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姐有所不知,巫神殿的天巫女,是巫神殿最杰出的女弟子才能有的称号,而且挑选严格,不是每代都有的。”
他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宁云是知道的,点了点头,对着秦牧反问道,“如此说来,绯雪就该是这一代的天巫女了?”

很意外她突然提到了绯雪,仿佛是被坏了兴致似得,秦牧语气有些不善,“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

但这点小姐就说错了,这一代确实有天巫女,却不是绯雪,而是她的孪生妹妹绯羽。

此女的巫术和心智都在其姐之上。

若是没有绯羽,绯雪就是天巫女。

但是有了绯羽,绯雪一直处处被压制,此次冒险来天顺,也是想借机压妹妹一头,谁知出师未捷身先死,白白做了天顺亡魂,连尸骨都不知道在哪里。”

他说此话的时候,刻意的去看宁云脸色,可是宁云根本就没见过绯雪,更不会不知道孪生妹妹到底意味着什么,面色如常地看着他,等着他下面的话。

秦牧摸不准她的心思,还以为她心智坚韧,对此都能无动于衷,只能轻咳一声,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位天巫女倾心于一个男子,可那男子却另有爱人,在那爱人死后,也不肯接受天巫女的示爱。

天巫女往往都是高傲之人,她感情受挫之后,就苦心研究巫术,终于练出了一种巫术,叫做痴情缠。”

“听这名字倒不像是什么邪恶巫术,但能让袁公子专门来说的,多半不是简单之物了。”宁云句句带刺,左右不会让秦牧好过就是了。

面对她的排斥和敌对,秦牧不以为然,自顾自的解释着巫术的作用和功效,“这巫术么,说厉害也厉害,说不厉害,也不过如此。

中了这种痴情缠的人,会对施术的人爱的死去活来,什么亲情、友情都抛在脑后。

只要施术者多看他一眼,他死都愿意。

哪怕是为了施术者一句戏言,杀害自己全家和往日爱愈性命的孩子,也都毫不犹豫。

即便是施术者对他再坏,他也不离不弃、百依百顺!”

秦牧每说一句,宁云的脸上就白上一分,等他说完,宁云已经面色惨白,身子开始微微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或许秦牧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但宁云确实真正的觉得害怕了。

这巫术描述的,不就是前世的她吗?

不顾亲情、不顾一切、连女儿家最看重的脸面都不要了,把自己家弄的家破人亡,她都还是执迷不悟!

尽管身上冷汗直冒,尽管自己已经将嘴唇咬的出血,她还是开口颤声问道,“这么歹毒的巫术,听你说还失传了,想必不容易施展吧?”

秦牧不过是想找个话题来和她聊聊天,多些相处的机会,故意危言耸听。

原以为,以宁云的心智,多半会对此嗤之以鼻,他再说些蚩尤的趣事,两人也能拉近关系,瓦解宁云对他的敌意。

没想到现在反而弄巧成拙,宁云真的被吓到了!

见她被吓成这样,秦牧也于心不忍,尤其是面对坐在火堆对面的宁承恩的责难目光,赶紧开口劝道,“小姐不必惊慌,此巫术虽然歹毒,却也有很大的缺点——

其一是:这种痴情缠,施术者一生只能施展一次,即便是那个被施术的人死了,也不可以再对第二个人使用了,所以使用者多半都很谨慎。

其二是:痴情缠需要配合施术者的血才能起效,而且有时间限制,过了时间,效果大打折扣

其三是:这种巫术,施术者死了,中巫术的人就会清醒过来。

有如此多的缺点,是以这种巫术才不被巫神殿看重,渐渐失传了。

还请小姐不要担心,凡事都怕提前知晓,一旦被人知晓有这种巫术的存在,即便是受害人已经中了巫术,也有办法可以缓解和压制。”

死了才会清醒?

可宁云在对周翼绝望死心之前,他可是活的好好的,哪有半分像是要死的样子?

若不是他的命令,宁璞玉还会不辞辛苦的四下追杀自己吗?

以宁璞玉的性格,得知了周翼病重或者是身亡的消息,必定要立马回京抢夺玉玺,为她的儿子抢到太子之位,怎么会浪费时间在一个注定要死的前皇后身上?

想到这里,她不解的问道,“我听说,大半的巫术,都会有时间限制,一旦过了时间,这个巫术就失效了,这种痴情缠也是吗?”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秦牧吸了口气,蹙眉摸着光滑的下巴想了想,摇头道,“按说是有的,但开创此巫术的天巫女也没能活多久,记得好像也就是用了痴情缠五六年的光景,就死了。那人的巫术也就解了。

倒是还真没留意过此事,按说所有的巫术都是有期限的,这个痴情缠也该有,估摸着是十年左右吧。”

是二十一年!

从宁云第一次见到周翼,到周翼下旨污蔑她与人私通为止,中间整整隔了二十一年!

这二十一年的血泪凄苦,岂是能轻易忘记的?

“既是要用到施术者的血,想必这东西味道不好吧?人们怎么肯喝呢?难道捏着鼻子强灌不成?”她想到这里,也是满腹疑问的,不记得自己喝过什么怪东西啊。

“这个我倒是知道,”

她总算是问了个秦牧知道的事情,秦牧看见她的样子,自己也很是内疚,后悔提起这个话题,让她受苦,“我们蚩尤人吃的东西喜欢味道很重的调料,和你们天顺饮食清淡不同,据说这个痴情缠的水会偏酸,用大量的调料掩饰,不会轻易被尝出来。”

“那施术的时候,会需要巫师在场吗?”

“这个倒不需要,只需目标饮下施了巫术的血就好了,等他见到施术者时,痴情缠自动就会起效了,就是这一点,才让人觉得需要提前防范。”

问清楚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宁云点点头,抱着膝盖在火堆前静静的思考着。

她刚才的脸色实在是难看,难看到宁承恩和秦牧都不敢再刺激她了。

秦牧看了一眼才坐起身的宁承恩,眼中饱含内疚和歉意,宁承恩对着秦牧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开口,给她留点时间,任由她自己恢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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