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长发披散,沾染了污渍,格外狼狈,却又分外萧索。
陌浅不知道他伤得究竟有多重,但是眼睁睁看着萧明风带走夏惜梦的尸体,他却无力阻拦的话,应该就剩一口气了吧。

再等等,陌浅捂着伤口还不曾愈合的腹部,犹豫着要不要下去,虽然用了舒又琴给她的镇痛的药,但伤仍旧是伤,她现在的行动远不如之前。

垂死之人还有回光返照呢,她如果这时候急着过去,被楚寒楼回光返照一剑泄了愤,那实在太冤。

铛的一声,楚寒楼用手中的剑撑起了身体,奋力仰着头,看向尚在屋内夏惜梦的魂魄。

那一瞬间,陌浅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仿佛滔天般的爱恨交缠,爱的痴情,恨的刻骨,爱与恨似乎急剧流转,染红了他坚毅的眼睛。

当爱恨参半无从取舍之时,那最终的结果,是不是痛苦?

陌浅觉得,楚寒楼此刻应该很痛苦,欲爱不能,欲恨却挡不住心中爱意,那最终撕扯的,便是自己的灵魂。

只那么一瞬间,她的心微微颤了一下,楚寒楼自然比不上白黎的淡然坚忍,那很久很久以前,白黎是否也这般爱恨交缠看过久让?

白黎很爱久让,但久让从来不曾将他放在眼中,甚至横加侮辱,那白黎……是不是也恨久让?

如果爱而生恨,那白黎是不是也曾如楚寒楼这般的痛苦?

几百年过去了,白黎爱了久让几百年,是不是……也痛苦了那么久?

扑通,楚寒楼再次倒了下去,他身为修士的气韵渐渐暗淡,身上染着血泥的衣袍仿佛与地同色,如同将他就地埋葬了一般。

然而,就当陌浅打算行动的时候,楚寒楼又再度撑起了身,直定定望着夏惜梦的魂魄,那爱恨之中尽是眷恋不舍,似乎再多看一眼,便是生平唯一夙愿。

可他真的坚持不住了,五位尽灭之人,一旦有所波折便是致命危机,他此时此刻身受重伤,万念俱灰,如果不是为了多看夏惜梦一眼,他不应该还能活着。

陌浅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心神可以抗衡天道,一个本该死的人,能够因为心中所念,便强撑着一口气就是不咽。

但这也未免太长了,她眼睁睁看着楚寒楼再度倒下,可不一会儿,他仍旧能撑起身来。

他身上的气韵已经消失了,眸光都已然开始涣散,也不知道他此刻究竟还能不能看清夏惜梦,但他……就是不死。

突然,陌浅想到了一点,楚寒楼的命书,必定也是白黎写的,虽然秉承天道,但该死之人,成全与否,全凭白黎一念间。

那就是说……白黎不曾成全?

如果是白黎都不肯成全去死的人……

心念一动,陌浅飞身进入了小院中,缓缓走到楚寒楼面前,蹲下问道:“我想,有人不希望你现在就死,你要不要跟我回地府,先做个阴差?”

…………

“卫烨然,魂魄三百五十一,福泽一百三十二日。昊苍,魂魄四百零八,福泽二百三十三日。多谢二位相助。不过,我受了点儿伤,没能完成五本任务,是我失职,下一轮,我会补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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