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沈云芳起了个大早,今天商定的和大栓媳妇一起去县里,所以她要早点把活都干完。她先是去生产队喂羊,然后回家开始忙活。
给鸡喂食,给地上的韭菜浇水,还有炕上蚯蚓保湿。

西屋的韭菜已经收了一茬,第一茬韭菜长得不够壮实,割完后,让她捆成了四捆,目测了一下,一捆大概有一斤左右。

然后她又给韭菜洒了点草木灰,现在长起来的韭菜看起来就壮实多了。有望在第二茬的时候提高产量。

在一簇簇韭菜的间隙,她洒的生菜也发芽了,只是时间还短,还没长起来呢。

收拾完这些,沈云芳给炕洞里压了柴火,她出去最早也的下午回家,中间必须在添一次柴火,否则屋里的温度就会降低,屋里这些个动植物都受不了。所以昨天她就已经求王大娘中午的时候过来给她烧一次炕。

至于自己种韭菜养蚯蚓的事情,肯定要被王家人知道了。不过经过这几天观察和几次的接触,她觉得王大娘家的几个人都很不错,都不是坏人。再说她弄的这些细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王家人不可靠,把她的事传出去了,要她解释她也能解释的了。

一个小姑娘的瞎闹腾应该没有几个人会在意的。

再有,她也想考验考验王家人,不管弄什么,她都需要帮手,不说别的,她不可能一个冬天哪都不去吧,但是她家现在的情况还真的就离不开人。所以如果条件准许,她也想找个能来帮她烧火的人。

把家里都收拾好后,沈云芳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薄棉袄,深吸了口气,走进了寒风中。

因为一场雪,整个盖家屯都被白色所取代,打眼看去到处都银装素裹。可是现在的沈云芳一点欣赏美景的心情都没有,她顶着瑟瑟寒风,一步一步往王家走去。

大栓媳妇早就收拾好自己等着沈云芳呢,从窗户里看到顶风往家走的沈云芳,赶紧的拿起手边的棉袄,和婆婆说了一声,就推门出去了。

“你可来了,我跟友根叔约的时间差不多了。来把这棉袄穿上,到县里还得老长时间了。”大栓媳妇出来院子,就赶紧把手里还有热气的棉袄披到了沈云芳的身上。

沈云芳感受着渐渐回温的身体,拽着自己身上的棉袄看着大栓媳妇不知道说啥了。

“哎呀,还看啥看,赶紧的穿上,要不一会儿都没热乎气了。先说好啊,这可不是给你的,这是我婆婆的棉袄,怕你还没到县里就冻个好歹的,就先借你穿穿。”大栓媳妇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从包袱里抽出一个围巾来,三两下就把自己围得就剩下眼睛了。

然后又抽出一个围巾,依葫芦画瓢的给沈云芳也围上了,“这是我婆婆的,可别嫌弃啊。”

嫌弃什么啊,沈云芳感动坏了,不过她马上想到了不妥,赶紧拉住已经往前走的大栓媳妇,“嫂子,我把大娘的衣服给穿走了,那中午的时候大娘咋出门啊。”

要是因为自己,再把王大娘冻个好歹的,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放心吧,家里还有个旧的破棉袄,不太保暖,不过穿着走这几步道还行。”大栓媳妇说完,拉着她就走,“快走吧,一会儿友根叔不等咱们了。”

两个人走到大队门口,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老头穿着一件破旧的大棉袄,手里拿着个小鞭子,身后是一辆马车,马车上还坐了几个全副武装的妇女。

“友根叔,我们来了。”大栓媳妇到跟前和老头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赶紧的拉着沈云芳在马车上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盖家屯的车把式沈友根看人都来了,就扬起手里的小鞭子,在空中打了个响,喊了声“驾”,马车就开始缓缓的动了起来。

“大栓家的,这是干啥去。”车上坐着的这几个媳妇婆子的闲着唠起了嗑。

大栓媳妇看那个媳妇拿眼睛瞟沈云芳,哪还不知道她是啥意思啊,遂大大方方的说:“我和云芳丫头去县里供销社看看。”

“呦,去干啥啊?”

