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宸被丢回关押房,那两名太监竟好心地送来一壶水,“郡主,得罪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有什么,也别怪我们。”
说完,便走了。

叶宸躺在地上,显得奄奄一喜。

那人趴在铁栏一侧看着她,然后回头看了看两名太监已经走远,便道:“起来吧,别装了,你的伤是假的。”

叶宸睁开眼睛,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知道就不要说出来。”

“刚才给你的东西,你还给我吧。”那人大概是后悔了,“刚才太冒险了,你被拉出去用刑,谁知道会不会被搜出来?真是太大意了。”

“那是什么东西?”叶宸从怀中取出,刚想到打开来看,却听得脚步声又响起,她连忙往怀中塞回去。

这一次来的,是杜元帅和福公公,后面还跟着安公公。

杜元帅见到叶宸脸上伤痕,面容一变,但是凑近一些看了,他便明白过来,对安公公道:“打开门吧。”

安公公弯着腰上前把门打开,道:“元帅小心。”

叶宸躬身,“见过杜元帅。”

杜陵看向旁边的人,蹙眉对安公公道:“你先带他出去,等我问完再回来。”

安公公笑着说:“元帅尽管放心,此人已经聋了,他听不到我们说话。”

“哦?”杜元帅听得此言,打量着那人几眼,那人定定地看着杜元帅,眼底有些欲言又止的神情。

杜陵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但是,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略一分神,福公公便提醒道:“元帅,该问话了。”

杜陵回过神来,清清嗓子,“嗯,是的。”

他看着叶宸,眸光严明,“叶宸,之前你与白擎夜一同去的阴山,你把如何入山如何见到牧仁的过程说一遍。”

叶宸看着他,神色有些疑惑,这件事情的过程,相信大白应该跟他说过的,为何此刻却前来问她?

她的眼角余光看到外面有一道人影闪动,心中便明白了几分,道:“元帅,此事您该去问白将军。”

“我会去问他,但是,也想先问问你。”杜陵道,“那牧仁一族,一向在阴山居住,皇上曾多次派人去找都没办法找到,为何你们两人一去便能见到他们并且说服了他们归顺?你们可曾与他们达成什么协议?”

叶宸淡淡地道:“我不知道。”

杜陵道:“你不是不知道,是不愿意说吧?如果你愿意说出来,皇上那边,我自会替你求情,或许可免你一死。”

叶宸看向杜陵,讽刺地道:“元帅要我说什么呢?白擎夜是您的门生,您不相信他吗?没有什么协议,至于说牧仁为何会同意下山,许是他认为白擎夜有大将之风,愿意追随吧?”

杜陵摇头,“大将之风?白擎夜之前不是是个小小的将军,虽说出征数次,立下军功,可在京中名声并不大,也算不得是名将,之前皇上派出去的人,有名震天下的将帅,有当朝贤能之士,可他们连牧仁的面都没见到。”

“那我便不知道了,再说了,元帅也说他们连牧仁的面都没见到,牧仁又如何知道他们是贤能之士?又或者是皇上派来的人?兴许,牧仁以为他们只是路过的无关紧要的人呢?”

“你的话不是自相矛盾吗?依你这样说,牧仁因为见白擎夜有大将之风,所以归顺,可牧仁没见到你们之前,如何得见白擎夜的所谓大将之风?”

叶宸坐在稻草上,淡淡地道:“元帅,我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所谓的协议,牧仁愿意归顺,或许是念我大周声威,我大周皇帝威武,贤能,英明,所以才归顺。”

“如果是这样,他早便下山了,何必等到白擎夜和你去?”杜元帅换了一种方式,“还有,你们是否奉太皇太后之命去的?抑或说,是太皇太后授意你们与他们达成协议?”

叶宸讽刺一笑,“元帅的想象力真好,太皇太后确实知道我们去阴山,也知道我们要找阴兵,但是,她却说我们不可能找到。”

叶宸看着杜陵,继续说:“元帅,何必问太多?牧仁愿意归顺,对大周而言就是好事一桩,至于协议不协议的,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过程无需要知道,皇上只要知道,牧仁是真心归顺,也会真心为朝廷收复草原就足够了。”

叶宸这话,便更是让人怀疑他们曾经与牧仁达成协议。

杜陵皱着眉头,“你若是愿意说出来,我便在皇上面前为你求情,免你死罪。”

叶宸淡淡一笑,“杜元帅,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没什么可说的。”

杜陵失望地摇头,“你真是不识抬举,辜负了皇上与本帅对你的一番好意。”

“请杜元帅转告皇上,牧仁是真心归顺的,没有什么所谓的协议。”叶宸说完,便闭上眼睛,一副什么都不愿意再说的样子。

杜元帅哼了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怨人了。”

