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粉粉还是像往常一样,一遇到什么事情,自己无法解决,也不能说服她老妈,只能顾着自己往外面跑。一边跑一边哭。
隔壁的邻居看见了,最初还会觉得很奇怪,次数多了,只会在背后议论纷纷:“你们说胡秋贵家的二丫头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呀,莫不是冲撞了什么人吧,或者就是什么人冲撞了她?”

最后往往都是发出一阵感叹声:“这年头,真是什么样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

胡粉粉她妈也是个硬心肠的人,原本胡粉粉闹一下,她也还会护着,不过在这件事情上,她还是旗帜鲜明地站到了胡秋贵这一边。现在唯一支持胡粉粉的就只剩下她老姐胡红红了。

可是胡红红在这个家里又有什么说话的权利呢,几乎等于零。况且胡红红从小到大一直是以听话的乖乖女形象示人,胡秋贵夫妇还常常以胡红红的各种优良表现作为正面例子来教育胡粉粉。

她现在跑出去了,唯一支持她的姐姐还在楼上呢,压根儿就不知道她现在去了什么地方。

李一凡到村长家里来,也算是白跑了一趟,听说村长还在村委会开会,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村委会找村长了。毕竟这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情。

“哦,大学生来了啊,你来村委有什么事情啊。我记得你可是不常来的啊!”村委会里一个看门的人说。此时此刻他正蹲着抽烟呢。

“赵叔,你怎么还在这种地方抽烟呀,我当然是有事情过来找村长啊,要是没事,我来这儿干啥呀。”李一凡说。

地上的那个人吸了一口烟,有缓缓地把香烟吐出来。一下子就烟雾缭绕的,瞬间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

“好啊,大学生,可是现在村长还在开会呢。”地上抽烟的那个人说。

“我知道,这不,我就是从村长家里过来的啊,胡婶婶也跟我说村长正在开会呢,我就是估摸着,现在离这开会的时间好像也差不多了吧,快结束了吧。”李一凡假装自己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下腕表。

分针正好碰到十二点钟的方向。

地上的那个人有点不耐烦了。“大学生呀,那现在已经是几点钟了啊。你看看表?”

“我是说了,现在这时间真的不早了,这都已经下午两点了,马上就要散会了。赵叔,你就先放我进去呗。”李一凡略带讨好地说。

可别看地上坐着的这个人在李一凡面前叫着左一个大学生右一个大学生,乍一听还以为他正在表示自己对李一凡的尊敬和崇拜之意,事实上呢,李一凡早就从他说话的这个调调中听出了他慢慢的不屑与嘲讽。

“大学生”三个字,说到底,在这种改革开放的春风尚未吹到的小山村里,终究还是对知识分子的一种蔑称,说白了,就和现在说的“书呆子”没什么区别。

然而这个人却无动于衷,就连他脸上的表情也写着“不乐意”三个字。

要是在以往,随便看到一个人,只要来人看到是李一凡,一定会恭恭敬敬地给李一凡让出一条道儿来。今天的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呢?

虽然李一凡本人也知道,其实对于幸福村里的绝对多数人而言,他只是一个晚辈,不能因为他现在是大学生了、为整个幸福村创造了多多少的财富而骄傲自满,甚至目中无人,对于他而言,该尊敬的长辈还是因为去尊重他们的。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显然超过了李一凡的想像。

“赵叔,你就放我进去吧,我可不是跟你闹着玩啊,我真的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和咱们胡村长商量呢,你要是一直在这儿跟我耗着,到时候村长一生气,可是会怪罪到你的头上来的啊,你可要想清楚哦。”李一凡说。

“那又怎样呢,我就不信你能有什么花样可以搞出来的,平时就听说你这个人各种乱七八糟的鬼主意多,你今天又是到我面前来骗我吗?今儿个我总算是见识到了,原来呀,你这小子就是爱说假说,说了个三五句说句话你就车上了村长,是这样吗?”老赵说。

“这怎么可能,诶呀,我现在也不先跟你解释,根本就没有时间跟你解释啊,随你怎么想吧,反正你先放我进去,等一下出来了我再跟你说好不好?”李一凡虽然感到很不耐烦,但是他还是尽量保持着一个人作为晚辈应该有的礼貌。

然而看门的老赵还是没有放他进去。

要是别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就会站在窗户底下大喊大叫,以便让里面的人可以听到自己的叫喊声,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但是李一凡可不想别的村民那样,他可是知道村长的脾气的,何况现在村长是在开会。

