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宫内,旋儿被两个侍卫押着,跪在郑太后面前,原本郁结的空气瞬间变得更加沉闷了,而侍立在殿内的所有太监宫女们各个人心惶惶,纷纷把头低垂着,连大气也不敢出半分。

旋儿的心不由得狂跳不已,伸出有点颤抖的手紧紧地攥住自己的衣领。

这时,殿内人影一闪,突然而来的一个褐色劲衣男人,还有挣扎不已的秦紫书,褐衣男子一看不像是宫里侍卫,大概是郑太后培养的死士。

旋儿颤抖着看了一眼被那男人无情的丢在地上的秦紫书,无望地闭上了眼,她所做的全都功亏一篑了。

秦紫书忍着身子的不适,强撑起身子看着坐上的郑太后,又看了看身旁帮她逃脱的旋儿,愧疚不已,她还是没能逃脱。

郑太后身子微微向后靠了靠,抬手抚上了发髻上那祖母绿发簪,那微眯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寒光,“旋儿,哀家一向视你为心腹,从未亏待过你,如今,哀家真对你失望透顶,你竟然私自放走她,你以为哀家不会杀你么?!”

一股寒彻心扉的冷气从旋儿的心里缓缓地涌上来,转眼间便使她全身冰冷。她不由得直起身子,本能地把背脊挺得直直的。“心腹?从未亏待?”她微微轻笑一声,那闪烁的眸光里隐虑含着几分视死如归,“太后娘娘可还记得,七年前,奴婢曾因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办好,把奴婢丢给三个恶心的男人,七年来,奴婢心中所受的多大屈辱与折磨痛苦,都是太后娘娘一手给的,奴婢有多恨,太后你清楚吗?!”

这些年,她已经惧怕了在阴毒虚伪的她这里过胆战心惊、生不如死的日子,郑太后所有的一切阴谋她都历历在目,所以,今日在夜天杀进皇宫的时机,她才会放走秦紫书,她多想亲眼看到郑太后绝望,看到她死,这些不会有人明白。

看似恭谦的表象下却隐藏着一颗充满仇恨的心。

郑太后似乎回想了一番旋儿所说的七年前的事,不过也只是冷冷一笑,仿佛一点也不在意,笑着说道:“原来如此,哀家身边到底是养了一条反主的狗啊~”

旋儿讽刺笑了笑,有些轻狂,“身为太后却谋杀了先皇,天下无几人能做到太后这般了,太后,旋儿会好好的看着,您是如何死在夜太子的铁骑之下的。”

“旋儿会在黄泉路上,等着太后,哈哈哈哈……”

一阵疯狂的笑声,最后止于旋儿的咬舌服毒自尽。

秦紫书颤栗地身子,看着就这般死在她面前的旋儿,七窍流血而亡,恐怖至极!

“死了倒也干净,来人将她拉出去。”郑太后丝毫没有伤心怜悯,有的只是狠决无情。

秦紫书低垂眼帘,尽量稳住自己的心神恐惧,“太后娘娘,原来,先皇是被您所害。”

“是又如何?哀家想要做的事,又有谁能阻拦。”郑太后轻哼了一声,不以为意道。

秦紫书不知该用何话来说,人心竟是这般恶毒可怕……

“姑母,姑母!”

这时,从殿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的人正是沈梦涵,一进来便瞧见了秦紫书,眼神充满着恨意。

见沈梦涵神色慌张,郑太后心下一凛,不动声色,“怎么了?”

沈梦涵脸色发白,惊吓过度,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姑母,夜太子……夜太子带兵杀进皇宫,好多人,都是死人,皇宫已经被包围了,出不去了。”

沈梦涵和她父亲全都被包围困在宫里,根本别想出去,她只能想到来这郑太后这里,然而情况却也并不好。

听到沈梦涵方才话的秦紫书,心中却觉得有一丝安定,不论如何,他还是那般强大。

郑太后不由得冷笑一声,用手紧紧地抓住凤椅上的鎏金把手,霍然起身,缓缓朝秦紫书走去。

秦紫书警惕地看着朝她走来的人,身子下意识地朝后退,蓦然捏紧了手里的东西,她紧紧咬住下唇,深深一颗一口气,最终不动。

郑太后捏着秦紫书的脸,满目锐利,“哀家手里还有你,梦涵,你说,秦紫书的作用有多大?”

“姑母……”她欲言又止,紧紧地盯着秦紫书,眼神狠狠如同殿外那寒风雪呼啸而过。

“太后娘娘,求求你,放了紫书吧。”秦紫书突如其来的求饶,让郑太后有些疑惑,却也没有细想,讥讽地看着她,“哀家怎可能会放了你呢,哼,把人给我带上。”

郑太后说完便转身离去,沈梦涵冷漠地看着秦紫书一眼立刻跟上前去扶着一身凤朝袍气势威仪的郑太后往外走去。

秦紫书被人一同带走,然而她眼中却露出一丝凌然,她方才做了什么,无人知晓……

……

西武年十一月二九日,风雪不停,夜天带军杀入皇城后,皇都之中只听着那阵喊声连天。

反抗,却激起了夜天的将士们更加强烈的斗志,厮杀愈甚,箭矢如雨,战鼓阵阵,象征皇权的庄严宫门,阻挡不了这如同人间炼狱般的杀戮。

自大军一涌而入后,与宫内的御林军从午时厮杀至现在,终于见了分晓,夜暄的兵马大部分被剿灭,剩下残兵丢盔弃甲,归降求饶!

