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似乎洞悉了城头守军的想法,本来他们是想以百姓吸引第一波凶猛的攻击的,但当发现百姓们进入射程之后,唐军竟然没有放箭,他们立刻意识到唐军是投鼠忌器。燃文小?说 ??.?r?anen`于是很快,最前面的两万叛军士兵便在将官的指挥下混入百姓阵中,借着百姓们的掩护堂而皇之的往城下冲来。
很快,他们便逼近到了城墙五十步之外,很快便要越过护城河来到城墙下了。城头上,王源快速的朝赵青吩咐了几句,赵青立刻召集数十名亲卫站在城墙边缘齐声朝城下喊道:“百姓们,城头是我大唐兵马大元帅王源驻守,你们放心,王元帅会救你们的。现在你们按照我们的指示去做。”

数十人的呼喊声直送到城下,百姓们纷纷惊喜的朝城头看来。他们身旁的士兵恶狠狠的呵斥着他们,用刀剑逼在他们脖子上,让他们老实些,不准乱动云云。

“百姓们,听好了。王元帅有令,你们立刻冲到城下。冲!”城头的火光中传来唐军的齐声大喊。

百姓们微一错愕,然后猛然醒悟,所有人都发足狂奔起来。

“跳到护城河里,全部跳到护城河里。”城头的大喊声指示着百姓们的方向。这时候的百姓那里还想那么多?城头上要他们怎么做他们便怎么做。于是不管男女老幼,全部朝城下猛冲,然后不管不顾的跳入护城河中。一时间噗通之声不绝,护城河中很快便满是在水中沉浮的百姓。他们在河水之中拥挤着,但好在河水并不深,倒也无性命之忧。

混迹在百姓之中的叛军极力的阻止,他们挥舞刀剑杀了几百百姓,但没能阻止百姓们疯狂往护城河中跳入的步伐。在这时候,求生的**远大于刀剑的威胁,特别是看到别人都按照城头的指示做了之后,其余的人更是不管不顾,生恐落在后面,此时爆发出的力量是巨大的。

“远离河岸,沿着河水朝两侧游,南城和北城门处我们会派人接你们进城。”城头上巨大的呼喊声在继续,百姓们顺着护城河使劲的朝两侧游。为了活命,老翁老妪们也很有爆发力,片刻的慌乱之后,他们便沿着河道朝南北两个方向扑腾而去。

“草!”叛军们尴尬了,他们无法阻止百姓的逃命,却又不能跟着往护城河里跳。因为他们的目标是冲向城下攻城,若是跳入河中,那还怎么攻城?但在百姓们纷纷冲入河中之后,岸上留下的便只是他们了,就像忽然被扒了衣服站在聚光灯下一般,他们忽然无所凭依,呆呆而立。

“放箭!”

这样的机会如何能放过,王源一声低喝,早已按捺多时的城头守军们立刻射出了一轮凶狠的箭雨。黑压压如大幕临头,箭支覆盖了护城河对岸三十步到五十步的距离,密集的如同沙漠中的沙尘暴一般。在这个区域的叛军兵马几乎在一瞬间被清空。近两千名叛军士兵便在一瞬间尽数仆地。

当然,箭雨也波及了河岸旁的百余名百姓以及数百还未来得及脱离叛军队伍的百姓,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了。牺牲小部分挽救大部分,此举也无可厚非。

叛军们被这一轮箭雨浇醒了,他们想往回逃,但却知道上面下了死命令,往回逃绝无生路。而且后方的三万第二梯队兵马也正猛冲而来,他们别无选择,只能选择往数十步外的城墙下猛冲。

于是一声呐喊之后,一万八千名叛军前锋攻城部队朝着城墙下狂奔而至。然而,这短短的数十步的距离简直就是一道地狱之门。城头上的箭雨一波接一波的洒下,每一次密集的箭雨都要带走上千条性命,四下里全是倒下的人影和中箭的惨呼之声。箭支的啸叫声回荡在耳边,扎入血肉中的噗嗤声让人毛骨损然。

距离最近的数千名叛军士兵第一时间冲上了护城河上宽阔的通道,城墙近在咫尺,二三十步的距离只需数息便到。然而,这条通道却是一条死亡通道,城头的数十架床弩集中对着此处攒射。巨大的铁头弩箭击中叛军身体的效果华丽而恐怖,它们可以将一个人射的爆裂开来,像是一只装满血水的皮囊的爆裂,各种内脏肠子鲜血骨肉皮毛四处飞溅。而且它们还能将人活生生的钉在地上。还能让一个人前胸到后背洞开一个血洞,眼睛尖的可以在瞬间从一个人的身体后方看到前面透出的光亮。

总之,在伏远弩的封锁下,这条通道简直就是地狱之路,短短的盏茶时间,通道上便堆满了血肉和尸体,全是伏远弩的强劲力道造成的巨大杀伤。

在这样强大的强弓劲弩的压制下,数十步的距离让叛军的第一梯队兵马损失了近一半,万余名叛军疯狂冲到了城墙下方,他们的身后,上万叛军士兵或者成了残破的尸体,或者满身箭支死的的透透的,或者是拖着惨字断臂和被箭支贯穿的身体在地面上翻滚呼号苟延残喘。

在后方目睹这一切的高秀岩心中胆寒,虽然这一次是全力一搏的进攻,事前也能想到会死伤惨重。但只是冲到城下便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是他绝对没有想到的。但即便如此,此时已无退路,他也在史思明面前立下了军令状,此刻可无法顾忌士兵的伤亡。

