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正是胡平镇长,仇决起身将他迎了进来。
两人坐定后,胡平吁息道:“小哥可知是怎么一回事?”

仇决摇了摇头,问道:“胡老丈,近来后山有没有发生过异常的状况?”

胡平摇了摇头,仇决一闻无功也不再追问了,两人各怀着心事默然对坐。

半响后,胡平道:“夜了,小哥休息吧。”仇决目送胡平佝偻着身子去了。

翌日清早,胡平轻叩仇决房门,把仇决从入定中唤醒,仇决应了声胡平推门而入,将手中提着的饭盒放下,道:“仇决小哥,我想起来了,最先染上瘟疫的是上山打柴的一些乡亲。”

仇决心惊,说道:“他们人在何处?”

胡平叹道:“都死了,一个都没落下。”顿了顿道:“仇决小哥这是早饭,就是粗鄙了些。”胡平把盒中饭食一一拿了出来,早饭很简单,一盘咸菜,一碗稀粥,两个泛黄的馒头。对于寻常百姓人家,这样的饭食已经不错了,再说此时又逢瘟疫,若不是本朝皇帝励精图治开辟古来未有之大世,又哪里能吃上这般饭食。

仇决简单梳洗后,便吃起了胡平送来的早饭,仇决虽是炼法修为但也需进食维持生命体力,与常人不同的是,便十几天不吃不喝也不会有任何不适。

仇决草草吃完早饭便出去看望镇民们的状况。

镇民服下龙乾培源丹混合的丹水后状况果有好转。但仇决依旧皱着眉头,因为他感到地痢之气不减反增,日益加重,再这般下去即便医治好了镇民他们也会再次复发,到时病情必将愈演愈烈难以遏制,后果不想而知。

“看来必须去后山走上一走了。”仇决提剑向平安镇后山走去。

平安镇后山枯草遍地,老树林立也不难看出春夏的丰茂,只是入秋后凋残枝叶了而已。

早晨的阳光虽不明亮却柔和,林中水汽弥漫若有若无间为后山添上几分别神秘色彩。

仇决行走林间,偶尔被探出头的枝头枯叶上的水滴打湿衣袍,虽可运转法力隔去露水,他却没有这么做,或许是十年间养成的习惯,这样可以让他觉得自己始终融于自然环境当中,并没有因自身的修为高低而跳脱出来。

后山不是很大,一个时辰后仇决进入山后深处。后山深处的树木虽不如外围那般稠密,却极为高大笔直,枝杈繁多直插高空,年份最小也有五十年树龄。

此时太阳早已升入半空,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斑斑点点投射而下。仇决继续搜寻地痢之气的源头,只有把源头解决了才能彻底消除这场瘟疫。

越往深处走便觉得空中弥漫的地痢之气越重,仇决散开神识循着地痢之气复走三里左右便来到一处深不见底的山洞前。洞前枯草灌木簇簇,遮蔽山洞,若是寻常时候倒也难以发现,肉眼可见的丝缕紫黑色地痢之气自洞中溢出。仇决站在洞口略略思量后,毅然抬步进入。

开始进洞还好,但越往深处洞中气味愈加刺鼻难闻,光线也越加昏暗,这山洞处于深山密处,人迹罕见所以洞中寄居了不少蛇虫虎豹,飞禽蝙蝠其屎尿早已铺盖满地。

又走了十余丈,洞中已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仇决拥有炼法修为,早已夜能视物,亮如白昼,倒也不觉的有什么不适。

仇决目光于黑暗中倏地一闪,见一条小花蛇擎着毒牙向着自己急射而来,快愈闪电。小绿豆般的一双眼睛满是茫然阴冷,小小的毒牙注满了这小东西身上的毒素。

问天剑出鞘即归,剑光一闪刹那间照的山洞内一片雪白,剑风扫过小花蛇断裂成无数段,洞内重归黑暗。

仇决看着无数段蛇身化为烟雾盘踞空中,道:“遭邪法役驭魂魄肉身,今日助你脱困,早些去投胎轮回吧。”言罢,烟雾缓缓散去。

仇决又走了几十丈后眼看便要到山洞尽头,除了那条小花蛇外再没见有任何发现,仇决走近观察竟发现地痢之气从石壁后不断往外溢出。

仇决冷哼道:“区区幻术也妄图遮人耳目。”言罢翻掌向石壁打去,却见石壁冰消雪融般消失眼前,露出洞内真正面貌。洞内有三四丈宽广,紫黑色的地痢之气弥漫,中央摆放着两口棺木,地痢之气便是由棺木下溢出,棺木前盘坐这一个国字脸的壮汉,嘴唇颇厚,鹰勾鼻子,尤其醒目的是右眼角的一颗大黑痣。

