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钟向阳还是陈再生,都以为陈文明喝多了开个玩笑而已,但是谁也没想到第二天的早晨,齐丽红刚刚到了办公室,又再次接到了陈文明的电话,请她到镇政府来一趟。
昨晚她是刚刚回去就接到了陈文明的电话,听的出来陈文明喝多了,她也没当回事,自己离婚了很多人都知道,有不少男人或者是小领导喝多了就给自己打电话,说一些不荤不素的笑话,齐丽红都当是这些人没事放屁了,从来不往心里去,第二天遇到那些关系不错的,还会和对方再笑骂几句,都是玩笑而已。

齐丽红心想,都到这个时候了,陈文明酒还没醒吗,好在此时是大白天了,而且进了陈文明的办公室后,陈文明也没说关门,大门四开的,齐丽红心里安静了下来。

“陈书记,你这昨晚一个电话,我刚刚到了单位,椅子还没坐热乎呢, 你又来个电话,啥指示,说吧”。齐丽红笑笑说道。

“没啥大事,我想找你借个人,怎么样?”陈文明笑笑问道。

“借个人,谁啊?陈再生?”齐丽红知道陈再生和陈文明的关系,所以张嘴问道。

“不是,是你们新来的那个大学生,不对,是研究生,叫钟向阳,怎么样,舍得吗?”陈文明问道。

“啊?你借谁不好,非得借他啊,不借”。齐丽红说道。

“为啥不借,你看你这小气劲,怎么,相中人家了,你这也太那个了吧?”陈文明笑笑开玩笑道。

“陈书记,你是想说老牛吃嫩草是吧?”齐丽红白他一眼问道。

“哎哎,这可是你说的,和我没关系”。陈文明说道。

“不是不想借,是局里明令说了,他只能是呆在卫生院,让我好好看着他,你说我哪敢把他借给你”。

“哎哎,借调,就是借来干活的,不是把他挖来,编制还在你那里,我没那么闲的这么想挖你们的人,那天不是在火场救了我嘛,昨晚请他吃饭,他自己说的,想干管理,不想当医生,而且你们卫生院办公室能有多少事啊?还是我们这里事多锻炼人,哎,对了,局里明令的,谁下的明令,为啥啊?这小子后台硬吗,还是得罪谁了?”陈文明皱眉问道。

“我也是听局里说的,说这家伙是省卫生厅厅长顾海鹰女儿的男朋友,在县城住酒店时被抓了现行,弄到派出所之后,这两人才交代了实际情况,我没亲眼所见,但是卫健局姜辉告诉我说这事是真的,你说咋整,石局长亲口告诉我说,一定要好好照顾好,别出岔子,尤其是不要让这小子搞出来什么桃色新闻来,那样的话就麻烦了”。齐丽红摇摇头,叹口气说道。

“唉,你要说这事啊,你还真就得把他交给我,我告诉你,我现在扶贫搞的每天都往山里钻,别说桃色新闻了,新闻联播我都好久没看了,倒是让他呆在卫生院,你看看你手下那些小丫头一个个的,水灵灵的,他呆在那些人中间,心里能没想法吗,所以,你那里并不安全,交给我,我把他弄山里去,跟我去扶贫,保证让他断了这心思”。陈文明说道。

陈文明这么一说,齐丽红豁然心动了,陈文明说的是啊,呆在卫生院,自己就是浑身是眼,也不一定能看住他,让他跟着陈文明钻山沟沟,一定没啥机会了,再说了,有陈文明跟着他还能泛起来什么浪花?

陈文明一看齐丽红在思考,觉得有门,说道:“你就听我的,这事是双赢,你要是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哎,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非要他啊?”齐丽红问道。

“这事是昨晚人家亲自对我说的,想要到镇上来,再说了,救命之恩啊,我不得做点事给人报答一下,我不是你,我要是你啊,我就得以身相许了,人家也是把你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你这么做是不是太没人情味了?”陈文明看向齐丽红,揶揄道。

“陈文明,你过分了,信不信我待会就去找羊汤嫂子评评理?”齐丽红白他一眼说道。

“信,信,我信,我就是这么一说,不过呢,你看我这办公室里,都是一些中专大专的,我也想弄个研究生撑撑门面嘛,这不是也正好有这么个机会,对吧?”陈文明说道。

齐丽红说道:“这样吧,我回去找他谈谈,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没问题”。

“那行,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陈文明高兴的说道。

齐丽红看着陈文明这样的表情,总觉得这事哪里不对劲,可是一时间还真是想不到哪里出了问题。

齐丽红刚刚回去,就看到了熊丽丽站在钟向阳的办公室门口说话呢,小丫头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这还不算,问题是她的一条腿站立着,另外一条腿盘在了站立的腿上,这很明显是一个撒娇或者是示意的动作,作为过来人的齐丽红,哪能不知道这个忸怩之态的含义所在。

之前对这个小丫头的印象挺好的,还想撮合这两人呢,但是现在局里的命令,陈文明的建议,都让她感觉到这个钟向阳的确是留不得了。

“钟向阳,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齐丽红喊道。

熊丽丽听到了齐丽红的声音,立刻恢复了正常的状态赶紧回了护士站上班去了,齐丽红看到这一幕,心里想,这个钟向阳,还真是一朵花啊。

钟向阳不明所以,根本不知道陈文明又找齐丽红说昨晚的事了,他以为昨晚那都是酒话,所以说没说都是一样的,谁也不会当真。

“齐院长,找我有事?”钟向阳也不客气,进了她的办公室,找了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问道。

齐丽红看他一眼,说道:“站起来,我让你坐了吗?”

