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溟的刀锋所指,不见硝烟,却是商场上的血腥弥漫,分明嗅不到一丝峥嵘,可偏生空气都跟着紧绷起来,压得人说不出话。
银行的催债以及产品链的挤压,以及很多有心人的控制下,整个宫秦公司都跟着举步维艰,原本宫秦手底下的宫氏就是他吞侵宫氏财产和宫溟手底下的公司而来,自然也没什么精神支柱。

从被打击到完全跨掉,所花费的时间不过半个多月而已,与此同时,一些风言风语都跟着曝光,宫秦本身的恶性都跟着被曝光很多。

一时之间,不仅仅是公司业绩的压力,还有宫秦的私生活也跟着在几个小时内,一片声名狼藉。

再难翻身。

此时此刻,宫秦,以及他手上的宫氏,就像是人为刀俎,而他为鱼肉。

宫氏,茶色的玻璃,四周有些老旧的装饰,连电脑都是旧的,秘书在费力的打着文件,神采却很飞扬。

因为公司当初的宫氏已经被抵出去,现在的宫氏只不过是一个破旧的小楼里,只是来往的人群每一个都慷慨激昂,连步伐都铿锵有力。

总裁办公室,临时的会议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秘书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嘴角带笑的走到到宫溟的身边,微微垂下身子,压低低声道:“城西的一家公司有意收购宫秦手底下的公司,但是现在还没有行动。”

顿了顿,秘书补充:“只是他们公司的人来接洽过,有意和我们商量,如果宫秦的公司在我们的计划范畴之内,他们不会插手。”

毕竟没有人敢得罪现在的宫溟。

宫溟清冷的眸光凝聚在文件上,片刻,将文件放到一边。

“我什么时候说过,收购?”

他的声线微凉的落下,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感觉到那一丝彻骨的冷意。

顿时,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呼吸里都带着紧张的味道。

秘书的眉头也跟着微微蹙起来,有些艰难的问:“那,宫总的意思是——”

“不用管。”

宫溟的眼眸里掠过几分冷光,继而目光淡淡的落到屏幕上:“任何人,都不要插手,就算是我们,也一样。”

秘书听得有一点冒汗,可是也大概明白了宫溟话里的意思。

不收购,也不允许任何人收购,那在某种情况下,就是让宫秦连最后的清盘都没办法做,只能认命的看着债务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却根本无力偿还。

他就只能用超出市场价很低的价格,去卖掉滞销的产品,但是那也无力回天。

“好。”秘书艰难的吐出那一个字,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某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可是一双双眼眸却都亮起来。

这种在商场里游刃有余的感觉,只有宫溟给过他们。

而此刻,宫溟棱骨分明的手指缓慢的覆到鼠标上,淡淡的挑眉:“继续。”

刚刚停滞的空气在此刻继续流转,就连喧哗声都大了一些,只是大家讨论的时候似乎多了几分小心,就连心底里似乎都沉淀着浓烈的情绪和几分恐惧。

宫溟明明还没有完全恢复,明明还要打针吃药,就连一贯冷硬的脸色都会有一瞬间的苍白和虚弱,只是那一种近乎是不要命的手段,从他的身体里弥漫出来,逐渐地形成排山倒海的架势。

偶尔有人说了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触碰到他的神经,他的眼眸就扫过来,神态很淡,不说话,可偏生那种感觉,逼人的难受。

一直到会议结束,所有人收拾东西,哗啦哗啦的走出办公室。

短暂的喧哗后,一切都寂静下来,一身挺拔的男人放下手里的电脑,起身。

宫溟凉着眉眼走到窗边,神色波澜不惊,他的手臂很苍白的落在玻璃上,薄凉的目光依旧俯瞰楼下。

楼下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四周似乎太安静,静到好像和原先没有什么区别,他只要一抬眼,一转身,那个女人就会从门外进来,她手上有的时候会拿着一杯热水,他吞几口,那种温热的气息似乎还在。

她就会在身边为他擦一下嘴唇,偶尔还会凑过来吻下去,那个时候她的甜美他似乎还在身边。

宫溟的手指划过玻璃,最终深深地扣紧,他记得,那一天在医院里,她手里拿着一张病例,脸色苍白的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最终跑过来,扑在他怀里的模样。

那个时候,她眼神明媚,只是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他:“宫溟,你想不想要啊?”

想要吗?

很想。

此刻,他确定,他很想。

手指跟着缓缓的攥紧,就连骨骼都跟着轻响,手臂上微微泛白,他淡青色的血管似乎都跟着清晰起来。

那种思念在某一刻,早就悄无声息的渗透进他的骨髓中,他不知道,还在极力地去强迫自己忘记,可是终究还是无法真的不去在意。

任何人的感情很奇妙,在某一刻,就像是针扎一样,一贯的剜心,也足够蚀骨。

宫家

萧寒一身随意的休闲服走进来,透着几分俊逸的眉眼里裹夹着几分冷峻的气息,只是偶尔一笑,就像是万花灿烂。

他进来的时候天色还有些暗淡,他干脆就点了根烟,很肆无忌惮的走过来,宫家的一些不开眼的支系还在叫嚷:“凭什么?宫溟!这里是我们的家,你滚出去!”

