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有一瞬间的呆滞。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白凝说道。

“不要再狡辩了,我都知道,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从看到你的第一眼,”王凡说道,“一个人的外貌和声音可以改变,但是她的内在是改变不了的。从在学府里遇见白凝我就有些怀疑了,今天见到了你,我的猜想就已经得到了肯定。”

“你的猜想是错误的。”

“你还想骗我?千沙?或者白凝?”王凡抓住白凝的手臂,“你放心,这里除了我们以外没有任何人,我们说什么别人也不知道。我只求你,拜托,不要再欺骗我了!”

白凝一巴掌拍掉了王凡的手,她直勾勾地盯着王凡,像是要在王凡的脸上盯出一朵花。她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得像是注入了什么:“王凡,你不要逼我。”

“说一句很没有格调的话,知道我身份的人,都已经死了,”白凝说道,她的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把匕首,那把匕首正指着王凡的脖颈,王凡看着白凝的那双好看的眼睛,竟然从她的眼里看出了杀气,“王凡,不要太自己为是了。”

“你想杀了我?”王凡不可思议地问道,他的身体一动也不动,然而声音中却有着绝望。白凝没有回答,只是用逼近的匕首证实了自己的答案。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不要这样?”白凝反问道。

“难道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和讨厌无关,王凡,有时候,一个人想要另一个人死,是没有理由的,”白凝收回了匕首,一脚踹在了王凡的小腹上,“但是同样,一个人想要放过一个人,也可以是没有留的。不过,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不论是千沙、白凝,还是红莲。”

白凝的声音在王凡的脑海里萦绕着,他总算知道了这个女人的残忍。之前以为自己早就看透了她的本性,但还是可怜兮兮地不要命地就此一搏,现在看来,自己的选择,只是一个单纯的笑话!

“可笑,真的可笑!”

白凝淡淡地扫了王凡一眼,波澜不惊。她转身,徐步离开了王凡的视线。

有些东西,就是要拿得起,放得下。

王凡一拳砸在了地上,他的拳头嵌进了土地。

什么是残忍?这就是。白凝从来没有给过王凡希望,现在却连王凡自己臆想出来的希望都要碾碎。王凡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他一朝一夕的努力,就在这里烟消云淡。

一年来,他为了和她并肩站立,流了多少汗水?他不断地磨练自己,甚至去禁地里历练,然而,这些在白凝眼里,只是一个可笑的笑话罢了。

自己怎么会喜欢这个女人?王凡不知道,但是白凝的残酷却揭穿了事情的真相。一切都是王凡自欺欺人,有些人,还是放下比较好。

可是他放不下啊!

男儿有泪不轻弹,王凡伸出手,用大拇指抹去了眼角的泪水。纨绔公子小团体里的小霸王哭了,这是谁也不会想到的事情,要知道,就连王大人打骂王凡的时候,王凡也不会有一滴泪水。

残忍,便残忍吧!

王凡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拍去了衣衫上的尘土。

他王凡是瞎了眼才看上这个姑娘!

从今以后,他王凡和白凝,不相往来!

白凝的脚步越来越快,从最初的慢慢悠悠,变成了疾步行走。

“你真的要这么做?”白梅缩在空间里问道,她目睹了这一切,作为一个灵体,对气息波动之类的东西更是格外的敏感,白梅感受到了王凡最深切的绝望。

白凝停下脚步,她叹了一口气。

“还能怎么样呢?”白凝说道,“我并不是一个值得喜欢的女人。”

“但是你也不用用这种方式拒绝他。”

“你不懂王凡的性子,他是一个执着的人,如果没有直接了断并且给他一定的打击,他是不会放弃的,”白凝说道,“我不想把王凡拉下水,这件事情太过纷争,受到波及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我已经拉下一个赤玉了,我不想再有人入水了。”

“好吧,我搞不懂你的心思,”白梅想了想,回答道,“或许是我老了。不对,我真的是老了。我的确看不懂你,只不过,不管结果如何,都希望你不要后悔。”

“不会后悔。”

白凝字字坚定。

白凝从来不是一个后悔的人,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她就会将这条路给走到底。白凝准备回房间,白梅却忽然叫了出来:“有人!”

