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傍一条小溪潺潺流过,推动一座古色斑驳的小水车缓缓滚动,水车下接着一段中间洞穿两头削尖手腕粗细的竹子,溪水落进竹子后流入岸边的一个小木桶中。
竹舍前种满了茶花,十八学士,落第秀才,十三太保,八仙过海,风尘三侠,二乔,白绫,童子面,紫袍等等皆是极品。

薄雾竹荫,花茶绿簇,一位头挽双髻,后首一连翠色珠帘分别以两片白玉叶子插上双髻之上,身着白色里衣,中衣淡紫低白色碎印长襦,外罩一件浅绿上衣,腰系一根黄底泼墨汗巾,双腕间连衣袖上系着缎带结扣,一面薄纱轻掩在口鼻之上,以两段一绺碧珠挂在耳上的少女正在小心的为茶花浇水。

少女一双大大的眸子墨若点漆,纯净超然的目光让人如沐春风,像似朝霞中升起的暖日为大地洒上一抹阳光,双手持着竹舀细心的为花茶浇水。

仇决自看到这位少女的第一眼时已痴了,虽没有看到她的面容却已可以由她的眼眸神态气质联想出她该有怎样一张集天地灵秀的容颜,却又只是朦胧的,只因仇决知道他所想到只怕也比上这位少女的万一。仇决确已认出这位的少女是谁了。

只听红嘴鹦鹉叫道:“呆子,呆子,快醒醒。”一边叫着一边在仇决眼前扑哧翅膀。

少女直起腰来,直视着仇决的一双眸子已微微弯了,显然她是在笑。

仇决本就被那鹦鹉弄得心慌,此时被少女一看,俊脸羞的通红,心中措来半天词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少女柔声道:“仇兄别来无恙?”

仇决连忙揖礼谢道:“多谢仙子救命之恩,在下确已安好。”这少女正是当日在巫山以箫声救下仇决的神秘仙子,也正是流川谷门下高足苏清暄。

仇决再一低头,歉然道:“方才在下多有唐突,请仙子恕罪。”

苏清暄“噗嗤”娇笑道:“又是仙子又是多谢又是恕罪的,哪里有你这么多哩!仇兄若介意不如唤我一声清暄。”

仇决道:“求之不得,岂敢不从。”

苏清暄道:“不知道仇兄来此是为何事?”

仇决道:“听闻仙子……清暄手中有一颗水灵珠,在下厚颜借用一段时日,不知可曾方便?”

苏清暄歉然道:“眼下清暄需借用水灵珠之神力来办一件要事,仇兄急切用吗?”

仇决道:“不急,只要确认水灵珠在清暄手中即可。”

苏清暄看着仇决,只觉得这人潇洒飘逸,只是眉头之间不知为何总是带着一丝悲凉萧索之意,纵是在笑时仍是如此,这两种气质在他身上竟能毫不突兀的融为一体,这种难以形容的气质竟使她生出怜惜和亲近之心。

苏清暄笑道:“如此最好,十年之后仇兄再来取水灵珠,清暄自是献上。”可惜她的笑容已被那层薄纱掩住。

水灵珠乃是女娲后人之重宝,因为只有女娲后人才懂得如何运转法门,可借用灵珠之内鬼神莫测的神力运用自如,千年大战前上任女娲后人便借助水灵珠之力以元神修为狙杀了妖界十大妖王之一有衍道修为的霍淼妖王,由此可见水灵珠对于女娲后人的重要性,但苏清暄竟连问都没问仇决为何要借水灵珠,更加没问他是否也懂得运用灵珠的法门便直言借给他。

仇决心中感激,忙揖礼道:“岂敢,这倒是像成了我借东西给清暄了。”

苏清暄道:“那日追赶仇兄的人可是妖界之人?”

仇决道:“清暄慧眼如炬,正是如此,那人是千柳城的人。”

苏清暄沉默了会儿,目光再次落在仇决身上,关怀道:“既是如此,仇兄今后需更加小心了。”

仇决心中泛起奇异的感觉,没想到她竟会关心自己,正容道:“那人已被清暄的安魂曲重伤,就是不回妖界一时半会也是有心无力,在下自会小心的。”

苏清暄见仇决已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好一阵无奈又是好奇,心道:“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伤心事?竟以全然不将生死放在心上!”

