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员簇拥卓鲜于仲通和王源出了大厅,在王源的带领下步入堂后的中庭。+◆,庭院角落里有几间屋子,王源引着众人来到屋子门口,里边顿时传来狗吠之声各种奇怪的嘈杂之声。
“这是?”鲜于仲通疑惑道。

王源微笑道:“大帅莫急,进去便知。来人,掌灯。”

数名仆役忙点起烛台来,屋子里顿时大放光明。王源带着众人进了屋子,但见屋子里靠墙摆着数十只木笼子,这些笼子里关着几条狗,还有七八只猴子。几十名官员进屋,笼子里的小狗和猴子都蹦跳叫嚷,嘈杂不堪。笼子里狗屎猴粪很多,气味中人欲呕。

“王兄弟,没想到你还喜欢养这些玩意儿散心,可是这都是些土狗野猴不通灵性,瞧瞧这里脏臭的,这还有何把玩趣味?早知你喜好这些,本帅便可给你弄些新奇之物豢养了。比如小巧可爱身长仅数寸可栖身笔筒的墨猴,比如血统高贵的狮子犬,本帅替你弄到手也不是难事。”鲜于仲通捂住鼻子皱眉道。

众官员也颇有同感,这位副帅的品味未免太奇怪了些,这些狗都是些脏兮兮的街头土狗,猴儿也是些毛慈慈的野猴儿,根本没有任何把玩的价值。宰了吃肉也没什么肉,但不知为何要养在这里。

李宓等嶲州官员也甚是纳闷,这几日王副帅每天都花很多时间躲在这几间屋子里,命人搜罗野猴野狗运进来,也不说在干什么,也不让人靠近这里,不知道到底是在做什么。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人纳闷,这里这么恶臭难闻,也不知王副帅是犯了哪门子邪气。

“大帅,我可不是豢养着这些玩意儿把玩的,我也没有养什么墨猴鹰犬的嗜好,这些野狗野猴儿是我用来测试一件事情的。正好今日大帅到来,也让大帅和诸位官员亲眼见识见识这件事儿。”

众人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只疑惑的看着王源,王源低声吩咐几句,仆役片刻后从西边厢房内用托盘托了十几只奇怪的皮囊过来。

“大帅可知道这是什么吗?”

鲜于仲通和十几名官员疑惑的凑上前来观瞧,有人还想用手去触摸,王源笑道道:“这位兄弟可要小心啊,这是南诏人施放毒瘴的毒囊,弄破了会毒死人的。”

众人闻言炸了锅般的四散逃开,状极狼狈。鲜于仲通第一反应是往屋外逃,但见王源不动,倒也觉得不能显得太过分害怕,于是一脚踩在屋外一脚站在屋里,面色发白叫道:“王兄弟,你这是做什么?拿这些毒囊来作甚?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是啊,这玩笑开大了吧。”十几名随同鲜于仲通前来的成都官员纷纷表示不满。

王源呵呵笑道:“大帅,诸位,稍安勿躁。这是打扫战场时从死去的蛮兵身上搜出来的未加释放的毒囊,我命人收集了起来。那日战场之上我们都亲眼见识了这些毒瘴的威力,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钻研防此毒瘴攻击的办法,今日便请各位瞧瞧我想出来的法子。”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王副帅收集这些毒囊是要作钻研之用,是要找出破解之法,这倒是能说的通了。

“你早说啊,吓了大伙儿一跳。”鲜于仲通埋怨道,抬脚走近,指着毒囊道:“你如何破解?”

王源一笑,指挥两名仆役从笼子里捉了两只乱蹦乱跳的猴子出来,命人打开西边严丝合缝的厢房木门,将两只猴子扔进屋子里。

“这是?”鲜于仲通眨眼疑惑问道。

王源不答,右手戴上皮手套,抓起几只毒囊来到厢房门口,猛地将毒囊砸进厢房内,同时迅速的关上厢房的木门。几名仆役迅速用棉被将木门边上的微笑缝隙塞得严严实实。

众人再次骇然四散,这一回鲜于仲通直接逃出了屋外,也不顾形象了。

“胡闹,你这是要毒死大伙儿么?”鲜于仲通在屋外对站在屋子里的大叫。

王源摆手道:“大帅,西厢房经过改造,门窗封闭的严严实实,屋顶也全部用木板加皮革封的严严实实,毒气不会泄露出来的,大可放心便是。我不过是给没见过这种毒瘴的人演示演示这毒气的厉害之处罢了。”