习惯性的屏蔽气息掩藏了自己的身形,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下自己又该知道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有时候白凝也会觉得自己简直是幸运女神罩着的幸运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有时候出个门都能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过,这次貌似有点出乎白凝的预料了。

白凝没有想到,自己骄傲的掩藏能力,既然会被发现。

白凝感觉到后颈一沉,然后晕了过去。

殿内。

太后坐在床榻前,贴身的丫鬟悉心地在她的床前点了一炉安神香。似是有些疲乏,怎么说人老经不起折腾了,太后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指尖点了点丫鬟,示意她下去。

丫鬟听话的离开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嬷嬷和太后。

这位嬷嬷姓王,是太后的陪嫁丫鬟,跟了太后几十年了,很是得太后的信任。

“你怎么看待红莲那个丫头?”太后问道。

嬷嬷如实回答:“不可得多的人才,同时也是一个障碍。”

“你说的倒是中肯,不过,目前还没有确定那丫头是不是墨渊的人,不过若不是,让她为己用,的确是一个助力,”太后接过嬷嬷递来的瓷杯,茶香袅袅,“不过,墨渊可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角色。虽然调查出来那丫头和他没什么关系,不过背后的事情,又有谁能说清楚呢?”

“太后说的是。”

“天下人都以为他在犯浑,却不知道,真正被压得死死的,是哀家的!”太后说这句话时,气势陡然变了。她咬牙切齿,眼里尽是恨意,“当初他母亲那个贱人差点夺去哀家的位子,现在他就连后生都不想让哀家安稳?”

“太后莫要生气,伤了身体。”

“哀家没有生气。”太后舒了一口气,“哀家走到这一步,就预料到如今的情景了。哀家怎么说也在宫里呆了那么多年,若是能这么容易被墨渊给掰倒,就不是哀家了。”

“太后说的是。”

太后勾唇一笑:“呵,墨姓,真是一个可笑的姓氏。”

“太后还是忘不了当初的事情?”嬷嬷问道。

“你也别叫我太后,跟以前一样,叫哀家小姐吧,”太后说道,“是啊,至今也忘不去。当初的你还叫哀家小姐,而当初的他……”

“小姐莫要怀念往事。”

“几十年了,你还是这个性子,本来以为你跟哀家跟的不久,却没想到,你是跟哀家跟的最久的,”太后说道,“这后宫要是没有你帮忙,哀家恐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嬷嬷不语。

“也不知道你这双手,为了我沾了多少血液。”太后说着嘲讽地笑了,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眼底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

“小姐,该睡了。”

“哀家不累。”太后说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自己不知道摧毁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她为了自己的私欲,亲手拆散了多少家庭。

曾几何时,她也是一个单纯的姑娘啊!

太后的手有些颤抖,一股热量从她的手上传来,她看到了嬷嬷盖在自己手上的手。

太后的手保养的很好,但就算保养得再好,也耐不住时间的磨砺,她白皙的双手上布着一道道皱纹,代表了她的老去。而和太后不同的是,嬷嬷的手虽然也是老人的象征,但是她的手并没有太后这么美观了,她的双手不只满是皱纹,而且布着一道道伤疤,伤疤结痂,现在看来也是有点惨不忍睹。

“苦了你了。”高高在上的太后,竟然对一个下人这么说。

“谢谢太后。”嬷嬷说道。

太后缓缓地闭上眼睛,她感受着从手上传来的热量,心中不知为何,像是有了依靠,空虚的心被一种不知道何物的情绪给填满了。

只有这个时候,太后才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太后感觉到手上的热量消失了。她连忙睁开眼睛,看到床前的嬷嬷只是收回了手,没有离去,才安心地松了一口气。

“你就在这呆着吧。”老年人总是很没有安全感的,更何况是太后。嬷嬷顿了顿,点了点头。

多少年前,太后是个不愿意让任何人走进房间的人。她以为他们都要还自己,就像墨渊一样。可是现在,她多想有一个依靠啊。

“哀家……”

她有个不幸福的过去,第一个孩子死去,因为流产而没了第二个孩子,从而导致再也不能生育。被身边的人背叛,因为善心所以收养墨渊,而收养过来的孩子却是一个披着狼皮的羊!好不容易坐上太后之位,暮然回首,却发现这一切都是用孤独换来的。

太后之所以那么疼爱赤玉,是因为赤玉像极了她第一个孩子。太后的回忆里,她的孩子就是那么小小的,糯糥的,很听话很懂事,笑起来还很甜,不会让人操心。当时的太后只想让自己的孩子优秀一点、再优秀一点。可是现在,她后悔了。

若能从头再来,她必不再冷酷绝情。

可是,她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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