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温兆腾身上帮他呼呼,他脸色有些无奈,“你拿我当小孩子吗。”
我一本正经说,“我是你的生活秘书,就要像妈妈一样照顾你。”

他恍然大悟说原来是这样,那我饿了。

我说喝汤啊,里头还有肉。

我说完起身要去给他拿,他一把拉住我的手,笑得狡黠又发坏,“妈妈不喂奶吃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温兆腾这人嘴巴贫爱占便宜,除了穿上警服正儿八经,连在华盛工作时都非常纨绔,保留着他从小衔着金钥匙出生的公子哥天性,我伸出手揪住他两片唇瓣,“哟,敢和姑奶奶玩儿文字游戏,你是不是不想看见明天太阳了。”

他想把我的手拂开,但我抓得太紧,他整张嘴四周泛起了一圈通红的指印,看上去十分滑稽狼狈,我贴在他身上,大声质问他是不是想起义,是不是要暴露万恶资本家压榨我的丑陋面目。

我小小的身体在他魁梧的胸口仿佛一颗痣,他要不是担心我把他嘴唇撕掉了,他轻而易举就能像抓一只虱子那样把我抓下去。

我大笑着骂他,“你以为我弄不了你是吗?我可是生活秘书,你喝水吃饭连去厕所的卫生纸都是我放的,你想要烂脸还是烂屁股?”

他托着我的身体防止我摔下去,“我想要烂哪里你都能满足吗。”

我一边点头一边用手揪住他耳朵,让他尽管开口。

他笑着说我要烂家伙,天天用它用到烂了,无时无刻不用,厕所用阳台用,睡前用睡醒了接着用,这个生活秘书可以解决吗?

我愣了下,没有反应过来,只以为他掉进了我的坑里,我大笑指着他鼻子说可以啊,姑奶奶成全你。

他挑了挑眉毛,脸上忽然绽放出令整个世界目眩神迷的暖光,他两条腿长的腿朝空中一抖,我整个身体弹了起来,像坐云霄飞车一样,我吓得脸色一变急忙搂住他脖子,下一刻我感觉天旋地转,墙壁和地板交换了位置,犹如一场山崩地裂的海啸。

我被温兆腾禁锢在沙发和他的身体之间,所有尖锐的吵闹笑骂戛然而止,视线里是他近在咫尺的英俊清爽的脸,他长得就像一个警察,眉眼间的气韵刚毅冷酷,林维止比他更柔和,更绅士,而我所经历过的男人,只有温兆腾是长着幽深欧美的眼睛,鼻梁通到眉心,轮廓很深很挺。

这样的长相往往都是不怒自威,站在那里就会让人感觉到无形的压迫。

但我不畏惧他,从第一次见我就不怕他,我敢和他不设底线开玩笑,敢骑在他上像骑马那样喝令他,他在我眼中不是只手遮天的厅长也不是高高在上的老板,他对我而言只是一个非常奇特的存在。

在我爸妈因为我和林维止的关系而把我逐出家门后,我迫切渴望着有一个除了公馆外的港湾,而不是完完全全让自己活成男人的附属品,活在男人喜怒哀乐的阴影下收敛自己,温兆腾让我得到了这样的归属。

深城有他的存在,我莫名充满了安全感,瓢泼大雨就算林维止不能赶来,我知道温兆腾一定会,因为他很闲啊!

我在他身下哈哈大笑,用两只脚踢他的膝盖和小腹,告诉他压到我头发了。

他原本酝酿着什么,被我一笑也跟着破功,他捏着我的脸捏出各种形状,“阮语,整个宇宙都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么扫兴的女人。”

我伸出手指想要擦掉他脸上一颗汗珠,他以为我要祸害他,呵斥我不要动,我憋着笑凝视他,温兆腾对待男人很有手段,用文用武都手到擒来,唯独对女人,尤其对我这样的女人,他嘴巴虽然占上风,但很容易被我坑。

我觉得坑他是这个世上最有乐趣的事,小时候怕医生和警察,长大之后让警察怕我,这种巨大的反差实在太刺激了。

他鼻尖挨着我的鼻尖,我呼吸的热气是他吐出的喘息,他口腔里有烟味,不浓烈,淡淡的,我问他养伤还抽烟啊。

他将手指按在我唇上,如果没有那根手指,我们几乎要亲吻到一起,他眼睛里有一丝非常明亮的光束,落在我的瞳孔里,有一些炙热。

“阮语,你猜我这辈子最惊慌的一天是什么。”

我舔了舔嘴唇,不小心舔到了他的手指上,我立刻把舌尖缩回来,“你升厅长那天。”

他摇头,我说是你最严重一次便秘,忽然很痛快拉出来那天。

他脸色沉了沉,“我没有便秘过。”

我啊了一声,“我一周要便一次哎!所以姑父每天都要我吃香蕉。”