“冲,给我冲。”高秀岩高声大喝着下令,并且亲自催动马匹率领后续兵马朝城下冲去。后续八万士兵已经没什么队形可言,他们一窝蜂的冲入弓箭的射程,朝着通州城下猛冲而去。

头顶呼啸的箭支已经习惯了无视,身边扑倒的同伴已经习以为常,此时此刻,最寻常的事便是死亡,一切都像是在赌运气。赌前方虚空中射来的羽箭是否会落在自己的头上。赌自己能否比别人多活一会儿。

冲到城下的一万叛军喘息过来开始架云梯攻城,此举分散了城头守军的部分兵力,明显城头的箭雨没有了一开始的那般密集,因为他们要分神去应付下方正疯狂往上猛攻的叛军士兵。

王源终于下达了让神威炮自由轰炸的命令。面对如此疯狂的进攻,节省雷霆弹已经不是什么明智之举。王源本以为在一定的伤亡之下,对方会知难而退。但史思明的执着和顽固出乎了想象,逼着王源不得不动用底牌。

挪动位置之后的神威炮已经架设在了城墙内,刘德海学了乖,利用战斗的间隙将神威炮挪动了位置,给予它们更多的发射空间。王源下达自由轰炸的命令之后,两百余架神威炮开始怒吼,将一枚枚雷霆弹抛射出城,在满是冲锋的叛军的大地上炸响。

雷霆弹成排落下,掀起漫天的泥浪和尘土,战场上顿时一片混乱。爆裂的弹片四处横飞,发出尖啸之声。一旦被击中,盔甲便会被这些铁片击穿,直接打入血肉之中。

每一枚雷霆弹落下,便有十几名叛军士兵被炸的飞上半空。而距离更远的地方会有人莫名其妙的倒下,那是被横飞的弹片击中了。叛军士兵们毫无办法,一切只能听天由命,因为这样的打击根本无法预料也无法躲藏,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整座战场上其实没有一处是安全的。

在弓箭和神威炮的双重打击下,叛军的伤亡数字急剧飙升,地面上到处是尸体,到处是呻吟惨叫的士兵。表面看起来,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实力对等的战斗,而是一场碾压般的大屠杀。没人会想到,这其实是一方以近三倍的优势兵力进行的一场攻城战,倒像是这些人如飞蛾扑火般的自找灭亡。

不得不说,叛军是顽强的,多年来在边镇的战斗和训练让他们成为了不折不扣的精锐之兵,否则安禄山又怎能凭借他们一路打到了长安。在这样的摧残和蹂躏下,数万叛军还是迅速推进到了城下。无数的云梯搭上了城头,所有的弓箭和神威炮很快便失去了作用,肉搏攻城作战的时候开始了。

近八万叛军士兵如蚂蚁一般拥挤在城下,攻城云梯上爬满了士兵。城头的石块檑木下落如雨,一砸便是一片,但即便如此,依旧没能阻止这些已经接近疯狂的叛军的进攻。十几辆冲车也已经推进到了城下,他们无法接近城门,索性便在盾牌的掩护下开始对着城墙猛砸。咚咚咚的轰击声让城墙都开始发抖,让所有人心神不宁。

叛军的数量太多,而且悍不畏死。云梯被推倒了一座又一座,云梯上的士兵像城墙上剥落的泥土一般的簌簌落下,摔在地面上。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往上爬来。

攻城肉搏进行到一炷香的时间,第一名叛军士兵攻上了城墙。虽然他很快便被乱刀分尸,但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数十处城墙被突破,几百名叛军士兵冲上了城墙,形势似乎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一直喟然不动,站在城楼一侧的王源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在叛军大批攻上城墙的时候,站在他身旁的公孙兰缓缓抽出了长剑,低声道:“二郎,我们去了。”

王源微笑道:“好,大家都小心些,教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杀敌。”

公孙兰点头迈步向乱糟糟的城墙上走去,李欣儿阿萝青云儿紫云儿等人都跟在后面,一个个刀剑出鞘,杀气凛然。

娘子军小队就像是一群母老虎,首先遭遇的便是一群刚刚爬上来的叛军士兵。他们刚刚砍杀了守城的十几名神策军,正气势汹汹的往城楼方向冲来。见到公孙兰等人,这十几名士兵举着刀大叫着冲来,但只一个照面,他们便全部躺在地上。后方赶来增援的神策军士兵们惊的目瞪口呆,几乎没看清他们是怎么死的。

“公孙表姐,欣儿姐姐,下次留几个给我们好么?”紫云儿手中的短刀连一丝血都没沾上,因为她的动作太慢了。公孙兰眨眼间杀了七个,李欣儿杀了四个,阿萝杀了两个,青云儿也杀了一个。十四名叛军士兵瞬间了账,紫云儿武功最弱,一个也没捞着。

“这个要凭手段的。有什么好让的。”阿萝硬里硬气的顶了回来,忙里偷闲一箭射出,将一名从云梯上探头的叛军射杀。

“好吧。”紫云儿咂咂嘴无语。公孙兰冷脸指着前方道:“那边又上来几个,杀了他们。”说话间,已经在数丈之外,众女紧紧跟随,冲杀过去。

城头上乱做一团,看上去危急万分。看着不断攻上城墙的兵马,高秀岩长舒了一口气。看上去守城的兵马数量不足,不知道神策军的那么多兵马都去了哪儿。这么多天,通州城的兵马丝毫没有增加,上下州府中的神策军并未来增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许是王源太过自信,认为他可以抵挡己方大军的疯狂进攻。但他显然是低估了大军攻城的决心,现在轮到他品尝自大的苦果了。根据经验来看,一旦城墙被突破,呈现胶着之势。人数多的一方便可以稳操胜券,通州城的拿下只是时间问题了。

城楼上,王源看了看城墙上下的形势,终于转身对站在身后表情急迫的柳钧道:“柳钧,该你了。”

柳钧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咽了口吐沫道:“义父,你等着看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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