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静静看着她,清冷的眉眼未有一丝动容,没有斥责她的狂妄自大,但也没笑她的妄想无耻,似乎听了就听了,听了就过了,全然没往心里去。
唯有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蜷起,半晌,他偏过头去,不再看她,也不让她再试图探究他的心思。

陌浅无奈笑了一下,或许无需探究,她都明白。

她如今与白黎只算名义夫妻,各怀心思谁也不肯让步,心中也都明白,彼此间别扭较劲的到底是什么。

这是个无解的结,当两人都不再自欺欺人又无法彻底解决,话不说破便是安然相处的微妙。

如她这般狂妄出口,咄咄逼人,又不知天高地厚,白黎没有勃然大怒,斥责她满口胡言,将她丢去三界外任她自生自灭,已经算莫大恩德了。

但毕竟如果换做是她,一个她本就不爱的人信誓旦旦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来,她就算不赶尽杀绝,也一定会送上一个字,滚。

陌浅缓缓站起身来,又坐回了桌子后面,语气诚恳道:“方才是我说话欠考虑,抹了命书重写如同重改命书,罪孽不小,我以后会注意的。”

其实,信不信任根本不重要,如果能维持现状也好。

她早已脱离凡人寿限,有的是时间,不在乎就这样与他僵持千百年,直到他真正想通了解脱的那一天,或者天道再度轮回,一切回到从未发生。

无论如何,白黎永远也等不到他想要的。

半晌,白黎的声音幽幽传来,沉静如梵音暮鼓,带着一种芸芸众生不可抗拒的威严。

一切照旧,这一番说过的话,他左耳进右耳出了,没有半点儿要当真的意思……也好。

陌浅轻轻一笑,提起笔来继续写,换个字迹其实不是难事,只是她稍有不防,就让久让天魂给钻了空子。

话说,白黎竟然认得久让的字迹,那百年前,久让给他写过什么?

…………

人间一日,地府一年,而于天上,仍旧只是刹那间。

陌浅始终琢磨不明白,当初天帝处心积虑要得到三梵印心,甚至不惜声誉与还是仙尊的白黎大打出手,为什么此次只因地府尚未降临的灾祸,就肯将三梵印心给阎王?

天帝俨然已是三界之尊,手中的仙器法宝必然不少,为什么偏偏是那颗三梵印心?

白黎或有傀儡窥听之术安置在阎王身边,可为什么偏偏这么巧,他未知阎王有心针对他,却听到了天帝直言要将三梵印心给阎王?

就算是两人传音密谋,非要把三梵印心的名字说出来,那意图也太明显了。

陌浅知道,天帝这个时候以三梵印心为饵,必定有阴谋,只看能不能斗得过白黎。

而白黎一直在昼神殿中写命书,也未见着手准备什么,颇有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淡定,似乎真的没把阎王和天帝放在眼里。

她相信,连她都看出来的阴谋,白黎一定也看得出,可是……他或许是真的想夺回那颗三梵印心。

但他不畏惧阎王和天帝,那天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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