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开口问女儿意见,秦牧意外的看了宁征一眼,再看宁承恩和宁广,都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貌似对宁云的看法很是看重,嘴角不由的露出了几分笑意,伸手端了茶杯,等着宁云开口。
被父亲点了名,宁云不慌不忙。

脑中快速的结合卫毅之前和她两人分析过的京中形势,细想了一下,才收了茶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边将冷水舀入火炉上的小坛,一边说道:

“我想,景王必定不是发现了你们暗地里的生意,若是他们发现了你们有鬼,就不会是唐家人独自追捕你了,这么大的功劳,锦衣卫会放过吗?

依我看,他们只想插手一些有油水的生意,不光是盯着你们家,其他的家族肯定也是有损失的,我们没关心过而已。

虽说景王的封地并虽还算是富裕之地,但每年的岁入,既要上交足够多的贡银到国库讨陛下欢心,又要维持景王府的开销,实在是入不敷出。

而唐淑妃要想在宫里有些耳目,要朝中有人为景王说话,哪一项能少得了银子?

若是没什么想法,安安静静做一个侠王倒也足够了,可显然景王并不想止步于此,以前倒是没看出这位王爷有这个心思。

结交权贵,拉拢群臣,是需要钱的,谁也不想跟着一个寒酸的主子,也不会相信连钱都没有本事弄到的人能登上九五之位。

燕王有世代为官、三代国舅的母家,乔老尚书弟子遍布朝野,每年不说自家生意的进项,就是门生上贡也是笔大数目,随便拨点就足够燕王和乔德妃两人大撒银钱。

而景王呢?

唐家不过是个江湖人家,陛下年轻时私游遇见的,在唐淑妃入宫之前,唐家甚至没有一个人能入朝为官,连个县丞都没出过。

就算是唐淑妃入宫了,生了个皇子之后,陛下也不喜唐家插手朝堂之事,故而他们族里出过最大的官儿就是吴孟臣这个尚书右丞。

想想唐家也不容易,一个江湖世家哪有那么多钱来支撑一个皇子的开销?

早年景王还未开府还算好点,怎么样也能够唐淑妃打点宫闱,可景王一旦开了府,唐家要支付的就是双份了。

不广开财源怎么行?

要我说,倒霉的不仅是你们的商铺,唐家的族地大半的商业都应该已经被唐家垄断了,手才能伸到外面来捞点好处。”

一番话说完,场面顿时冷清了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

宁云奇怪的看了一圈,放下手中的竹勺,将小坛上的盖子盖上,不太确定的看着哥哥问道,“我说的不对吗?”

“不,”秦牧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茶杯,叹了口气,朝她摊着手笑道,“是你说的太对了,我们都很惊讶而已。”

说完,他回头看看也是眼中透着惊讶的宁征和宁承恩、宁广三人,很是客气的说道,“宁家真的很了不起,将儿女都养育的如此出色。”

看了女儿一眼,宁征不会在外人面前拆女儿的台,放下手中茶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过奖了。”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让人摸不准他是什么态度。

他不用再说话,宁承恩就替他将话说了出来,“唐家是江湖门派,最擅长的不是赚钱,而是黑吃黑,这事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只是这次,他们遇见了硬点子而已。”

“为什么你们就认定了周泉是冲着我来的?”

秦牧不能直接表达不满,但听了他们的讨论,也不得不出声,“我承认我确实对唐家咄咄逼人的态度不满,小小的反击了一下他们,但这事应该不光是我的原因吧?”

他伸手指了指宁云,“谁都知道景王对她的心思,为什么不能是追着她来的?”

宁云确实这么想过,但卫毅的消息不会错,当即反驳道,“怎么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虽然暗地里派出了追兵,但司天宫和皇宫都没发明旨,他应该还以为我在司天宫呢。”

不屑的冷嗤一声,秦牧换了个坐姿,让自己坐的舒服点,一只手肘压在椅子扶手上,“你也不要太小看这些皇子们,谁没有个自己的情报渠道?

就连最不得宠的周翼都能知道你离开司天宫了,为什么身为大国师弟子的周泉不能知道你的行踪?”

“他千里迢迢的追来,可不光是想找到我吧?”烧的水开了,宁云为茶壶续满水,开始逐个为众人添茶。

“若真想帮忙,就该主动联系南域关的宁府,一起找到我,要真是我落入司天宫的追兵手里,难道他还能带人来攻打司天宫救我?”

愿意为她做到这个程度的,除了父兄,就只有卫毅了,周泉是不可能为她做到这样的。

眼角看了一眼秦牧,语气一转,“再说,我在客栈的时候可是听得真真切切,他的侍卫一直都说的是追捕仇家,我何时与他结过仇?”

“说不定是因爱生恨呢,我得不到,也不让其他人得到。”秦牧将自己手中的空茶杯递到茶盘上,面带欣赏的看着她娴熟的动作。

“你也不用给我戴高帽子,我知道自己的的斤两,他结交我,看中的是南域关宁家的兵权,不然,京城比我好看的小姐多了去了,比我有才艺的女人也多了去了,为什么单单相中了我?”

先为父亲和三叔倒满了茶杯,看见父亲对自己微微点头,眼中颇多赞许之意,她才微笑着继续为秦牧和哥哥倒上茶水,说道,“不过我觉得景王和唐淑妃的算盘打的也不算好。

宁府已经出了一个燕王妃,多一个景王妃,意义不大,少了个景王妃,也不会损失很多,倒叫我摸不准他们什么想法了。”

“依你的意思,不是为了你的人来,当然只有冲着你带来的东西了。”

秦牧并不傻,宁云想装傻,他可不想被轻易糊弄,举着空空的茶杯对着宁云道,“你若不是带了东西,何须千里迢迢的过来?宁家养的那么多死士,竟连一条消息都传不过来?”

看来,没有人是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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