仇决打破幻术的刹那,黑痣壮汉猛地睁开一双三角眼,一张嘴吐出一道红芒向仇决激射而来。

仇决早已料到有人在平安镇动了手脚,斩灭小花蛇后更是确定有人利用地痢之气在此修炼邪法,因此心里早有准备,看也不看那向自己射来的红芒,手持问天剑轻轻一挥,一道剑气迎上红芒,气流振动,红芒及剑气同时消失。

仇决心惊对方竟也达到感应修为且已到达天人层次,比自己还要多一层小境界,但也不惧,反而挑起了争斗之心。

黑痣壮汉暴喝道:“尔等小辈,敢扰本座清修。”高手一交手就知有没有,知道仇决比自己差了一个小境界,而每个小境界都有着实质性的差距,故而唤仇决为小辈。

仇决看着黑痣壮汉身前两口崭新的棺木,心想定是平安镇丢失的那两具尸体。

仇决持剑道:“这场瘟疫和你脱不了关系吧。”

黑痣壮汉绕到棺木前,距离仇决约有三丈的距离停下,护住身后的棺木,嬉笑道:“是又如何,多亏引发了这场瘟疫助我提升道行。”

仇决喝道:“不怎样,取你狗命罢了。”祭出问天剑向黑痣壮汉飞去。

黑痣壮汉嘿嘿道:“黄毛乳儿,也敢大言不惭,斩我花蛇,今日必叫你魂断于此,将你尸首炼为毒尸。”言罢祭出一黑幡,黑幡轻扬一团黑雾迎上问天剑。

黑雾所过之处石壁皆连腐蚀,“嗤嗤”声不绝,仇决一看便知黑雾内藏有剧毒活物。

仇决御剑而动,双手迅速捏起剑诀,问天剑倏地加速斩向黑雾,问天剑如同龙兽搅弄江河般,银色剑芒忽隐忽现肆意冲杀。黑雾顿时沸腾,如沸油滴水般,噼里啪啦,各种毒物的残肢伴着绿色毒液落出黑雾,不一会儿黑雾内的毒物已被绞杀干净,黑雾也随之散去,仇决见机蹂身而进。

黑痣壮汉又惊又怒,喝道:“尔敢毁我五毒幡,必叫你魂飞魄散。”

黑痣壮汉连忙从腰间储物袋中祭出一个坛子,坛子上布满血色符文,坛子迎风胀大,最后竟化作水缸般大小,坛子上的符文越加鲜红仿佛要滴出血来,使人一见便有种魂魄几欲离体的感觉。

仇决见坛子直奔自己面门砸来,擎起问天剑一个纵劈,一道刺目的银白剑气沿着剑的轨迹急射而出,与大坛子撞了个亲密。

“嘭”的一声巨响,大坛子被击的粉碎,无数碎片翻飞,撞向四周石壁,响声不绝。

坛子破碎的刹那,一条恍如衣带的五彩大蛇张着大嘴向仇决凌空飞来,毒牙裸露注满了毒液,若是被它咬到保证顷刻间连骨头都不会剩下,殷红的信子吞吐,而黑痣壮汉也同时向仇决扑杀而来。

仇决见状不退反进,擎着问天剑瞬间挽出百十道剑花,扑向一人一蛇。仇决剑术刁钻,黑痣壮汉只觉自己被对方剑气笼罩,只要他再进一步身上一准能遍体开花。

黑痣壮汉猝不及防连忙躲闪,一时间铿锵阵阵。

大蛇早已被黑痣壮汉抹去了意识,如同傀儡一般祭炼驱使,肉体坚逾钢铁,毫无疼痛触感,这种邪门法术端是大伤天和。

黑痣壮汉暗自吃惊对方剑术超凡,但也不惧,心中反而欢喜,若猎杀此人炼成毒尸,威力可不是一般尸首可以比拟的,说不定还能在本门三年一度的大比上大露手脚,博得师傅青睐定会传下更加高深厉害的法术。

黑痣壮汉心中正是窃喜,但见仇决持剑和大蛇近身搏杀时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冷汗直突。

仇决剑法神速,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他避开大蛇攻势,剑剑到肉,外加问天剑锋利无匹,五彩大蛇登时被斩的遍体鳞伤,尾部纤细处还被斩下一段,绿色液体自伤口潺潺流出。