“这太过危险,倒也不用演示啦。”鲜于仲通皱眉道。

王源微笑不答,但听西厢房中的猴子滋滋乱叫,动静不小,片刻之后便无声无息。王源命人掀开特制的屋顶天窗,一股烟雾从屋顶升腾而出,今夜夜风很大,毒烟很快被吹散,不久后西厢房内的毒烟排的干干净净。

鲜于仲通这才松了口气,两名仆役进房将两只已经死了的猴子拎了出来,众人围上去观看,但见猴子气孔冒血,眼珠凸出,死的甚惨。

“这是蛮兵们的毒囊中最厉害的一种毒瘴,我特意选了这种吸入会立刻致死的的毒瘴进行试验。其余的有闻了全身麻木的,有的闻了头疼欲裂的,那些也都不用试验了。若能有办法抵挡住这最厉害的毒瘴,其余的也不在话下了。”王源笑道。

鲜于仲通愁眉道:“这两只猴子死的不能再死了,你说的可以抵挡毒瘴的办法在哪里?”

王源笑道:“莫急,一步步来。再来第二步。来人,把为猴子准备的那物取来。”

仆役们迅速从东厢房中取出几只怪模怪样像是面罩一样的物事来。两只猴子再次被从笼子里抓了出来,王源亲自给两只猴子将那面罩戴上,在让仆役将两只猴子的手脚都捆住,以免它们抓掉面具。猴子丢进特制的西厢房内之后,王源又抓起了毒囊。有了前面的经历,这一回鲜于仲通和众官员不再慌张,看着王源将毒囊丢进厢房内,封闭上木门。

“王兄弟,你是说,这面具能抵挡毒瘴之气么?”鲜于仲通皱眉问道。

王源笑道:“一会儿便知,成与不成用事实说话。”

鲜于仲通摇头道:“怕是够呛,毒瘴用湿布蒙住口鼻的办法士兵们也试过,但一样中毒,恐是无效。”

王源微笑不语,众人静静等了一会儿,屋里无声无息,听不到里边猴子的任何动静,众人窃窃私语都认为那两只猴子也肯定死了。

时间差不多了,王源再次命人打开屋顶的翻板排出毒气,待毒气排尽了,两只被五花大绑的猴子被拖了出来,众人围上来看时,见两只猴子双眼叽里咕噜的滚动,一副恐惧的样子,但显然还活着,而且活的很好。

解了面具之后给两只猴子松了绑,两只猴子刺溜一声沿着树干蹿上树梢,身子轻盈的逃的无影无踪。

鲜于仲通大笑抚掌道:“哈哈哈,好,没想到这玩意儿还真是管用,王副帅心思巧妙,居然真的能找到防毒瘴的办法,这可真是了不起。这玩意儿是怎么能管用的?跟本帅说说。”

众官员也是喜笑颜开,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王源微笑道:“如何能防毒的事情稍后再跟大帅详细禀报,这实验还有第三步呢,猴儿无碍,未必人便无碍,所以还要用人试过方能放心。鲜于大帅,你我是剑南军正副帅,我觉得你我该亲身为将士们测试此物是否于人有效。若能成功,将士们也会对这面罩的防毒功效更为信服。”

鲜于仲通愕然道:“你要我去试?”

王源笑道:“卑职也陪着你一起。”

鲜于仲通咽着吐沫骇然道:“这……这不太妥当吧,万一……”

王源道:“刚才您不是亲眼见到了,猴子安然无恙,猴儿类人,它们没事,我们应该也没事。而且大帅若是能和我一起测试这面具功用,对将士们也是一种鼓舞。当然,我也不强求,大帅若是真觉得害怕,那便算了吧。”

鲜于仲通想表现的英雄气概些,但看着面前脚下两只气孔冒血的猴子的死状,实在鼓不起勇气来。怔怔的不敢说话。

王源哈哈笑道:“跟大帅开个玩笑,大帅金贵之身,如何能去涉险?卑职亲自去试便是。不过大帅,卑职若是被毒死了,你可要替我申请一大笔抚恤,让我的妻妾家人能过的好好的。”

鲜于仲通道:“王兄弟为何亲自测试,叫个其他人去测试一番便是。”

王源笑道:“这玩意是我想出来的办法,若是害死了他人岂非我的过错,我岂能让他人代我冒险。再说我是领军主帅,危险的事情本就要身先士卒,否则如何服众?如何让将士用命?”

鲜于仲通听出王源的弦外之音,但事关生死,他可不会去接这个茬儿,只装作听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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