓跋凌是二叔爷的孙子,拓跋凌的父亲,是我母亲的大堂哥。也是之前外公打晕小姨之后,那个出手扶住小姨的中年男人。

他的家,也在这山腰之处,距离母亲的住所也仅有数百米远而已。

现在我已经可以在拓跋家自由行走了,之前在后山禁地的那一幕,已经在拓跋家发酵,没有什么不开眼的人再来招惹我了。

路上,遇到一些拓跋家的人,有的人恭敬的跟我打着招呼,面带和善笑容,我微笑以对。大部分人,都是远远的避开我,如避蛇蝎。

我知道这些人都是敬畏母亲,所以才会对我如此,我也没有多做理会,径直走向拓跋凌的家。

拓跋凌的家,庭院阁楼比母亲和小姨的都大,显得恢弘很多。

来到这里的时候,远门敞开着,庭院之中,我看到拓跋庆玉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树下的石桌旁,似乎在聊些什么。

我轻咳一声,敲了敲那敞开的院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大舅!”我微笑着对那个中年男人招呼了一声。

那中年男人和拓跋庆玉一愣,随后急忙站起身来,面带笑容朝我走来。

“正说要去你母亲那里呢,没想到你先过来了,快进来!”大舅面带笑容,很是客气的说道。

“表弟,之前表哥不知道你的身份,在谷口那边多有得罪,还请表弟不要介意啊!”拓跋庆玉姿态摆的很低,很是认真的拱手道歉。

如果不是母亲之前霸道出手,现在估计他们父子对我就是另外一个态度了。这也是人之常情,很正常,我也没准备因为那点小事去找拓跋庆玉的麻烦。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微笑点头,走进庭院之中。

大舅想让我进阁楼坐一会,我婉拒了,微笑说道:“拓跋凌那家伙去哪了?”

听我这么一问,大舅和拓跋庆玉的脸色微变,随后大舅看着我,有点疑惑的说道:“天赐,你和小兔崽子关系很好?”

“嗯!”我轻轻地点点头,说道:“他帮了我不少忙,我对他印象挺不错的!”

说完这话之后,大舅瞥了拓跋庆玉一眼,拓跋庆玉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没有吭声。

大舅轻咳一声,苦笑着对我说道:“那小子现在在后院,不太方便出来……”

“那我就去见他好了,顺便问问他这次还跟不跟我一起出去玩玩!”我打断大舅的话,故意这样说。

大舅看着我,脸色有些复杂,最后长叹一声,说道:“行,你自己去找他吧!”

我对大舅点点头,没有理会脸色难看的拓跋庆玉,直接绕过阁楼,走到了阁楼后面的小院子里。

绕过阁楼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茂密的小竹林,沿着鹅卵石小道,穿过竹林之后,来到一个小院子中。

院中一间瓦房,一颗老树,还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拓跋凌坐在轮椅上,看着那棵大树,宛若失神了一般。

他憔悴了很多,原本那银白色光亮的长发,此时也显得干枯不少,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显得有些萎靡。他的腿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毛毯,就像是老年人冬天的时候害怕风寒那样。

原本是个意气风发无法无天的青年,此时给人一种一下子苍老了很多的感觉。

我轻轻的走到他的身前,站定之后,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他。

“你来啦!”他转头看了我一眼,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轻声说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恭喜你啊!”

我紧攥拳头,看着他那盖在腿上的毛毯,沉声说道:“怎么回事?你难道没有解释?怎么会惩罚这么重?”

“能活着已经很不错了,这点惩罚不算什么的!”拓跋凌微笑,笑容很复杂。

此时的拓跋凌,已经和我当初认识的那个面带邪笑有点神经质的拓跋凌完全不一样了,有人或许认为他成熟了,但是在我看来,他更像是颓废了。

“你大哥那边……要不要让我替你出口气?”我沉声问道。

他看了看我,目光更加的复杂,随后轻轻的摇摇头,轻声说道:“不用了,随他去吧!我之前确实给家里带来不少的麻烦,趁现在这个机会,修身养性,挺好!”

听他这么说,我眉头皱的更紧了,心中郁郁不平。

拓跋庆玉这样对他,害他成了这样,甚至心性大变,这让我心中有点难受了。

现在的拓跋凌,意志消沉,跟一个看破了世事沧桑的老年人似的,没有了年轻人的朝气,让我一时间难以接受。

不过,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若是拓跋凌开口的话,我去找拓跋庆玉的麻烦,哪怕让他跪在拓跋凌面前认错,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毕竟由于母亲的关系,现在拓跋家无人敢惹我。

但是拓跋凌自己都不想报这个仇了,我还能做什么?

或许看出了我心中的抑郁,拓跋凌轻笑,将视线转向那棵老树,似自语又似对我说道:“一颗老树成长,枝繁叶茂,冲的最快最显眼的,往往就是死的最快的。必须得修剪,若是不修剪的话,其他的树枝树叶得到的养分就少了,这是一种平衡。嗯,简单来说,枪打出头鸟,这些年我蹦跶的太欢了,眼看着同辈之中已经有了一枝独秀的趋势,不遏制一下,哪天万一打个雷什么的,第一个劈到的就是我了。现在,挺好的,没有人会关注我了……”

说着,拓跋凌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这棵树是我小时候亲手栽种的,已经二十年了,以前没有太多的关注。这几天,每一次看这棵树,我都会有一种新的感悟,心灵像是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升华……”

“那不是升华,那叫颓废!”我直接打断拓跋凌的话,心中无名怒火升起,我不想看到一个天才就此沉沦。

霸道邪魅的拓跋凌,才是我认识的那个拓跋凌,而不是现在这个坐在轮椅上感悟什么人生大道理的家伙。

我要做点什么,至少能让他不再继续沉沦。

我走到那棵大树前,眸中闪烁寒芒,对拓跋凌说道:“这玩意现在已经成了你心中的魔障了,还是不要留着了……”

拓跋凌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急吼道:“你干嘛?你想……”

“轰~”我狠狠的一拳轰在了那颗老树之上,体内狂暴力量爆发,尽数涌入树干之内,发出一阵剧烈的轰鸣。

“咔嚓~”清脆中带着些许沉闷的断裂声响起。

那株老树从中而断,轰然倒地,砸起片片烟尘,遮天蔽日。

“我靠,老表,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就在此时,拓跋凌猛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快步冲到我的面前,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恶狠狠的吼道:“我他妈种了二十年的树啊!你知不知道这棵树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你知不知道……”

话没说完,他顿住了,眨巴眨巴眼睛,怔怔的看着我。

我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他。

“你的腿……”我有点没回过神,喃喃的说道。

他急忙松开了我的衣领,转身跑向轮椅,那速度,能是一个断腿的人能拥有的吗?

他坐在轮椅上,重新又拿着厚厚的毛毯盖在腿上,一脸恨恨的模样看着我,咬着牙低声说道:“等会再跟你算账,你什么都没看到,明不明白?”

我明白个屁啊!

我都不知道拓跋凌这是唱的哪一出了,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舅和拓跋庆玉匆匆赶来了,应该是被刚刚那巨大的动静吸引,想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了。

拓跋凌此时又变回了之前那副颓废的神情,有点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一刻,我好像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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