……

车上坐的这些人沈云芳都不熟悉,上车后,她到是礼貌的跟这些人都打了招呼,得到的回应不一,但是都一样的不热情。

“云芳,你也去县里啊。”

沈云芳听到声音赶紧的转头,一看居然是沈映雪。

她干巴巴的笑了笑说道:“是啊,你也去啊。”这不废话吗,都做马车上了,要是不去县里,在这挨着冻干啥呢。

“这些天我忙着搂猪草还有上学,也没空去找你玩,前几天就趁着早上晚上的想去看看你,结果你还不在家,怎么样了,身体都好了吗?”沈映雪关心的问道。其实自从下大雪之后,学校已经停课了,她已经在家待了好几天了,开始的时候她也想着,趁有时间去和沈云芳修复一下关系,不过后来想了想又觉得心里不服气,原应该是沈云芳扒着自己的,凭啥自己现在要反过来扒着她啊。现在山上也没有草了,自己也用不到她了,更不想去自讨没趣了。

“还行吧,就是虚点,估计在休息个一年半载的就能强点。”沈云芳敷衍的说道。

沈映雪噎了一下,最后抿了抿嘴,转换了个话题,“云芳,现在你也不用去放羊了,等我放假了,我去找你玩呗。”

“在说吧,我也挺忙的,我家柴火不多,天冷了我就上我大爷家待着了。”这可纯属是睁眼说瞎话了,她家门前的柴火垛都比她高多了。

沈映雪当然也听出来了,不说话,低着头一副伤心的样子。

沈云芳就更加没有热情了,再听了会儿旁边人“谁家谁家婆婆和媳妇打起来来”“谁家谁家又吃不上饭了”等等没有什么营养的话,就彻底的蔫了,缩在大栓媳妇后面,把头藏到了大棉袄里,想着自己的心事。

车上的其他人聊了几句话也就没人说话了,虽然现在还不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但是长时间坐在车上,一张嘴就灌一肚子的冷风,大家唠嗑的劲头也没有了。

就这样在寒风中马车走了三个小时才到了县城。

和友根叔问好了回去的时间后,大栓媳妇就拉着沈云芳往供销社走去,沈映雪看着她们俩的背影咬了咬嘴唇。

县里最主要的街道就四条,呈现一个井字分布,供销社就在其中一条街道上。

大栓媳妇在前面走的目不斜视,沈云芳则在后面东张西望。

“看,前面就是了。”大栓媳妇给沈云芳指了指,前面就是供销社了。

沈云芳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一排平房,在一堆平房当中算是不错的了。

门口的墙上还写着几个大字,“抓革命,促生产”,很有时代特色啊。

进了供销社的大门,大栓媳妇直接就拽着她往左边走。

“同志,棉花多少钱一斤?”大栓媳妇基本上就目不斜视,直接就把人拉到了卖棉花和布的柜台那。

供销社的柜台里有三个女人正围着一个炉子唠嗑。

听了大栓媳妇的话后,还算好,真站起来一个人走了过来。

也没什么好问的,这里就一种棉花,她也就一斤棉花票,到是布有些挑头。不过这次是为了做棉衣,所以最后两人商量着买了六尺的细棉布,给棉袄做里子用。

接着沈云芳转了一圈,把整个供销社逛了一圈,一个屁大点的地方,十分钟不到就看了一圈。

和集上的东西大同小异,价格也差不多,不过这次沈云芳可是那了酒瓶子的,所以她打了酱油、醋、煤油,买了两斤大粒盐,两盒火柴,看毛巾不要票,又给自己挑了两块毛巾。

家里就一条,还是前任用剩下的,她闻着都有味道了,实在是不忍心往自己脸上用,所以看到有毛巾就买两条,等回家了,把原来那条擦脚也不算浪费了。

还有肥皂,这个也得买点,要不洗衣服都洗不干净。

买的时候没觉得,算账的时候她心疼了。

酱油一毛五钱一斤,有些小贵,不过这个时候的酱油都是货真价实的,不是化学药品勾兑的。毕竟这个时候那些化学药品都是属于高端物品,可能勾兑了之后,比正经酱油还贵呢。

醋八分钱一斤,煤油两毛一斤,盐八分一斤,火柴二分一盒,肥皂三毛六一块,再加上毛巾、棉花、布,林林总总加起来一共花了四块五毛钱。

原本她还想给小娟买斤糖果的,可是大栓媳妇说啥都不让买,说上次赶集的时候买的糖家里还有呢,可不能再买了。

沈云芳看了看自己手里不到七块钱的全部家当,也就没有在坚持。

不过就是这样还是被大栓媳妇给数落了,拉着她小声的说:“你不用一下买那么多,等用完了再买就赶趟。”谁家买咸盐一买就是两斤啊,太败家了好不好。

沈云芳强装镇定的说:“没事,反正买回去也不能坏,慢慢用呗。”

唉呀妈呀,她是想着最好一下就买几个月的份额,这样一个冬天她都不用再来了,家里现在离不开人,她也少遭点罪。

艾玛,外面的寒风实在是太刺骨了,她的小脸都被吹出农村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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