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一口深度有二三十米的水井旁边,一台比牛可大的太多太多的蒸汽机坐在那里,喷吐着白烟,发出巨大的噪声。

陈鸣在距离蒸汽机远远的位置观看着。这台蒸汽机的由一名法国来的技师操纵,因为它产自法国。此时真正的工业蒸汽机还没有到面世的时候,现下的这台蒸汽机虽然也是瓦特刚改进不久的气缸与凝结缸分离的最大动能蒸汽机,却也远远不够引领工业革命。而且这东西也不保密,法国人制造起来,很轻松简单。

所以这东西现在还没有得到英国人,法国人,整个欧洲,太大的重视。

陈鸣离得远远地,他身边的重臣也都离得远远地。这种使用高温高压的蒸汽的蒸汽机,效率纵然得到了巨大提高。但这种蒸汽机比早期的真空蒸汽机可危险太多了。历史上锅炉和机器的爆炸造成了许多大事故,还因此而诞生了安全阀。

法国人带领着两队人,为蒸汽机加水添煤。

周遭围着大群复汉军军政高官,还有商人。陈鸣几天前就对他们说了,希望这次自己打欧洲带回来的蒸汽机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的改良,使之成为可以普遍应用的蒸汽机,在将来的一天取代人力和畜力,最大的促进生产效率的发展!

陈鸣这些‘装逼’的话还被牛顿记到了自己的日记上,日后在史学界里成了陈鸣‘高瞻远瞩,目光远大’的一个证明了。还从而变成了证明了陈鸣‘伟大’的铁证之一!

今天,这太庞然大物——蒸汽机终于组装好了。

“出水啦,真的出水啦……”

陈鸣身边的人等大叫着,二三十米深的一口井啊。这机器虽然看着吓人,但真的有劲。陈鸣最初说能用来抽煤矿矿井里的积水,这显然可以。

出水口的出水量很大,看得出这台蒸汽机还绰绰有余,二三十米、四五十米……

“如果把瓦特杀回来……”

陈鸣内心里再度泛起这个龌龊的注意。不是他卑劣,而实在是因为瓦特对于蒸汽机的意义太过重大了。那蒸汽机又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关键。可是陈鸣自己也舍不得瓦特蒸汽机啊。现在这东西要如期的发明了之后,陈鸣完全有信心比英国人更快更大规模更迅捷的推广它。

要是陈汉在欧洲根脚深重的话就好了,能够把瓦特神不知鬼不觉的绑架到中国来,又不伤害他的姓名,那就真是太美妙不过了。

因为就陈鸣所记忆,瓦特对蒸汽机的改造工作一直可持续到本世纪的最后十年……

可惜这都是妄想的。

在武汉,陈鸣一直等到蒸汽机组装完毕,成功的从一口深井里抽出水来后,才放心的携带大批的器械、资料还有牛顿他们返回鲁山。

不比来时急急匆匆,在回去的路上,陈鸣用了较来时两倍还多的时间。那台组装起来的蒸汽机以整机的形式被放在一辆六匹马拉载的大车上。

河南又下起了一场雪。

陈鸣踏着风雪来武汉,也迎着风雪回鲁山。这趟之后,他就能好好地歇息一阵了。

等到来年春天……

……

年节到了,整个小南沟里里外外被三千亲卫旅士兵守卫的密不透风。

又是一年祭祖日,今年陈氏祭祖的规模更大,规格更隆重。原因是什么不需多言,谁都知道明年复汉军就会迁都,最多后年,陈汉就会称帝,然后就是正式的北伐了。

所以今年来小南沟祭祖的人也再是原先的陈氏嫡系和少数近支重臣了,而是一下扩大了许多人,以血缘官职来论,陈岗都包括在内。

所以今年的亲卫旅才一下来了三千人,再加上陈惠、陈鸣左右的侍卫,还有近卫旅出动的一千人,守卫之森严,缜密至极。

陈惠当头,陈鸣落后半个身位,一群陈氏的亲贵大臣对着祖宗牌位叩头。

陈惠称王之后,汉王宫并没怎么大改动,小南沟的祖宗祠堂倒是被改为了宗庙,重新修整,扩大了许多倍。那个时候陈汉前景还有太多的不确定,陈惠不愿意把深山里的祖宗牌位移到近处来。可现在大局俨然已定,待到陈惠称帝的时候这里就要真的分家了,一部分牌位要挪到南京已经建成的太庙。

而这宗庙就再度变回陈氏的宗祠了。

虽然在祠堂变成宗庙的时候,很多牌位就已经被迁到了夹室,还有众多的厢房。

陈家原先就是一个宗族,在明末清初打陈州迁往鲁山的时候,带的也有家谱和牌位的。陈鸣穿越来的第一年,祭拜祖宗的时候,看着台上一块块牌位,密密麻麻的,就像前世电视剧里突出血海深仇的一些镜头一样,陈鸣真的寒了一下心。

现在倒也习惯了。

宗庙正殿里现在就供奉了最直系的牌位,陈鸣的祖父、曾祖、高祖等等。

脚步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响。雪已经停了,但山上很多地方的积雪还洁白的让人感觉到圣洁。白日里从小南沟远望,不远处山顶一片洁白,直让陈鸣想到自己第一次到小南沟的时候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可没想到‘造反大业’进行的会这么快……

急促但非常正式的祭拜了祖宗,一票人趁着黑夜急匆匆的向鲁山回赶。

一辆辆马车,前后首尾相连两三里地。

马车两边全是复汉军士兵,沿途布置的还有哨点,山上留的更有暗哨,还不值得有士兵。

陈鸣一家三口乘坐的马车里,小陈鼎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李小妹则依旧进入一年一度的‘每逢佳节倍思亲’节奏。陈鸣现在是真觉得李家人已经over了。

否则的话他们早就该出来了啊?整个南国都是复汉军的了,他们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啊?

