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崇祯带着骑兵营的三千骑兵和八百夷丁来到三大营小校场,徐应伟、阎应元等十总新兵已经全副武装,列队完毕。
而在距离小校场不远的大校场上,二十多万新军正眼巴巴的看着这边,一个个眼睛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羡慕之色。

同为新兵,但是从外形上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只见徐应伟等十个带兵士子已经披上山文甲,戴上凤翅盔。

腰间还有人手一把燧发短铳,这是崇祯专门让兵工厂做的,今后就专门用来装备军官以及炮兵,骑兵也要每人配上一支。

不过现在还没有这么多的手铳。

所以骑兵营和夷丁还是原来装备。

骑兵营用的还是三眼铳或者迅雷铳。

夷丁用的则是鲁密铳,还是火绳枪。

因为骑兵营和夷丁更多还是依靠斩马刀作战,所以崇祯没有急着给他们装备燧发枪,而是把燧发枪优先给了新军。

十总2700名新军分成了十个小方阵。

每个士兵都已经穿上了刚下发的红色布面甲,也戴上了崭新的笠形盔。

布面甲有两种,一种是用棉布包裹固定铁片,另一种则是用铆钉将一块块的小铁片固定在棉甲的内表面层。

单就造价而言,显然是后一种更贵。

崇祯给新军装备的是第二种布面甲。

只是一套布面甲再加一顶笠形盔就价值五两。

只不过这个价格相比起锁子甲还有铁札甲就又不算什么。

要给27万新军全部装备上布面甲以及笠形盔,需要135万两银子!

但是这种开销,崇祯是一点不心疼,发债券筹措到的银子不就是用来装备军队的?要不然学另外一个时空的朱由崧,拿来选秀?

还有,每个新兵都是手持一支燧发枪。

从左肩至右腰则斜挎一条白色的子弹袋。

这个形象跟盎撒的龙虾兵居然有几分像,着实让人无语。

崇祯心说回头得让后勤科把子弹袋颜色从白色改为黑色。

子弹袋内横着隔出小袋,每个小袋可以装下一发纸壳弹,整条子弹袋总共可以装下三十发纸壳弹,这也是崇祯确定的一个战斗基数。

看到崇祯骑着马走过来,十个带兵士子没什么特别反应,但是两千多个新兵却一个个激动得不行,这是他们第二次看到万岁爷,而且上次还是27万人一起接受万岁爷检阅,仅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这一次却是近多了。

终于见着了活生生的万岁爷,新兵们激动坏了。

“万岁!”也不知道是哪个新兵首先吼了一嗓子。

紧接着,2700多个新兵便纷纷跟着大吼:“万岁!”

崇祯也是受到这些新兵的情绪感染,自从穿越来到这个时空,终于看到了一支士气高昂的大明军队。

士子营不作数,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军队。

眼前的这支新军,战斗经验或许远远不及徐州、武昌的边军,甚至连淮安府出身的乡勇也是比不上,但是在士气层面却秒杀边军以及乡勇。

崇祯能清晰的感受到新兵身上流露出的高昂士气。

当下崇祯也抽出腰刀,以刀锋撩天,跟着大吼道:“日月山河永在!”

“日月山河永在!日月山河永在!日月山河永在!”新兵们纷纷跟着呐喊,最终汇聚成整齐划一的一个声音。

就连徐应伟等士子也是跟着呐喊。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中,崇祯将腰刀往武昌方向一引,再一次引吭长嗥道:“全体都有,目标武昌府,出征!”

下一刻,士子的口令声逐次响起。

“姥东总全体,向右转,齐步走!”

“江阴总全体,向右转,齐步走!跟上!”

