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相逢不识(2)
军营中简易的厨房内,萧慎将采回来的药材配好,自己守在炉灶前煎好之后倒入碗中,准备给慕容决送去。

他这样尽心尽力就是想让自己的徒儿早点恢复记忆,不要跟女娃娃越走越远。

他端着托盘刚走到营帐的门前,脸色就微微变了,他气恼地盯着那道艳红娇娆的身影,问道:“贵妃娘娘你来这里做什么?”

慕容幽雪朝他缓缓走近,“萧师傅,你喊错了,我不是什么贵妃娘娘,很快我将是辽国的皇后,你徒儿的夫人!”

“长安只是暂时记忆紊乱,他总有恢复记忆的一天!”萧慎吹胡子瞪眼说道,“你骗得了他一时,骗得了他一世吗?”

慕容幽雪娇艳莞尔,美眸之中只有诡谲翻涌的冷色,“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不会让他想起过去的事情!决只能属于我!”

“你……”萧慎话未说出口,就被身后的黑衣人捂住了口鼻,帕子上沾染了麻药。萧慎两眼一翻,很快就晕了过去。

手中的托盘跌落在地,瓷碗中的药汤四溅飞散。

“娘娘这人该如何处置?”身后的黑衣人问道,慕容幽雪在辽国后宫之中受宠那么多年,自然培养了不少忠于她的杀手暗人。

慕容幽雪目光泛着嘲弄盯着地上的瓷碗,“留他一条性命,毕竟他是决的师傅。找个地方将他囚禁起来,不要让他再出现,再妨碍我的事情!”

营帐内的慕容决翻找虎符,按照他的习惯来说,这样重要的物件一定会贴身放置,但为什么会没有?

不过就算没有也无关系,他一样能调用辽国的军队!只凭他的身份!

翌日,驻扎在南国边境,将要与南国开战的辽国士兵一早开始拔营全部退去。

将整个军营翻遍了,也没找到萧慎的下落。

“我师父去了哪里?”慕容决站在营帐前望着忙碌收拾的辽国士兵,对身后的女子问道。

慕容幽雪身子一僵,随即浅声说道:“萧大夫最喜欢云游,兴许他又出去云游了!决你不用担心他!”

白衣衣袂翩跹,慕容决缓缓侧过身子,“他是我的师傅,我不希望他有任何闪失。”

不管以前萧慎与他关系如何,他的这条命是萧慎救回来的……他不想去过问的事情,不代表他不知道。

萧慎的消失跟苏幽雪脱不了干系,这个女人一直想阻挠他恢复记忆。在之前打翻的之痛药汤里,他看见了半颗没有完全融化的药丸。

“萧大夫悬壶济世,仁慈心善,怎么会出事。”慕容幽雪很快就听懂了慕容决语意中的警告。

只要萧慎乖乖地听话,她会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不过看决对他的态度,也不过如此。是了,眼下没了记忆的决,冷酷残忍,没有任何私情的干扰,只有报仇的心,宛若嗜血杀戮的修罗。

这才是她心仪的男人该有的样子!

很快有从修罗场中出来的黑甲卫来报,“爷回辽国,需要经过两国的边境之城--源城。属下探到南国君王慕容玄月带着骁骑军超这边赶来,只剩下一两天的路程。”

慕容决不慌不忙问道:“他带了多少骁骑军过来?”

“只带了二十人。”

二十人看来不是用来对付他的,慕容决勾唇露,眸光潋滟锐利。天下间还有什么事比两军对垒更十万火急?

跪着回话的黑甲卫似看出了主子所想,回话道:“月贵妃从南国皇宫中逃出来了此处,南国君王披星戴月而来应该是为了寻她。”

“真是痴情……”慕容决嘲讽般,无关痛痒地评价了一句。

他突然很想见一见那位能让他气急攻心吐血,能让慕容玄月不顾一切来追寻的月贵妃到底是个怎样倾国倾城的祸水。

黑甲卫无声跪着,有些话他不敢多嘴去说,他也知主子丢了记忆。为了王妃娘娘,主子比南国君王还要痴情一百倍!

慕容幽雪紧张地站在后面,见慕容决云淡风轻,再无牵挂的模样,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看来决真的放下了那个女人!

只是慕容幽雪没有看见慕容决一直蜷缩捏紧的指尖,所有的不在乎不过都是伪装,只要听到那个名字,听到关于她的一切,他就会难受,脑海之中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要刺出。

源城在南、辽两国的边界上,是两国边境互通之地,无论是去哪一国都要经过这座城池。所以在这座城池中两国的百姓都有,是苦寒北地上难得的繁荣之城。

正是因为两国的人都有,所以城中密探,线人,刺客……都格外的多。

一辆马车在源城中缓缓地行驶,马车之中铺了厚厚的被褥,竭力避免有任何的颠簸。被褥靠垫间有一层银白的发丝铺散开,比月光还要浅淡。

染辰哥哥的寿命只剩下最后短短的五日,不管军医用什么办法,都无法阻止他体内毒素的蔓延。

今日染辰哥哥想要去源城中看一看,月逢十五,城中有集市。

没有风雪的日子,阳光明媚得能刺人落泪。

他的身子越来越虚弱,现在不仅是眼睛看不见了,就连听力也在渐渐丧失,再也感受不到日夜的变化,时间的流逝。满头银白的发丝让他看上去无比的孱弱,宛若一道淡淡的影子,阳光一照就会散去。苏夕颜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只有这样做,才能让染辰哥哥知道她在,她一直陪着他。

到了生命最后的时光,他已经忘记了很多人,很多事情,有时候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再记得,却一直记得她。

“颜儿,今日是晴还是雪?”靠在软垫间虚弱的人影动了动,摸索着朝车帘外伸出手。

近乎苍白透明,往昔握着墨笔骨节温润的手指,此刻瘦可见骨。他摊开掌心,想要握住那一缕射落的阳光。

银色浅淡的长发被风吹起,像是一阵腾起的雾,散开的雪。

一阵寒风涌入,靠在车帘边的人经不住低声咳嗽,浅蓝色的丝帕掩住淡色的唇角很快又放入袖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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