夜天依旧是一身狂傲霸气、妖冶的红袍,虽然外披了一件白狐大氅,却依旧掩盖不了他绝代风华的王者之气,迎立宫楼的风雪之中,却依旧那般傲然挺跃,凤眸望着诺大的殿场上一身黄袍的夜暄和一干人臣侍卫,眸中满带凌寒的杀气。看着曾经繁华锦绣的深宫,如今满目疮痍,尸横遍地,血流成河,这场杀戮,终究是要在他手中终结!

轻轻抬手,众军士当下停了手,姜楚昀,姜若儿亦是一身戎装盔甲,影一等几乎是夜天的人都在内,静默地看着。

夜天手里一把寒光肆意剑,剑柄上一串精致的玉剑穗彰显着它的与众不同,锋锐的剑尖滴着血,随着血迹低落,剑尖雪亮,仿佛一泓秋水般寒气凌冽,滴在皎白的雪里,滴在夜暄的眼里,一时间红了双眼。

“夜天,你为什么不死!你死了,这西国的天下便是我一人的,你夺走属于我的一切,如今还要夺走属于我的皇位,我要杀了你!!!”夜暄难以控制地拔剑对着夜天,近乎疯狂。

夜天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嗜血的笑意,轮廓优美的侧脸如同明月生辉,灼灼光华,薄唇轻启挑眉道:“本殿夺走属于你的一切?真是可笑。夜暄,你有何资格与本太子争,这皇位本就是本太子的,你千方百计地置本太子于死地,只可惜,到如今,还是一败涂地。”

夜暄被他这话一击,当下脸色一沉,目光寒厉,冷笑一声,寒声而道,“哼~到底谁败,还未可知。”

就在此时,从左侧缓缓而来的一群褐衣人簇拥着郑太后而来,沈梦涵扶着她一步一步朝着诺大的宫楼殿场这里走来,一抬头便看到了屹立在那的夜天,她朝思暮想的男人,满目的爱意汹涌澎湃,差点就忍不住冲过去了。

夜暄看着郑太后走过来,身后的死士还抓着秦紫书,顿时了然,眼神阴鸷地看着夜天,仿佛有一丝幸然。

“夜天,见了哀家还不行礼。”没想到郑太后一开口便是这句话,听在夜天身后的众人耳中皆有些觉得可笑,事到如今,郑太后还觉得自己这个太后还有何意义吗?

夜天闻言,邪魅妖冶的脸上轻轻绽出一抹绝艳动人的笑。

“本太子若是要给太后行礼,这把剑上必定是要见你的血的,这样,太后可还要本太子行礼?”

众人有些惊恐地看着他,看着那个暗红衣袍金色玉带,持剑而立的男人,他那如火的身影那一瞬间仿佛要将天地万物烧毁,还有让人不敢反抗的强大与狂傲。

沈梦涵痴痴地望着他,郑太后也并未因这话而惊惧,而是悠悠一笑,让人将秦紫书带了上来。

秦紫书惨白惨白的脸,虚弱地强撑着身体,然而,在看见夜天的一霎那,身上那阵阵袭来的苦楚却宛如那涨满的潮汐般,难以抑制。眼眶突然感觉到湿辣辣的,有温热滚烫的液体马上要喷涌而出了。

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发现此时根本发不出声音。

夜天早就知道秦紫书被郑太后给抓了,时间急迫却来不及救她,此刻再见到她的人时,他的心猛然一震,如此虚弱狼狈的模样,心中忽然就是一阵闷疼。

书儿,再撑着点,很快就好。

秦紫书似乎读懂了他,神情温柔如初,嘴角莞尔一笑的弧度,让人怜惜不已。

一片片雪花滑落在他的眉间,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那双乌黑的凤目此刻风暴蕴藉,他唇瓣紧抿着,整个人仿佛绷紧的弦,下一刻就能爆发一般。

“夜天,你可舍得你的侧妃死啊?若是舍得……”郑太后话音未落却忽然觉得浑身上下如同火烧刺骨的痛,浑身抽搐,脸庞犹如变形一般诡异可怕。

“哀家……哀家这是怎么了,啊!——”郑太后使劲拽着沈梦涵,却猛然间口吐黑血,接着更令人惊恐的是,从她身体里四处爬出来的恶心又令人头皮发麻的黑虫。

“啊!——”沈梦涵一脸惊惧颤抖着使劲拉开被郑太后拉住的手,她逃命似的想要远离这么恐怖的一幕,奈何郑太后就像抓着救命稻草般不松手,不一会儿,那黑虫便爬进了她的身体里,沈梦涵尖叫着昏厥了过去。

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她们二人,这恐怖至极的画面包括夜暄在内都纷纷惊惧地躲闪,秦紫书亦是惊吓恐惧得强烈的恶心呕吐,吐到都要掏空自己,闭着眼看都不敢看,她怎么也没想到,鬼老前辈给她的毒药是这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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