说完,冷冷地拂袖而去。

那边,小顺子已经一溜烟地跑了回去,把杜元帅与叶宸的对话一字不漏地禀报了给皇帝知道,皇帝听了,皱着眉头道:“如此说来,还真另有内情。”

门外,已经响起了脚步声,是福公公带着杜陵回来复命。

杜陵进殿叩见,一脸沮丧地道:“回皇上,那叶宸口硬得很,什么都不愿意说。”

“她说了什么?”皇帝淡淡地问道。

杜陵道:“她只坚持说没有达成任何的协议,说牧仁是真心归顺的,至于他们如何见到牧仁,又是如何与牧仁提起归顺一事,则一个字都没说。”

皇帝听了这话,基本对得上小顺子说的话,对杜陵也释疑了,凝眉想了一下,“白擎夜几日可回来?”

“回皇上,最快也要两三天。”

皇帝手指在案上敲了几下,像是在计较些什么,然后,他抬起头,“你命人八百里加急,把国书送达草原,警告他们,若他们再犯边境,我大周便列兵点将,大举扫荡草原。”

“只是,”杜陵道:“如今白擎夜还没回来,牧仁那边是否真心归顺还说不定的。”

皇帝道:“牧仁已经先回阴山整顿,说要带领部队入京,想来,是真心归顺的,至于协议一事,不管他与白擎夜达成什么样的协议,朕只管先准了,其余的等打完草原再做安排。”

杜陵点头,“也行,谷德可汗确实可恨,是该好好地收拾他了。”

皇帝眸色生恨,草原兵骁勇善战,草原复杂并且陷阱多,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早就派兵打得他谷德可汗七零八落了。

顿了一下,杜陵试探地问道:“皇上,不知道叶宸所犯何事?因何打入暴室?”

皇帝神色陡然森冷起来,眸光凌厉,“杜爱卿,没什么事你就先下去吧。”

杜陵神色微变,道:“是,臣多言,臣告退!”

他躬身退出去,刚好,殿外太监进来,跪在地上,“皇上,叶国公连同大都督慕容肃,升授昭毅将军慕容坚,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慕容白三位将军在殿外求见。”

慕容坚是慕容家的次子,常年在边关,是昨日才刚回京述职。

皇帝听得此言,淡淡地挥手,“没见朕正与杜元帅商议军情吗?谁也不见,让他们先回去。”

杜陵听了此言,微微一怔,不知道是该继续退出去还是走回来,只得站在原地,等着皇帝发话。

皇帝抬头,“杜爱卿,你与朕分析一下草原地势。”

“是!”杜陵只得走回来。

“安德福,去弄点吃的来。”皇帝吩咐福公公。

“奴才这就去。”福公公应道,皇上其实哪里有胃口?不过是要让国公爷和慕容将军们看见,他真的在忙着,连饭都得在御书房用,无暇接见。

出了御书房,叶隆与三位慕容将军正在殿外候着,见福公公出来,四人围了上来,叶隆紧张地问:“公公,人现在被关押在何处?”

“国公爷先不要心急,郡主如今在暴室,暴室的主事是咱家的人,郡主不会受委屈的。”福公公安慰道。

叶隆蹙眉,“暴室?为何打入暴室?我听宸儿的侍女桑娜说,皇上下旨明日便要处斩,这怎么会这样的?”

桑娜因没进入樟鑫宫,她也不知道具体的内情,所以跟叶隆也说不明白,叶隆开始还以为是因为程氏的事情,因程氏被杖打之后就送回了府中,后来一路进宫,听桑娜断断续续地说,才知道和程氏的事情无关。

而听到皇太后被太皇太后赐死了,叶隆心里很震惊,这意味着,如果叶宸牵涉进此事里,那便是九死一生了。

如今只希望白擎夜能想出良方来救,否则的话,宸儿一定没命。

桑娜是让他们想方设法拖延,希望能拖到白擎夜回来。

如今皇上压根不见他们,这意味着想求情都没机会,所以叶隆无奈之下,只得拉着福公公问了。

福公公轻声道:“国公爷稍安,回头咱家再与大家详细说,如今你们先在这里求着,咱家伺候好皇上再说。”

“好!”叶隆放手,“那公公先去忙。”

看着福公公的背影,叶隆紧张不安地搓着手。

慕容坚是昨日才从边关回来,之前便知道叶隆对叶宸不好,回来后听说叶隆有所改变还不相信,如今见他这般紧张,方才信了,安慰道:“先等等吧,我们不知道情况,不知道从何求情。”

叶隆胡乱地点头,“是的,只能先等等了。”只是,心里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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