他又伸出一根手指,用两根堵住我的嘴,我连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们四目相视很久,空气死寂得如同静止,我被他压得一身热汗,我挣扎了两下,他忽然开口说,“是你被困在郊外厂房那天,我觉得自己很无能,没有办法将你平安无恙救出来,让你受了惊吓和刀伤。虽然我有权力,可我的权力在人祸面前并没有改变厄运的能力,因为生与死根本不给我调度权力的机会,只是一眨眼。”

他手指离开我的唇,落在我的额头,沿着眉骨最终滑落到眼睛上,“我这几天常常想,如果自己没能把你平安救出来,或者林维止失误,没有打赢看守你的人,会怎样。”

我直愣愣看着他,他眼底闪过一抹惊恐和慌乱,似乎根本不敢去想这个结果。

我悄无声息露出一根手指,“我可以说一句话吗。”

温兆腾很认真说你讲,他抿着嘴唇,仿佛在期待我说什么。

我指了指自己被他压变形的乳房,“我胸被你挤扁了。”

他愣了下,低头看了一眼,“在哪里。”

我说在你眼睛里啊。

他在我胸口找了许久,“没有看到。”

我脸色铁青,他一点不像开玩笑,而是很认真在找,他迟疑着摸下来,我来不及阻止,他掌心已经划过了我的乳房,但是他没有丝毫停顿,仍旧蹙眉,最后他摸了一圈说,“没有。”

我拿起一只拖鞋拍在他膨胀健硕的胸口,“都让你长去了,我能有吗!起来!”

我一把推开他,他惊愕于我作为女人却没有一丁点胸这件事上,也顾不上遏制我,只皱眉盯着自己手心看,似乎在回忆刚才是否碰到了什么凸起,他眼睛里的茫然很显然是没有。

我从他温兆腾下钻出去,翻滚到地毯上,我盘腿仰头看他,“男人有些话不能戳破,这样让女人没面子,你不能倚仗你是大馒头就看不起旺仔吧?大馒头是主食,旺仔是零食,能相提并论吗?”

他说我不嫌弃你小。

我站起来叉着腰,“小什么?车厘子和樱桃是水果里很小的吧?为什么那么贵,因为有营养,也好吃。”

他咧开嘴笑,“我赞成,我喜欢樱桃。”

我瞥了他一眼,将散落在沙发和阳台的衣服敛成一团,抱进浴室清洗,他守在门口看我有些生疏的动作,并没有嘲讽,反而很意犹未尽说,“你觉得我们现在像什么。”

我打开按钮,洗衣机发出沉沉的闷响,我在这阵让人心烦意乱的响声中,堵住耳朵大喊说,“像主人和狗!”

他说像不像夫妻。

我偏头看他,眼睛里有些不可置信,他抿了抿嘴唇,表情有些复杂,“我开玩笑,难道阮秘书当真了吗。”

我说我当然不会当真。

他脸上笑容敛去,转过身离开了我的视线。

林维止草拟的离婚协议由徐秘书送到了别苑,大约有十几页,满满标注了财产分割与孩子抚养问题的条款,其余一些冠冕堂皇的离婚因缘,彼此的祝福以及双方并不存在的父母供奉问题,都写得很详细。

孩子平安降生由严徽卿抚养,林维止每年支付六百万赡养费,直至孩子十八岁成人,可姓严。

价值千万的别苑将从林维止名下过户到严徽卿名下,林维止不动资产的三分之一也分割给严徽卿。

严徽卿九年前对林维止的资助大概在三千万左右,现在林维止以三十倍偿还,属实离婚财产分割的天价了,还不包括他总计十八年的六百万抚养费,也有一亿多元。

徐秘书本以为严徽卿到了这一步,几乎穷途末路,绝不会再反抗什么,她得到了几辈子也用不完的财富,一个她心心念念盼了多年的子嗣,有这个子嗣,她借孩子的名义约林维止也是很简单的事,她并没有真正失去这个男人,他依旧会在她的生命里,几年,甚至几十年,只是失去了占有他的资格。

聪明女人明知丈夫去意已决,自己又罪错太深,是不会纠缠不休耗光最后的怜悯与愧疚,严徽卿原本就是聪慧的女人,一个擅长伪装和演戏的女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徐秘书满心以为这件事会非常顺利,没有想到严徽卿并不甘心,她用了几天时间消化了徐昭的莽撞带给她的困顿与被动,也在这样的绝境中揣着与林维止至死不分的态度,不愿给任何女人可趁之机。

谁也不能逼迫她,按着她的手,去做她不愿做的事。

法律保护孕妇,在孕期享受完整婚姻的资格。她不怕耗着,她端端正正坐在婚姻的围城之中,她看着那些试图爬进来却永远近不得身的女人,她有什么可畏惧。

她不签字便能占有林维止一辈子。

即使他再爱那个女人,即使他迫不及待要给予她什么,严徽卿不肯放手,这段感情便永远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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