有的人年轻气盛不顾后果,可有的人却很诡异的沉默。

“你给我安静,闭嘴!”却见到宫四叔也猩着眼睛,大声的怒吼了起来:“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滚!”

那声线就像是猛虎咆哮一样,如同潮水一般凶猛的溢着整个大厅。

说话的人被吼懵了,一时不敢言语,大概也从没见过宫四叔如此可怕的模样,他眼神都有些无措,印象之中,宫四叔应该也很气恼才对,怎么会——

萧寒在旁边站着,没出声,只是唇边的笑意绽放出来,很随意的将烟蒂碾碎,可淡淡的烟味儿朦胧的散开,多少有些逼人。

宫四叔被那烟味儿一腔,才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扭头看过去,那人背着光身姿挺拔,俊朗的一塌糊涂,眼角眉梢都染了烟味儿,可朦胧中有几分魅惑的味道,

看到宫四叔有些不善的打量的目光,萧寒微微收住嘴角的笑意,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乱刺激人不好,可还是很自然的出声:“对了,宫叔叔,我友善的提醒一下,这栋房子算起来也不应该是你们的,几个月之前,它已经落到了夏筱筱的身上了。”

“不对。”萧寒顿了顿,唇边的笑有浓烈几分,眸子却如同寒冰:“你知道的,对么?”

宫四叔的脸色,在某一瞬间一下子白下去。

四周的人脸色都不好看,大概是都有些心虚,竟然一时也没有人说话。

萧寒倒是个不嫌事儿大的,目光扫过四周,突然笑了:“唉?人有些不齐啊,怎么老熟人都看不到了?宫秦呢?躲到哪里去了?”

他一边走,一边很随意的坐在沙发上,连眉眼扫过来都是一片淡淡的薄凉:“听说宫家前段时间不是换了女主人么?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呢,怎么没人了?”

萧寒的话才落下,宫四叔的脸色一瞬间铁青下来:“够了!”

萧寒说得人是苏茹,只不过,宫四叔显然不想听到关于苏茹的任何话题,可是萧寒偏生像是不知道一样,笑的眉眼开怀。

“怎么了?难不成不在家么?”他笑,有些克制不住的又点了一根烟。

“我说够了!”

宫四叔怒吼了一声。

他吼得声音有些大,却突然在此刻,从门口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啼哭,像是被人惊到了一样,那哭声里都带着些许委屈的味道。

四周聚在一起彼此都有几分针对的一群人这才骤然回头,在此刻看到,站在门口有个女佣,长得很憨厚的中年女人,中年女人的手臂很自然的蜷缩,然后来回轻微的摇晃,在她的怀抱里,躺着一个粉嫩的婴儿。

说是粉嫩还有些白,上面浮着一层皮肤鳞片一样的东西,大概说是新生儿都有,此刻哭起来似乎更丑。

但是保姆在门口抱得小心翼翼,背对着寒风,把孩子包裹的很紧。

众人本来是没在意她的,在此刻突然回头看她,那保姆都有些许紧张,幸而萧寒在此刻回头,微微点头示意,保姆有些局促的走过去,在众人灼灼地目光之中,将那小小的婴儿娇小的身体轻轻的放在了沙发上。

那孩子还在啼哭不止,保姆就弯腰蹲下来轻轻的哄。

婴儿的脸还没有长开,皮肤看上去还有些皱巴,两只眼睛哭的都皱起来,小嘴儿都跟着一颤一颤的,也没有牙,保姆哄他也不管,只是哭。

他自己在沙发上只能躺着,保姆最开始的慌乱因为他的折腾都顾不上了,只是匆匆忙忙的哄,可是他铁了心的折腾人,什么也不管。

那种从喉咙里呛出来的婴儿的啼哭声,在某一个瞬间,狠狠地袭击了每个人的心房!

萧寒也蹙眉多看了一眼——说实话,这个孩子真的很折腾人,虽然现在只有这么一丁点大,但是却让人心力交瘁。

就在刚才来的路上,他几乎哭了一路,本来以为哭累了能歇一会儿,结果现在依旧生龙活虎。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诡异起来。

宫四叔阴沉着脸看向沙发上的那个小人,过了片刻才突然冒出来一句:“没问题吗?”

“嗯?”

萧寒眉眼扫过来,淡淡一笑:“什么问题?”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萧寒笑起来:“问题是有一点啦,大小便不正常,总喜欢在人抱他的时候尿人一身,不信宫四叔可以试试。”

气氛一时僵硬下来,只有宫四叔目光诡谲的盯着沙发上的那个婴儿的模样。

就是这么一个不大点的小东西,却几乎毁了他们宫家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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