……

一队队新军逐次出军营,踏上了前往武昌府的漫漫征途。

崇祯没打算让新军坐船,而是准备让他们一直徒步行军,而且还是全副武装行军,到了操江提督署之后,还有辎重等着他们。

每个士兵都必须携带自己的给养。

每份给养包括十日份炒熟的皱饭,及相应数量的乌梅干、豆豉、粗盐块、醋蒸饼。

此外还有每人一个背包,背包里有一块毡垫,一条毛毯,这都是宿营时要用到的,以免因为冻伤而出现非战斗减员。

此外还给每一个什配了一头毛驴。

毛驴负责驮载十人帐篷以及全队半个月口粮。

此外每一个队还额外配一辆马车,负责运载全队的弹药。

这弹药里边除了纸壳弹,主要是长柄手榴弹,每人四颗。

这个其实也是耐力训练的一部分,一支吃不了苦的军队,是打不了硬仗的。

士子营当初就跟着崇祯走了几个月山路,同样全副武装,同样带齐了辎重,遇到下雨天道路泥泞,那真是苦不堪言。

所以,崇祯希望再重来一次这样的行军。

反正时间是足够的,从南京到武昌翻越大别山的话大概一千多里,就算平均每天走五十里路,顶多二十天就走到了。

二十天时间,叛军攻下武昌的希望不大。

只不过,这次出兵的并不只南京的新军,还有徐州及归德的镇兵。

按崇祯要求,堵胤锡将从徐州调兵五万,归德调兵五万,十万人,经由河南汝宁府进入湖广黄州府,再进入汉阳府,堵住武昌叛军渡江北窜或者西逃的去路,防止叛军去承天府投靠伪顺或者入川投靠张献忠。

人口永远都是最宝贵的资源,壮丁尤其宝贵。

所以崇祯绝不会将这十多万壮丁白送给伪顺或者张献忠,就是把这十几万叛军抓去开矿炼钢也行啊,这可是免费的劳力。

所以还得给徐州、归德的镇兵提供足额口粮。

镇兵的武器装备自带,也没军饷,但是口粮得朝廷提供。

今后武器装备更新兵,每次出征,朝廷还得给镇兵提供武器弹药。

当下崇祯招手示意朱舜水到近前,沉声问道:“给徐州、归德两镇十万镇兵的口粮都已经备齐了吗?”

“回圣上,已经备齐。”朱舜水拱手一揖答道,“按照每丁每天一升米的标准,总共给十万镇兵准备了三个月口粮,共九万石,将由水师运至黄州府。”

“三个月的口粮少了。”崇祯想了一下后说道,“再加一倍。”

“臣领旨。”朱舜水不假思索的道,“臣这就去司钥库调粮。”

目送朱舜水身影远去,崇祯又吩咐高起潜说道:“高伴伴,有劳你去一趟楚国公府把左梦庚给朕请来,还有金声桓也一并请来。”

“老奴领旨。”高起潜乐颠颠的走了。

……

高起潜到楚国公府时,金声桓和另外几个封了三等忠勇子的副将、守备、游击正跟左梦庚聚在一起喝酒。

不过说实话,左梦庚的楚国公府着实有些寒碜。

好歹也是堂堂楚国公,就算不跟魏国公府相比,至少不能比侯爵、伯爵的府邸还要寒碜吧?可是谁曾想,圣上就只赏了个三进三间的小院。

不光是小院,而且这个小院还在南城的竹炭坊。

竹炭坊的一个小院能值得几两银子?顶天了二百两。

这样的现实,让左梦庚着实有些气,圣上也未免太抠了。

不光是左梦庚一肚子气,金声桓等旧部也是一肚子牢骚。

左梦庚这个堂堂楚国公府尚且如此,他们这些一等忠勇子还有三等忠勇子的府邸也就可想而知,每人就只给了一栋普通的民宅,就一进两间的民宅。

这就属实让人有些生气,圣上这就是卸磨杀驴,太不讲究。

回想起当初刚刚打赢徐州大战之时的满怀憧憬,简直恍如隔世。

“呯!”金声桓将酒樽重重的往粗木板桌上一顿,黑着脸说,“这日子是没法过了,不如我们走吧。”

“走?”左梦庚皱眉道,“走到哪去?”

“去哪都行。”一个封了三等忠勇子的副将说道,“凭公爷你的名望还有咱们兄弟几个的一身本事,到哪不能混口饭吃?”

