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之相信?
顾延臻就是怕他不相信,才偷偷去请秦太医。

侄儿初到延陵府,总不能让他感觉三叔一家人拿他的命胡闹,让个小娃娃给他瞧病。

请个大夫来,这是基的礼貌。

哪里知道,顾辰之居然说,他相信!

那顾延臻干嘛还多此一举呢?只要顾辰之能相信,顾瑾之应该会治好他吧?上次哪个陈公子……

无法解释为什么,可顾瑾之真的有点事,顾延臻已经相信了。

秦申四还是来了。

一来顾家对他有恩,二来又跟顾延臻交好,就应了顾延臻的邀请,悄悄从侧门进来,他也不以为意。

为何顾延臻偷偷请他?定是逼不得已的,因为顾延臻并不是嚣张狂妄、小瞧人的老爷做派。

秦申四大约也听说过,顾延臻的夫人宋氏,是个霸道蛮横的女子……

牵涉到家事,秦申四就没有问理由。

顾延臻心中感激,给他作揖。

顾辰之看到大夫已经请来了,又是公主府的太医,自然不会让秦申四和三叔难堪,前面的话就压了下去,乖乖让秦太医瞧。

秦太医跟顾辰之号脉,又听闻他是刚刚从京城来,就随口问了几句京城的事。

“……之前开过方子吗?”秦申四突然问。

顾延臻就点了点头,道:“我家姐儿开了个方子……”他把方子拿给秦申四瞧,然后又低声解释了一句,“大侄儿从京城来,到了就身体有恙。我怕轻待了他,才特意劳烦梅卿兄跑这一趟。”

刚刚从京城来,肯定没听说过顾瑾之的丰功伟绩。

家里的大人再用个娃娃来对付顾辰之,的确有失礼之处。

秦申四就点点头,道:“至也兄,你我这般交情,虚话就不用多言。”

说罢,他的眼睛落在方子上。

就是去暑热的方子,很对顾辰之的病。

“我就不另外开方子了。七小姐这方子,贴切攸当。”秦申四说道。

顾辰之就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秦太医也这样说,顾辰之更加没了顾虑。

皆大欢喜。

吃了药,次日早上的时候,热褪了一半。

宋盼儿叮嘱他不要起身,好好静养半日。

顾辰之就依言,在床上躺了一天。

到了第三天,热已经褪去了,他胃口也好,早起吃了一碟水晶包子,又喝了一碗米粥。

顾瑾之便说:“暑热已褪,大哥就别总躺着,好人都躺坏了,起来走动走动,跟着我爹爹出去逛逛。”

顾辰之作揖,道谢:“多谢七妹!”然后又记得顾瑾之说他右腿隐约的低烧,“七妹,我的右腿,昨夜好似又烧了起来……”

“大哥不必担心,这件事我记在心上的。大哥右腿烧灼,不是急症,而是顽症,切不可操之过急。你暑热刚褪,休息几日,我再慢慢替你疗养,自然能解了你的病痛。”顾瑾之道。

顾辰之又道谢,然后问顾瑾之:“七妹,我那烧灼之证,是因何而起?”

“大哥上次发热,体内存了热痰。大夫用药,只是逼退了暑热,却未解热痰。痰淤存体,乃至右腿发烧。”顾瑾之道,“用药需清化痰淤,用药多且慢……”

顾辰之点点头,心头微悸。

他没有再多问,态度很配合。

暑热不算大病,好了之后,身子无碍,顾延臻就带着顾辰之,在延陵府四处走走瞧瞧。

今日逛逛天宁寺,明日去龙溪河画舫上听曲儿。

画舫,乃是风流士子最爱的地方。

这些风流雅事,宋盼儿倒也不拘泥,反而开了箱笼拿银子给他,以便他打赏那些姑娘们,别失了身份。

一连逛了五六日,顾辰之好几日夜里还是被烧醒,记挂着他的病,不怎么尽兴。

顾瑾之替他号脉,根没有发作。

他是心理作用,以为在烧灼。

见他总担心,郁郁不乐的,顾瑾之就开始着手替他配药。

药都是从秦氏百草堂拿,皆是秦申四亲手挑选的,用料上等。

一共要喝八副药。

第一副要喝十五剂,每日三次。

才喝了两日,顾辰之就连连惊喜说,他好多了,弄得顾瑾之哭笑不得。

他真的是心理作用。

他这种痰症,早期发作只是时有时无,粗心大意的人不会留意。过了两三个月,大约十天八天发作一次,烧灼也不强烈;半年之后,就三五日发作,夜里烧起来不能入睡。

假如不慎拖个两三年,就苦不堪言,再治疗就麻烦了。

一般人都讳疾忌医,她以为顾辰之不会相信她……她也只是随口提。假如他不相信,将来发病的时候自然会想起当年自己的提醒。

哪里知道,顾辰之居然信了。

顾瑾之有点意外,心里也挺暖和的。

时间就到了八月上旬。

八月十五,不仅仅是中秋节,更是顾瑾之的生日。

宋盼儿就开始忙碌起来,想十五那日中午,请了亲戚朋友们来聚一聚,为顾瑾之庆生。

因为只请堂客,就没有准备戏,只准备请两个女瞽目先生来说书,又请打算两个小歌妓来唱曲。

而后,就是吩咐田庄上送了螃蟹和鲜果来。

又有庄子上送来的租子、家里的琐事,忙起来就脚不沾地的,她却快乐,心情也好。

顾辰之吃药不耽误游玩,依旧每日跟着顾延臻到处走。

他们还去拜访了顾瑾之的二舅舅宋希。

宋希是闻名江南的大才子,书画一绝,价值千金。

顾辰之很仰慕他。

宋希倒也痛快,送了顾辰之一副扇面。

顾辰之视若珍宝,藏在箱底,不肯拿出来用。

“……二太太娘家好像来了好几位侄儿,都是给她送中秋礼。要不要请了家里坐坐?”顾延臻从宋家回来,跟宋盼儿说道。

宋盼儿想起上次她二嫂想把顾瑾之说给自己娘家的侄儿,心里不太高兴,道:“没几日的功夫就是中秋节,只怕他们要赶回去,哪里来得及?再说了,二嫂不是也没请辰哥儿去家里坐坐吗?”

延陵府有这个规矩:某家远方的亲戚来了,这家人的地亲戚,论关系较近的,都要招待一番。

顾辰之是宋盼儿婆家的侄儿,她娘家倘或有心,是应该请顾辰之去家里吃顿便饭。

顾延臻就不再说什么。

结果第二天,宋大太太派了长子宋言昴,来请顾辰之去做客,让顾家的人陪同。

“我娘说,姑母倘或没空,让姑丈和表妹表弟都去,热闹热闹。”宋言昴道。

宋大太太知道中秋临近,宋盼儿肯定特别忙。

果真所料不差,宋盼儿一刻也分不了身。

只得顾延臻带着孩子们去。

因为请的是顾辰之,不需要女孩子陪,顾煊之去了,顾瑾之就没去。

结果,快到饭点的时候,宋大太太让三表姐宋言繁亲自跑了一趟,定要她去的。

宋盼儿也在一旁说:“……祖父又不在家,整日念书,你还要考秀才去不成?你爹爹还经常偷懒打盹呢。跟着表姐去玩玩,哪有姑娘家像你这么闷的?”

宋言繁跟着点头:“表妹,去嘛!你好久没去我家玩,我娘亲总念叨着你。”

顾瑾之挨不过,只得笑着,换了身衣裳去了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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