说不定现在他们开会讨论的内容也是很重要的,万一这个时候被李一凡打断,岂不是要把责任全部怪罪到李一凡身上,他可是承担不起这个罪名的。

只是奇怪的是,李一凡几乎是掐着手表看时间的,为什么现在还是没有散会呢,从他站到村委会的楼下算起,已经快要一刻钟过去了,按照原本的时间,早就应该散会了啊。

就是这一点,让李一凡感到有点奇怪罢了。

“赵叔啊,不是我说你,你现在看看手表,都两点一刻了,说好的两点钟散会呢,我本来还以为这儿有您在打理着,您可以给我一个面子,叫我早点进去,结果现在可好,时间都到了,你为什么还不放我进去?”李一凡不满地说。

“大学生啊,你想想吧,这也不是你赵叔我的错啊,我就是一个给他在这儿看门的,他说开会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打扰,我当然要听着,人家是村长,我可惹不起的啊,你说,我要是把村长给得罪了,这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呢,这后果会怎么样,你也是知道的啊。”老赵对李一凡说。

“行了行了,你也不要跟我说了,就当是我原谅你了,可以了吧,可是我跟村长说的,那可都是大事情啊,你以后也要记住,我要是闲着没事干绝对不会来找村长的,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我为什么也要给他增加一点麻烦呢,你说是不是,我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才来的。”李一凡说。

“好吧,好吧,大学生,我记住了。可是以后你要是来找村长,你可要提前告诉村长,我也要跟村长事先说过,确认了之后,我才可以把你放进来。”老赵说。

李一凡听了老赵的这些话,反而觉得更加奇怪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以前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

按照刚才老赵的说话,现在的情况就是,不管是谁,只要你自己不是在村委会干活的,你要想自游进出村委会那是不可能的时候,如果你要进出村委会,你就要事先和村委会的村干部打好招呼,看门的老赵会和相关的村干部确认,经过确认之后才能把你放进去。

这算是什么主意啊?也不知道这个馊主意是谁想出来的,为什么总觉得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就好像这个村子是村长胡秋贵一个人的村子,而不是整个幸福村村民的村子。

李一凡故意打断老赵说的话,“那,赵叔叔,我听着你这话的意思,要是村干部不同意,或者干脆点,他们因为自己的村务事情比较多,就把别人事先跟他们说过的话给忘记掉了,这种情况下你要怎么处理呢?”李一凡甚至露出狡黠的一个笑容,他就等着看这个老赵要这么说才能收场。

“年轻人啊,你的思想不是更接近他们城里人吗,本来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后来村长家的二丫头想出来了一个办法,只要是有村民和某位村干部有事先约好的,就会记录在村务本上,到时候就翻翻村务本就好。免得谁见着谁之后什么话都说不清楚。”老赵说。

“对了,还有一种情况,村干部的家人过来找他,就不需要事先说好的,直接就放他们进去了。”老赵还补充了一句。

李一凡哈哈大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他们幸福村里居然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就是说,要是村务本上面也不小心被漏记了,就不放进去了?或者说,家里是突然来事情,压根儿就来不及提前和村干部说清楚,你们说这个要怎么办,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家里出事情,你却在这里无动于衷吧?”李一凡说。

“大学生,你说得没错啊,其实呢,碰到这种情况,很多村民都是直接去相关的村干部家里找他们的。至于你刚才问我的,为什么现在咱们村里变得这么严格了,那是因为上次抓到了一个小偷,这件事情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老赵说。

“不就是一个小偷嘛,什么轰动不轰动的,小偷不是很常见吗,咱们幸福村以前又不是没有抓到过,要我看啊,早就见怪不怪了。”李一凡说。

“你可知道,那个小偷就是个惯偷,他以前就因为偷东西被警察抓进去过的,这回再抓着他,这下是二进宫了。后来警察局的人去审问了一下这个小偷,哎哟,你知道什么,这个小偷来历不小啊,据说还牵扯出了不少案子啊。”老赵激动地说。

然而李一凡还是有点儿面无表情的:“能有什么事情啊,还不都是冲着我来的吗,我就早说了,这事情,一点儿都不奇怪了!这小偷都是我抓来的呢!”

“后来这不是被镇上的人知道了吗,咱们村这次抓到了这个小偷,算是立了大功,村长也被镇长点名表扬了,咱们村现在正在大力维护这种良好的形象呢,村长从镇上开会回来,就一直保持了现在的这种做法。”老赵得意地说,仿佛抓到小偷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一样。

“我就不说什么了,算了,算了,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李一凡自言自语。

从这个行为中,就已经可以看出村长是什么样的人了,那自己还要多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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