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天上的仙也好,地府的神也罢,仍旧不可能将万事分清对错,总有事不在他掌控之中。
或许只有陌浅明白,她在意的并非是白黎的隐瞒,甚至不在乎当年所谓梦幻的破灭。

如果当年白黎不是气怒冲动之下废了她,她或许不会有斩去七情之忧这样的选择,毕竟爱一个人,会心痛,会动容,是那样的美好。

其实,她未必有本事找的齐殁魂咒的材料,就算找齐了,以她当年,不到万不得已,也未必有胆量与久让的天魂同归于尽。

其实,就算一直以为白黎将她当成久让,她也知足了那么多年。

她在乎的,甚至不是白黎究竟爱谁,而是他亲自下手,伤了她。

不管他有多少苦衷,那能亲自下手的狠绝,足矣令她心灰意冷。

哪怕她知道,当年那个时候白黎就已经选择了她,他下手的时候,心中未必会比她好受。

可是,一切已然回不去了。

半晌,白黎仿佛幽幽回过神来,眼眸中碎乱的光华越见黯淡,撑着身体的手臂一软,无力坠在了软榻上。

“你已然不再爱我,我又怎能……再引你恨我。”

而就在这时,方才地上布了一半的聚阴气阵已经完成了,丝丝缕缕的阴气汇聚而来,让正午染着炽烈的空气,开始变得阴凉。

“呵,你与我此番是算尽了恩怨,竟然还能分出心思布阵,倒是难为你了。”

白黎的声音染着自嘲冷笑,也不知是真的没力气了,还是气消了大半,总也不比方才的怨恨凛冽。

陌浅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替他撩去被冷汗贴在脸颊边的发丝,坦诚道:“于我而言,就算再多的爱恨之论,也比不上你此刻的处境艰难,你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能不在乎。”

白黎没说话,只轻轻阖了眼,随着周围阴气渐渐浓郁,他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

这一件件事接踵而来,不管落在谁身上,都未免太过劳心伤神。

可陌浅不愿再多想了,久让也好,夜澜也罢,于她而言是震惊,是不可思议,是直到现在也仍有恍惚,可于白黎而言,恐怕早在意料之中。

而连白黎都已然控制不了的局面,她所能做的,或许真该老实点儿,竭尽所能守着白黎就好。

至于要天翻地覆……随他去吧。

…………

白黎能回家常住,最高兴的,仍旧是江谷兰莫属。

她是个妇道人家,知道外面的事不该多问,反正家人回家,就是天大的喜事。

而陌浅就算打定主意老老实实守着白黎,可第二天一大早就出门了。

她自然没本事与久让硬碰硬,如果贸然再跑去寻仇的话,恐怕久让还没得手,白黎真要恨得废了她了。

但是,修为法力不够高强,找麻烦的本事总是有的。

陌浅到了凡州城外,与来来往往的百姓一起进城,花钱雇了一顶奢华至极的小轿,直奔凡州城城主的府邸。

当然,她是有备而去。

白黎在凡州城外买下了一栋堪比皇宫大的别院,又住了整整五年,就算尚未拜见过城主,也一定不是默默无闻的。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