黑痣壮汉见势不妙急忙稳住前掠身形,右手捏着指诀,从腰间储物袋中祭出一个黑袋和一柄墨绿色的法轮,法轮上明显浸满了剧毒。

仇决见黑痣壮汉又祭出法器,心忖这还没完了,想必这黑袋定是什么邪毒法器,可不能再让他祭出了。

仇决喝道:“晨风流云术。”瞬间幻化出十一二条化身,已不是当日和剑灵争斗时的区区两道化身可以比拟的了,化身凝实逼人真假难断。

五彩大蛇瞪着碧绿茫然地大眼猛然攻击,向着身前十余道化身甩尾抽打。

只见仇决幻出的十余道化身,动作一致,皆是手持问天剑洒出无数剑花,银芒剑气纵横夺目,斩向五彩大蛇,黑痣壮汉看着眼前十余条身影舞出的漫天剑花一阵口干舌燥,只觉的身子凉飕飕的,连忙役驭五彩大色喷出一股五彩毒雾。

这毒雾果然非凡,剑气接触到毒雾不消片刻如冰消雪融般消失不见。

黑痣壮汉见势心中欢喜重拾信心,暗道仇决空有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役驭五彩大蛇翻身进入毒雾内,卷着毒雾向仇决幻出的十余道身形一阵甩尾撕咬。

五彩大蛇所到之处,山石消融,仇决十余道化身皆不退反进,剑气纷飞对着大蛇一阵群殴,但所发剑气皆是刚刚触及毒雾便消失不见了。

忽然一道耀眼银芒剑气冲着五彩大蛇七寸斩去,这自黑痣壮汉祭出黑袋不过是眨眼的时间,黑痣壮汉心中一颤,想要祭出黑袋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那道剑气轻松破开大蛇身上的五彩毒雾,结实地斩在大蛇七寸之上,大蛇猛地跳起身子,悲鸣嘶叫一声,身子登时炸裂成无数血肉。

原来是仇决藏身化身之中,利用化身有形无实的招式来麻痹黑痣壮汉心智,好在不经意间给予大蛇致命一击。

五彩大蛇俨然已被黑痣壮汉祭炼成法器,现法器被毁主人自然脱不了干系,黑痣壮汉身子前倾猛地喷出一口心头血来。

黑痣壮汉双眼布满血丝看着仇决斩杀大蛇后毫无停顿的向自己杀来,又惊又惧又怒神色不定,一时间百结于心,失声喝斥道:“斩我灵蛇,本座定斩你三魂七魄祭奠。”话音未落,手中黑袋已经炸裂开来,无数毒物虫蛇不逾百种,毒物色彩斑斓,体型变异狰狞,个个凶残嗜杀,一看便知这是按照蛊毒母虫的方式培养而成的。

这时仇决幻出的化身加上本体已经将黑痣壮汉合围了起来。

剑气陡生斩向被各色毒物护起的黑痣壮汉,黑痣壮汉不辨真伪,催其起毒物向着四面八方的攻去,毒物或喷撒雾液,或擎着鳌鳌大钳或幽幽勾尾獠牙见人便是胡乱攻击。

两道身影剑气迫人猛然破开毒物欺近黑痣壮汉身前,黑痣壮汉通体冰冷,心下不敢托大右手握着墨绿法轮在身前洒出密密麻麻的轮影,又聚起无数毒物阻挡仇决这两道身影。

仇决两道身影绞杀大片毒物,两剑纷纷斫砍这黑痣壮汉的法轮上,黑痣壮汉瞬间发力,震得仇决气血翻涌,两道身影借势后退。

黑痣壮汉见逼退两道身影,还没来得及换气,另外十一条化身得黑痣壮汉招走大量毒物之机纷纷逼来,骇得他三魂皆冒,连忙挥转法轮役驭身旁毒虫四散阻挡。惊慌之下却没见毒虫竟能穿透十一道化身而过。

这时那两道凌空急退的身形其中一道轻喝一声,另外十二道化身顿时宛如青烟般消失空中,仇决显出本体手持剑气盎然的问天剑向黑痣壮汉掠去,身子快逾闪电,肉眼几不可见。

黑痣壮汉一惊知道刚刚围攻自己的全是幻影,感觉有人向自己扑来但空门大露,招式已老想变招已经来不及,只能扭转身子撑起护体法力。

问天剑如同切豆腐般破开黑痣壮汉的护体法力。黑痣壮汉隐约看见一道黑影自自己身旁掠过,若不是事先凝聚法力于眼睛上,自己根本就看不到。

黑痣壮汉惊叫一声,腾挪身子与仇决拉开距离,但见黑痣壮汉身子倏地冲了出去,而头颅却留在了原位,瞳孔渐渐放大木然无光,伴着无头的尸首喷薄出的一腔热血而跌落。

仇决看了一眼黑痣壮汉尸首分离的惨状,叹了一息,织起漫天剑网将失去黑痣壮汉役驭茫然停留原处的毒物尽数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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