这个世上并非所有人都向往长生不死,正如李寒空所说仇决不应该修仙,他只适合做位游戏人间一时的江湖名侠,并非是他无法忍受长生的寂寞,而是因为不管他做什么事总是习惯先替他人考虑,最后才轮到自己,原本他修仙是为了父母也可以因此而长生,再后来是为了上官惜弱和报仇而活着,现在他虽嘴上说已经看开了与上官惜弱的婚事,但这份沉淀了二十余年的珍贵感情真的可以说放下便能放下的吗?现在他只为了报仇而活着而强迫自己去修炼,而报仇无非就是两种,一是杀人,二是被杀,不管是哪种结局他都会因此而解脱。

苏清暄叹道:“能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她却不知道仇决之所以有如此信心,是因为这趟他将夺回问天剑,只要问天剑在手他的战力起码翻长七八倍有余,而且除了李寒空外还有高天行在,以高天行脱胎修为再加上无形剑,他们虽无法伤到小白脸自保却总不是问题。但仇决更加没想到苏清暄竟能看出他的心事。

仇决道:“多谢清暄垂注,在下会小心的。”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叨扰多时,在下告退。”

苏清暄微微颔首,便继续为茶花浇水了,仇决深深的看了苏清暄一眼后,转身而去。

仇决回到御风殿时李寒空已经回来了,只是不见高天行,笑道:“天行还没回来吗?”

李寒空苦着脸,道:“没有。”

仇决奇道:“寒少这是怎么了?我原先以为你会是最后一个回来的。”

李寒空窝在椅子里,苦笑道:“别说你了,我也正是这样打算的,可我偏偏却成了最先一个回来的。”

仇决坐在李寒空旁边,笑道:“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李寒空瞥了仇决一眼,恼道:“你明明已经猜到了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是啦是啦,她的相好的来了。”

仇决倒了杯茶水,慢慢的喝着,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寒空震起身来,吃味道:“你说我能不会来吗?难道还要死皮赖脸的赖在那儿找气受?”

仇决忍不住笑道:“其实回不回来都一样,一样是生闷气。”

李寒空痛心疾首的叹了半晌息,仇决刚要开口安慰,李寒空却说道:“真他奶奶的交友不慎,都已经这种时候你竟然还笑我。”

仇决莞尔道:“那你想我怎样做?难不成为你做一会杀手,干掉你的那位情敌?”

李寒空忽的虎眸一亮,哈哈笑道:“这都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主意了。”然后神情又复萎靡以来,叹道:“只恨我还没有这么下作无耻。”

李寒空又接着叹道:“我已经将项链还给北冥雪儿了。”

仇决一怔,他委实没有想到李寒空被北冥雪儿穷追了几个月也没交出的项链现在竟乖乖还了回去,道:“难道寒少想君子成人之美。”

李寒空苦笑道:“美个屁,不过我也确实想通了,若是以一条项链来牵制北冥雪儿,我最后就是追到她了也不会原谅自己的,现在我要凭自己的本是征服这个小妞儿。”

仇决本就不赞同李寒空用的这个有失风采的法子,现在由心的为李寒空高兴,表面上却揶揄道:“难道寒少想凭与自己生闷气的法子追北冥雪儿?”

李寒空避而不答的嘿嘿笑道:“我这趟主要是去做什么的?”

仇决道:“自然去接小北的,小北也没回来吗?”

李寒空笑道:“这小子虽然年纪小,但心里却跟明镜似得,自告奋勇的留在北苍宫做眼线,随时向我报告北冥雪儿的一举一动。”北苍宫正是北冥派客居的宫殿。

仇决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连坐探卧底都用上了!”

李寒空哂道:“你懂什么,这叫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我唯有掌握了他们的动向后方可随时改变策略,找准时机发动攻势,起到先声夺人出人意料的效果。”

仇决苦笑道:“你这哪是在追女孩子,分明就是排兵打仗哩。”

李寒空道:“情场如战场,这已不是简单的男人和女人的战争,而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胜者抱美人,败者喝西风,哈。”

仇决笑道:“只怕不止是男人与男人的战争,而是你一个打人家两个的一场力量悬殊的战争。”

李寒空泄气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决少你能否不打击我的士气吗?”

仇决笑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人家是真心相爱,你又何忍心坏了一段大好姻缘,有些事还是顺应其心为好。”

李寒空正容道:“这就是我们俩的区别,我遇见自己喜欢的就是主动去争取,不问成败与否,只要付出我相信回报已在途中回馈于我,若有结果我自然会加倍珍惜,若是没有也不会有任何遗憾,而决少你尤其是对待爱情,你只会逆来顺受从不会主动争取,只知尊重对方的感受,浑然不在意自己将要承受怎样的痛苦也折磨,任何人都不能说你这种思想是错的自然也不会承认是对的,只因你这种思想太伟大,伟大到一般人无法理解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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