钟向阳一看齐丽红的脸色不对,心想自己哪里得罪她了?但是立刻就站了起来,领导也是人,也有情绪,所以,最好是不要和领导的情绪过不去。

“齐院长,出啥事了?”钟向阳腆着脸问道。

“你昨晚和陈文明喝酒了?”齐丽红问道。

“对,我去买车的时候,陈文明认识卖车的老板,帮我讲了讲价格,省了两千多块钱,这不是得请人吃个饭嘛”。钟向阳说道。

“你这刚来,这里面的道道倒是学的不少了,刚刚陈书记叫我去了镇政府,怎么滴,昨晚你是喝多了,还是真心话啊,不想在这里干了,想去镇政府工作是吗?”齐丽红问道。

“啊?我昨晚喝多了,不记得了,我说过这样的话吗?”钟向阳明白为什么齐丽红的脸色不好看了,原来问题出在了这里。

“别装了,你和我说句实话,你是怎么想的,真想去吗?还是说的醉话,说着玩呢?”齐丽红指了指椅子让钟向阳坐下,问道。

钟向阳察言观色,看着齐丽红的脸色,可是这个娘们的脸色好像没啥变化,面不改色,钟向阳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确实是觉得卫生院没多少工作可做,主要是我不想当医生了,所以就觉得清闲了很多……”

齐丽红说道:“就这一个原因吗,我可告诉你,镇政府可没有这么多的小姐姐陪你玩,你去了就是陪着陈文明去钻山沟沟扶贫,现在到了扶贫的关键时期,你要想好了再做决定”。

钟向阳从齐丽红的话里听出来了,陈文明确实是找她谈了自己工作的问题,而且就像是昨晚陈文明说的那样,在镇政府工作,晋升确实是要比在卫生院快的多,既然自己不想当医生,就是想从事管理,那既然有这么个机会,干嘛不试试呢?

“齐院长,你的建议呢,我想听听你的建议”。钟向阳还是给了齐丽红面子的,让你说一下你的建议,但是我听不听那是另外一回事。

“其实我觉得吧,你既然不想当医生,不想从事技术的事情,那就去从政,从政的话,卫生院确实是很慢,因为圈子太小,圈子小,空间就小,这些都是影响你晋升的因素,所以呢,你要真是想去镇政府 我没意见,但是呢,你也是我手下的兵,你先去试试,编制不过去,人先过去试试,要是不合适,再回来,有个反悔的余地,你看怎么样?”齐丽红问道。

这本来也是陈文明的建议,齐丽红只是做个顺水人情而已。

“行吧,齐院长,你的建议也是为了我好,我觉得行,谢谢”。钟向阳说道。

“但是有个问题我得和你说清楚了,你和咱们院里的那些小丫头们最好是保持距离,你的事姜辉都和我说了,你有女朋友了,还和她们不清不楚的,想干嘛呢?”齐丽红问道。

“我,我没和谁不清不楚吧?”钟向阳辩解道。

齐丽红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是那眼神却足以让钟向阳心惊胆颤了,所以此时他不敢再说什么了,最好就是闭嘴。

钟向阳的事情他没告诉任何人,这也是齐丽红的要求,只是和陈再生说了一下,当时陈再生确实是吃了一惊。

“老弟,你可以啊,就这么决定了?镇政府可是很忙的”。陈再生说道。

“哎哎,是你告诉我说这里适合养老,让我有机会还是尽快跳出去,咋了,这会又变了?”钟向阳问道。

“也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是有机会,去局里或者是县医院,谁让你死活在棋盘镇混了,你看你,从卫生院到镇政府,就在这条街上,有啥进步吗?”陈再生问道。

钟向阳闻言,小声说道:“你这话我记下了, 见了陈书记,我就和他实话实说,说这些都是你说的”。

陈再生白他一眼,说道:“你小子随意,干不好再回来,在这里养老算了,这里小丫头一茬一茬的,够你折腾的,只要是不出事,你能压得住,还是卫生院舒服点”。

钟向阳什么都没带,直接就是一个人过去了,包括宿舍里的东西都不想搬动了,等着到了镇政府看看再说,说不定自己干不了三天就回来了呢。

钟向阳敲了敲陈文明的办公室门,门虽然开着,但是钟向阳依然敲了敲门,这是最起码的礼貌,但是很多镇上的人眼看门开着,直接就进,在卫生院他遇到好几次这样的情况了,很恼火,好几次小电影都来不及关掉。

“陈书记,我来报道了”。钟向阳笑笑,腼腆的走了进去。

陈文明看到是钟向阳,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他的面前,还伸手和他握了握,这是第一次工作关系的礼节,以后就没有了。

“怎么样,齐院长和你谈了?”

“嗯,我和她说了,我想来镇政府试试,实在不行的话再回去”。钟向阳说道。

陈文明闻言,在钟向阳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别想回头路,来了就好好干,我告诉你,我们云山县是个穷地方,每年都有那么多的学生考出去就回不来了,所以呢,你这个学历很重要,你先在镇上好好干,等熟悉了政府的工作之后,我把你推到县里去,年龄是个宝,但是学历也很重要,县里也缺少你这样的人才,你先在这里磨练一下,等有机会我就会帮你”。

“谢谢陈书记,我一定好好干”。钟向阳高兴的说道。

这一幕是不是很熟悉,当你到一个单位后,领导会握住你的手说,你这个年轻人非常好,有前途,好好干,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让钟向阳很感激陈文明,那就是陈文明将党政办主任何桂明叫来,亲自把钟向阳交代给了何桂明,并且说了这么一句话:“老何,那天是钟向阳把我从火场里背出来的,我现在把他交代给你,你给我好好带带他,让他早点能上道,独当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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