“就是。”另一个游击说道,“有圣上后悔的时候。”

“没用。”左梦庚一仰脖子喝干酒樽里的酒,摆摆手说道,“咱们的手里没有了兵,就如褪了毛的鸡,到哪都不受人待见。”

这时候,金声桓忽然提议说:“公爷,要不然我们回武昌吧。”

“回武昌?”左梦庚怦然心动,武昌镇发生兵变的事,他们早已经知道了,也曾经主动向崇祯请缨过,要求前往武昌招降叛乱的乱兵,但被崇祯拒绝了。

稍稍一顿,金声桓又道:“本来,咱们要想回武昌还真不容易,可是年前圣上自己犯傻裁撤了锦衣卫,却给了我们脱身机会。”

“能行吗?”左梦庚道,“被发现怎么办?”

金声桓道:“没有锦衣卫的密探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盯着,咱们很容易脱身。”

左梦庚却忧心忡忡的道:“你怎知锦衣卫真的被裁撤了?万一这是假的呢?万一这是崇祯设的陷阱呢?我们这时候潜逃岂非自投罗网?”

“呃……”金声桓顿时语塞,仔细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就在这时,门外陡然响起一个尖细的嗓音:“有旨意,楚国公接旨!”

“坏了,肯定是有人告密了!”左梦庚气急败坏的跳起身,来不及换礼服就往外跑。

金声桓等几个也是不敢回避,赶紧跟在左梦庚身后来到大门口,只见高起潜早就已经等在了大门口。

“金爵爷也在,这倒省事了。”

高起潜笑了笑,又尖声喝道:“有旨意,着楚国公左梦庚及一等忠勇子金声桓即刻赴御前听候调遣,钦此。”

“臣领旨。”左梦庚和金声桓赶紧下拜。

再起身时,两人都是一脸苦涩,得,这下连潜逃的机会都没了。

不用说,肯定是崇祯不放心他们两个,所以带在身边监视起来,以免他们俩潜逃回武昌与旧部汇会,对朝廷构成更大威胁。

……

崇祯还真就是不放心左梦庚和金声桓。

尤其是左梦庚,他毕竟是左良玉独子,对左军的影响力非常大。

一旦让左梦庚逃回武昌叛军中,不敢说一呼百应彻底掌控全军,也至少可以获得大部份叛军的支持,另一时空左良玉死后,左梦庚就很顺利的接管了左军,此后连着被黄得功干败好几仗居然也没有丧失军队的支持。

如果再让金声桓跟着逃回叛军,那就更麻烦。

说实话,金声桓还是有点能力,在徐州大战中的表现也算可以。

如果这家伙够识相,在这段考察期间能够安分守己,不要作妖,崇祯其实并不介意给他带兵的机会,但如果作妖就死定了。

再一个,崇祯把左梦庚和金声桓召到军中来,也是为了解叛军。

左梦庚毕竟一度曾是左军少主,而金声桓也是外营五大校之一,所以他们俩对叛军的了解肯定远远胜过其他人。

兵法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再心再是瞧不上武昌镇的叛军,也不能轻敌大意,所以通过左梦庚和金声桓了解一下武昌镇叛军的底细,还是很有必要的。

……

与此同时,在徐州。

杨破奴将铁札甲和棉甲搁在骡子背上,捆牢,又仔细检查一遍。

这匹骡子是他花了25两银子买回来的,套上马鞍可以当战马骑,就是速度要比真正的战马慢些,但是也能用。

除了这头骡子之外,杨破奴还买了头牛,总共花了他30两银子。

这个价格可以说是十分低廉了,这得归功于堵胤锡与伪顺之间做的一笔买卖,以五十万石粮食换回了十几万头的骡子、牛还有毛驴。

这十几万头骡子、牛还有毛驴一下解决了没牲口犁地的难题。

不过相比起骡子,绑在骡背上的两副甲胃才是最值钱的家当,万一没有捆牢,然后在急行军的途中遗失掉了,那就亏大了。

甲胃掉了不光是财物上的损失。

更重要的是保命的机会也小了。

所以必须小心再小心,确保万无一失。

确定两副甲胃都已经捆扎牢固,才又把干粮也绑到骡子的背上。

干粮是王寡妇花两个晚上赶制出来的,是一种用糯米做的糕点,相比起皱饭、飨这样的干粮不知道美味了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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