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的坐在这里,看着张恒秦雪他们哭着收拾他们同伴的尸首,看着他们背着那些尸首下山。
山风轻拂,树枝摇曳,我感觉很冷。

不是身体上的冷,而是心中很冷。

这个蒙面男人明显和爷爷有关系,他的实力抛开不提,他那副半人半鬼的身躯我也不去想,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他那双复杂的眼神和最后跟我说的几句话。

我身躯颤抖,想要抓住点什么,但是身上没有丝毫的力气。

我心中有了一种猜测,但是这种猜测刚升起,就被我狠狠的掐灭了。

不会的,不会是他,绝对不会是他!

我心中疯狂的否定,否定自己的这个念头,不敢继续想下去。

我怕!

怕真的像我猜测的那样,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对我的打击,绝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很多。

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张恒他们已经把这里的尸体都运送下山了,空荡荡的只剩下我自己了。

我的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我没有回头,整个人失神般的看向前方。

一股幽香传进我的鼻间,一双柔软的小手轻轻的抱住了我的脑袋,轻轻的搂在了她的怀中。

“别想了,走吧,好不好?”秦雪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哭,但是却没有了眼泪。

将头埋在了她的怀中,心中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身体轻颤,嘶哑颤声说道:“你说,他会不会是我的……我的父亲?”

是的,这就是我心中的猜测!

熟悉的面部轮廓,包括那个男人之前说的那些话,让我很难不往这方面去想!

我的父亲已经死了,不论是爷爷还是小曼他们的调查,都很确定这一点。

但是父亲当初是怎么死的?他的坟又葬在什么地方?

没有人知道!

或者说,只有爷爷知道!

父亲是爷爷的养子,被爷爷视为己出,父亲的感情受伤,爷爷一怒之下灭了对方满门,可见父亲在爷爷心中的地位了。父亲当年因母亲而死,爷爷对母亲怀恨在心,从而对我也恨之入骨,这一切都表明父亲在爷爷的心中有着无可取代的地位。

如果这个男人真的是我的父亲的话,为什么这十八年来都没出现在我的面前过?难道就是因为他现在的这幅模样?

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又是谁弄的呢?

爷爷吗……

我说出这句话,并不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而是想让秦雪否定我的这个猜测,因为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秦雪没有吭声,轻轻的抚摸我的头,她的身体,在刚刚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僵了一下。

我心中明白,她的猜测,和我的一样!

她无法用言语安慰我,因为她不想在这件事上骗我。

过了一会之后,我和她一起下了山,一路上沉默,我的眼神暗淡,大脑一片空白。

下了山之后,张恒他们在等我们,看到我们走下山之后,张恒他们似乎对我说了一些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似的,无视任何人,朝前走去。

现在,我什么都不想管了,心好累,好想睡一觉。

也许等睡醒之后,所有的烦恼都会消失了!

小曼开车送我和秦雪回到了海城,回到了蓝山公寓。

回到公寓之后,小曼和秦雪面带关切的看着我,似乎在说些什么,我什么都听不到,轻轻的摇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太累了,身心疲惫,没过多久我就睡着了。

梦中,我见到了很多人,爷爷、邋遢老头子、还有那素未蒙面的父母……

梦中的具体情境,我已经记不起来了,只感觉很温馨,所有人都在一起,很快乐。

这个梦很长,长到我不愿从这个梦中醒来,沉沦其中。

可是,梦总有醒来的时候,我是被踹门的声音吵醒的。

迷迷糊糊醒来,房门外传来秦雪焦急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剧烈的踹门声音。

还没等我回应,我的房门就被暴力的踹开了。

秦雪身着一身睡衣,光着脚丫,一脸焦急的冲进我的房间。

我怔怔的看着她,有点不太明白她这是唱的哪一出。

“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我还以为你想不开出了什么事……”

秦雪跑到我的床边,急促的说着,话没说完,她愣住了,怔怔的看着我。

我揉了揉眼睛,脸上带着微笑,轻声说道:“太累了,睡得比较沉,没想到会睡这么久。不过,挺舒服的,好久都没有睡的这么舒服了!”

秦雪没有回应,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般,怔怔的看着我,目光中充满震惊之色。

我也察觉到些许不对劲了,摸摸自己的脸,疑惑问道:“怎么了?”

秦雪看着我,结结巴巴的颤声说道:“你……你的头发!”

我的头发怎么了?

摸了摸,很正常啊!没有什么脱发秃顶的症状啊!

不过,看秦雪那副震惊的样子,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下了床直接快步走到卫生间。

当看到洗漱台上镜中的自己之后,我沉默了。

镜子中的我,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变得灰白了。双鬓之处,已经变成雪白的颜色。

容颜未改,鬓角染霜!

我轻轻的抚摸自己的头发,手有些颤抖。

十八岁的年纪,满头白发,未老先衰!

我笑了,笑容很苦涩,很心酸!

卫生间门口,秦雪看着我,目光复杂,轻声说道:“天赐,你……”

“我没事,挺好的!”我收拾了一下心情,看着她,温声说道:“头发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当一个人悲伤过度,一夜白头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这段时间接连不断的打击,对我来说已经超出了我的心理承受底线,仅仅是白了头发而已。至少我现在还没有疯,已经很不错了。

秦雪眼神依旧复杂,似乎想说些什么。

我微笑着看着她,轻声说道:“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真的,我已经好很多了!”

说着,我走出卫生间,回到房间中换了一身衣服,洗漱一番之后,走出公寓。

“你要去哪?我陪你!”秦雪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摆摆手,没有回头,说道:“去溜达一圈,一会就回来,你忙你的吧!”

离开了蓝山公寓,我在市区边缘的小店铺中买了一些空白的黄符纸,接着,再度返回蓝山公寓。

秦雪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不明白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也没有多作解释,将自己关在了房中。

用小刀割开了自己的手掌,鲜血流出,滴落在早就准备好的空杯子中,足足盛了半杯鲜血。

我手指蘸着鲜血,疯狂的开始制作血符。

道藏上记载的那些符箓,只要是我能画出来的,全部呈现在空白的符纸之上。

我心中有个疯狂的声音在嘶吼,但是我的眼神很冷,没有丝毫的波动。

血符,是我现在唯一能仰仗的底牌了。

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我明白了一件事,想不受命运的摆布,你就得有骑在它身上暴揍它的力量。那样的力量,我现在还没达到,也无法反抗。

等到有一天,等我的力量达到了那种可以反抗的程度之后,我会把这片天捅出一个窟窿来。

我要用自己的行动告诉老天爷,我,李天赐,不是它能随意摆布的!

带着这股疯狂,我画制了许多的血符,脸色渐渐苍白,精神也消耗很大。

最后,秦雪忍不住了,再次冲进我的房中,制止了我这种疯狂的行为。

她拿着小药箱,替我包扎手掌上的伤口,语气中带点责怪,还有些许的幽怨,喃喃说道:“就算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我……也要为你身边人考虑一下吧!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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