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媛不急不徐的迎着他的视线,看他慢慢摘下口中的烟,慢慢起身,慢慢向自己走来。
病房里安静得很,他的脚步也浅淡无声。tqR1

突然,“啪”的一声响,她猛的扭过头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捂住脸,却笑了笑,站在那一动不动:“哥哥,今儿个还没上床呢,怎么就把你惹生气了?”

萧溶回手又扇了她一巴掌,打得她倒在床边,捂着脸半晌再说不出话来。

听她安静下来,萧溶才觉得出了口气似的,俯下身,一边笑,一边捏着她下巴:“怎么不说了?你倒是再说啊?你信不信,我叫人把你的牙一颗一颗给你敲下来!”

“呵……”那两巴掌奇重无比,萧媛被扇得现在耳朵里还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下巴被他捏得快碎掉了。

这样僵持的空间里,她的眼光一斜,却落在萧溶捋起的手臂上,那赫然的一个牙印上。她怔愣了几分,忽然“嗤嗤”的笑了出来,这一笑,血就顺着她裂开的嘴角渗出来,萧溶皱起眉来,盯着她。

萧媛低着眉,弯起眼睛,好像很开心似的:“萧溶,你这算是良心发现了么?当初你叫我去做手术的时候,可是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萧溶知道她想说什么,似笑非笑的睨着她:“怎么,你吃醋了?”

萧媛也笑,笑得两腮发疼,眼泪都快掉下来:“我哪敢。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孩子就可以生下来,我的就必须去死——”

捏着她脸的手蓦然用力,萧溶忍住再给她一巴掌的冲动,冷哼了声:“无缘无故发什么神经!别逼我揍你。”

萧媛把脸一摊:“你刚才不是打了吗?哥哥,你就真的这么铁石心肠?那孩子好歹也有你一半的骨血,你怎么忍心……”

“住嘴!”萧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想知道为什么?好,我告诉你、——因为她没有跟你一样,十六岁就爬上自己哥哥的床!萧媛,还记得当初我醒过来时,怎么跟你说的吗?你做过的事,就要付的起责任。你不是为了保住萧家大小姐的地位,什么都可以做吗?怎么,现在又跟我要孩子?我告诉你,外面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替我生孩子,唯独你这个野种不行!”

萧媛听得认真,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了:“是……是我不知廉耻,给自己哥哥下药……就算我不知廉耻,这么多年,也该还清了。何况后来你不也食髓知味?有句话我一直忍到现在……萧溶……你以为我喜欢跟你上床?要不是你手里握着我的血样报告,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碰我一下!你这个变态,跟自己妹妹上床居然上出瘾来了,我每次一想到就觉得恶心,孩子没了也好,省得生下来是个怪胎!”

萧溶气极了反笑,捏着她的脸不断的点头:“好,好,你今天终于把心里头的实话给说出来了。你早这么想了吧?就算我不逼你去医院,你也打算找个机会把孩子弄没了。不然你大着个肚子在家,怎么跟爸爸交代?现在倒好,成我欠你的了,你不就想让我内疚么?萧媛,你少自作多情了。我睡你就跟睡外面那些女人一样,不过把你当个婊子!”

他掐着她的五指像铁钳一样,不断的收紧,收紧,萧媛很快就连进气都没了,她也不挣扎也不动,仿佛就想这样死了算了。

眼看着她脸上越来越白,两眼上翻,嘴唇慢慢泛出一种青紫色来,萧溶才像蓦然回神,猛的一下松开了手。

刚刚那一瞬,他是真想掐死她算了!

彼此都恨不得除了对方而后快。

彼此都心知肚明。

萧溶先离开的医院。

大约隔了一个多小时,萧媛才从后门离开。

傍晚下了点小雨,从出租车上下来,穿过花园这一路,肩头都有些微微的湿漉。萧媛出门时穿的是双乳白色的小羊皮鞋,在花园的水洼里踩得一路水花微溅,进屋时鞋底还带着点泥印子。

萧家的帮佣阿姨看到了,忙进去拿了条干毛巾出来,一边帮她擦着一边埋怨:“今儿顾师傅没跟小姐一块吗?这么大的雨,打个电话回来让司机去接也好啊。”

萧媛默不作声的脱下鞋子和湿了的外衣。

屋朗的玄关底下,一抹黯黄灯光,照在她脸上,显得尤其苍白,阿姨摸到她的手,惊叫了声:“怎的这么凉?赶紧进去洗个热水澡吧,莫要冻着了。真是,不就去医院拿个体检报告,让老顾跑一趟就是了,小姐何必亲自去……”

萧媛本来进门之前,还做好了准备,堆着一脸的笑,听到这句话之后,那笑似乎撑不住了。进了客厅就冷着脸,径直上楼去。

帮佣阿姨追在后面说:“小姐,要不帮你把浴缸的水放慢。这冬天的冷遇,淋在身上要不得的……”

“我自己洗!”萧媛上了二楼,临楼梯口的就是她的房间,再往里走,最深处的大卧室才是萧溶的。她遥遥看了眼,突然就走过去扭了扭门把。

阿姨都吓着了:“少爷还没回来呢。小姐你要什么,我去替您拿……”

“没事,我在房里等哥哥回来。你把门打开。”

“这不成,少爷最讨厌别人动他的东西,平常老爷太太在家也不会随便进他房间的……”

“打开!”

萧媛平常在家柔柔弱弱的,与下人也为善。

阿姨头一次听她这么凌厉的声调,总归她也是家里主人,只好摸出钥匙来,打开门。

萧媛这时脸色才好起来,柔声笑了笑:“没事,你下去吧,我等他回来。”

阿姨不放心,走到楼梯口,又回头看了两眼,越发觉得古怪不安。

萧媛到这个家里的时候已经十二岁了,虽然还小,该懂的也都懂了。

大太太,也就是萧溶的母亲,还在的时候,撑着一口气,也不允她进门。

为这事,夫妻俩不知道吵了多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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