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脚步声之后,齐言衡从隔断处转了出来,远山黛眉,修长凤目,翠绿晶莹的玉佩在腰间晃着。
他在房间角落的柜子前停了下来。取了被子,铺了地铺,他就在地铺上半躺了下来。他从怀里拿出一本书,兀自看了起来。

乔玉妙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管他。

因为屋子里燃着炭盆,乔玉妙并没有套上袄子。但是冬天毕竟天气寒冷,她还在外头披了件褙子。

现在已经到睡觉的时辰了,乔玉妙面向架子床,把外头的褙子脱了,正想上床睡觉。

这个时候,齐言衡正巧朝乔玉妙看了一眼。

只见宽大的褙子被脱下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突然展现了出来。

因为乔玉妙是面向床的,他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圆润的肩膀,笔挺的背,纤细的腰身仿佛不盈一握。

齐言衡身子一紧,他连忙别开眼,不再去看她。

可是刚才她那纤细的腰身,那纤秾合度的背影,却在他脑海中一次次的闪现,怎么也挥着不去。

他回过头,又朝乔玉妙看了看,见她已经钻到被子里睡觉了,只留给他一个乌压压的后脑。

齐言衡吐出一口气,书是看不进去了。他就放下了书本,灭了蜡烛,也睡觉了。可是身子燥热难挡,让他难以入眠。

他的爱妾董雪雁如今有了身子,近两个月他是沾不了她的身了。他的另一个爱妾柳解语,他确实是宠过一阵的,但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他对她已经有些腻歪了。

自从,董雪雁发现怀了身子,他已经有旷了有半个月了。他如今正当年纪,哪里又能耐得住?

现在,他的旁边,睡的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论理,他想怎么对她都是可以的。

想到此,齐言衡微微抬了头,借着月光,再次朝旁边床上看过去。

床上的人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着了。

齐言衡暗自摇摇头。他自诩是豪门翩翩佳公子,虽也喜欢漂亮的女子,却绝不是下流之人。

男女之事,讲得是个情趣。他跟柳解语,董雪雁,哪个不是说着情话,调着情,起了性子,再进帐中,一切都是水道渠成。

他哪里能失态到因为自己忍不住,就把人从睡梦中叫醒,来个霸王硬上弓呢?这样实在太没品了。

齐言衡暗叹一口,他约摸是旷了太久了,才会这样的。

这日夜里,齐言衡很久也没有睡着,直到两更天,才算迷糊了过去。

——

第二日早上走的时候,齐言衡因为晚上没有歇息好,竟然有些萎靡不振。

晚上,齐言衡就睡到了柳解语的屋子里,纾解一番。柳解语自是百般迎逢,伺候齐言衡。

夜里,褚玉院里柳解语的住处,女人柔媚的娇喘和男人哑暗的低喘,充满整个屋子。

这一夜,齐言衡在柳解语那儿要了两次水。

褚玉院的风向似乎变了,柳解语再次祸宠。

——

褚玉院董雪雁的卧房中,董雪雁正坐在桌边。

她慢慢抚摸着小腹,牙根却是咬得紧紧的:“柳解语这狐媚子,趁我怀了身子,就勾引二爷去她那里。”

“董姨娘,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划不来啊,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说话的是伺候董雪雁的吕妈妈,“二爷去柳姨娘那儿,只是因为姨娘您身子不方便,二爷就是想来您这里……那也得顾着点您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那柳姨娘不过就是得意这一阵儿罢了。”

听吕妈妈这么一说,董雪雁这气才顺了下来:“我看她也得意不了几日。”

“董姨娘,您说得是,柳姨娘年纪也不小了,二爷早就不喜欢她了。这不是您有了身子,他也没有法子啊。”

“嗯,知道了。”董雪雁道,“吕妈妈,你退下去吧。我犯困了。肚子里多了个讨债个鬼,就是容易犯困。”

“是,董姨娘。您好生歇着。”吕妈妈恭敬的应和着,然后慢慢退了出去,又反手帮董雪雁关上了门。

房门轻轻关上了,吕妈妈脸上肌肉一凝,眼里划过一道戾气。

——

又过了几日,齐季氏差了身边的妈妈去喊齐国公齐言彻,到自己院中的堂屋。

齐季氏穿了一身蜀锦大团花的裙琚,额头的绸制抹额镶着一块透亮的红玉。脸上涂着浓淡适宜的妆容。略微发福的身材,让她别有一副雍容的贵态。

这雍容华贵之态,同董雪雁刻意为之的不同,而是由内而外形成的。

她随意的坐在堂屋里正中一架官帽椅上,手放松的搭在扶上。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妈妈正在给她捏这肩膀。她的脚边还跪着两个丫环,正小心翼翼的给她捏着腿。

此时,齐言彻还没有到。齐季氏下首,紧邻着齐季氏的位置上,坐着的是来请安的齐言衡。

他端正的坐在那里,恭敬是有,却是少了几分子女对生母应有的亲近之意。

齐季氏任由身边的妈妈丫环伺候着,目光却是慈爱的望着身边的儿子。

她的儿子是她的骄傲,长得一表人才,唇红齿白,风度翩翩,诗词文章也在文人圈子里有些名声,比京城里那些整日里只知道玩打马蹴鞠的纨绔们,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只可惜,自从那庄婚事,儿子就跟她有了隔阂。

一年了,她虽然心里失望难过,却也无可奈何。

她知道儿子是极不喜欢那乔玉妙的,不喜欢到,连新媳妇的落红元帕还没有收上来。他们根本没有圆房。

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允许董雪雁以妾的身份怀上身孕。

像他们这样的簪缨世家,长子一般都是嫡子,妾室都要等嫡长子落了地,才能开始生孩子。可是他的儿子跟儿媳都没有圆房,哪里来的孩子?若是再不让妾室生孩子,难道让他儿子绝了子嗣不成吗?

齐季氏在心中暗暗叹了气。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也是费尽了心思了。

“娘亲,既然您唤了大哥过来,儿子就先告退了。”齐言衡道。

“不忙不忙,你就多陪我坐一会儿。我同你大哥讲得又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儿,就是想讲讲他的亲事罢了,”齐季氏笑了笑,接着说道,“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你也陪不了多久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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