天亮时候回到了鲁山,也不亏这几年陈汉连续的修桥铺路。

陈鸣一家都来不及回太子府,在汉王宫一处偏房里换了袍府,跟早等在那里的柳挽云汇合。

今年的大典,后院女人除了李小妹,陈鸣还是只带柳挽云一个。

升座,鸣鞭,赞“排班”,奏乐,陈惠就位。群臣及外国使臣肃立,是的,外国使臣,虽然只有一个郑主使臣,一个连王都没有的朝鲜使臣,陈鸣率群臣行五拜三叩大礼。

嗯,三跪九叩那是属于拜天用的。

现在的陈汉,朝拜礼节唐宋明相互杂交吧。平常不行叩拜大礼的,一‘揖’足矣。现在的五拜三叩就是属于明朝的,而明朝的大臣上朝见皇帝的时候,明显不能一‘揖’足矣。

“呃咳咳咳,咳咳咳……”

起身出恭的陈惠实际上却是又累住了,不仅身体感觉乏力,喉咙眼里也痒的难受。陈二捧着一碗川贝冰糖蒸梨,满眼担忧的看着陈惠。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去年从小南沟里回来,陈惠就小病了一场,当时一块病了的还有现在的太子妃殿下。结果查出了太子妃怀了身孕。

今年太子妃带领命妇、亲族晚辈向王后和太后行礼,精神奕奕的。陈二人虽然在陈惠身边伺候着,另一支耳朵可一直留神着后院的,现在都下午了,太子妃也红光满面,说说笑笑。

所以啊,今年不会有‘人’陪着陈惠得病了,这就更打眼了。

而且此次到小南沟祭祖的人也不止陈惠一个中老年人啊,陈聪又比他小了几岁呢?偏支里几个与他同辈的人,年龄比陈惠更大。最直白的是七公和九公啊……

陈二不能不心急。陈惠现在这咳嗽要是止不住,他‘累病了’的消息第二天就能传遍整个豫西南,他可是汉王啊。这影响力很大的好不好!

“没事。”陈惠接过陈二手里的川贝冰糖蒸梨,吃干喝净,喉咙还是发痒,又不是神药,哪能一下子就止咳呢。

所以陈鸣就很诧异的发现,自己老爹……,难道是肾不行啦?怎么频频的上厕所啊?

“太子殿下,大王又病了。”

陈鸣倏然一惊,一团精光被陈鸣垂下的眼皮遮挡,“严重吗?”

“浑身乏力,咳嗽。”

那就是吹风着凉了?可怎么这么熟悉呢?对了,去年,去年……

陈鸣脑子里快速旋转着,面上丝毫不显出来,就好像刚才上酒的那个侍从没在他耳边说话一样。举着酒杯对着周边的亲贵重臣大声吆喝着,畅饮不止。

等晚上他带着微微的醉意回到太子府,躺在床上,李小妹都陷入沉睡了,他眼睛却还大大的睁着。“去年病了一次,今年又病了……”

别说陈鸣没良心,知道老爹病了,还当没事人一样,这个时候更盘算着自己的小算盘,实在是……那啥。可这事儿很有忌讳的,露骨了惹来猜忌要感情生分的。

但这消息也不可能真瞒得住,最迟过不了初五就会爆出来,这个时候生病,还有去年的映照,太显眼了。

可是陈惠那身子骨也不像老了啊。平日的御医也没诊出来什么?

如果陈惠身体不好……,即使这两次病都只是几率很小的偶然,影响力传播开来后,陈鸣想了好半天好半天,最后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儿对自己是大有好处的。

陈惠抱病的消息果然很快就传了出来,大年初四。但原因不是他祭祖吹风疲劳而病,而是亏于女色了,陈惠让刚刚晋升为嫔的周氏背了个大黑锅,当天周氏的嫔位就被太后给扒拉了。但好歹遮起了一道薄帐,至于能不能真的挡住所有人的视线那就不是可大声说得了。即使初六那天,阿布贝卡成为了陈汉第一个侯爷——苏禄候,这消息也根本没有将‘陈惠又病了’的热文给押下去。

但这消息却深深地刺激了朝鲜一行人。金基种在鲁山待了几个月,虽然他频频‘跑部门’,还‘泪如泉涌’,可不能否认,金基种他吃胖了。丁载远也胖了,朝鲜后续来到鲁山的人,全都吃胖了。

新年之际,这些人过的也不愉快。看到先前的地位连他们都不如的阿布贝卡,突然受封苏禄候,而所谓的苏禄国总面积似乎也不比济州岛大出多少,金基种、丁载远他们真想一口吐沫唾到阿布贝卡的脸上。真便宜了这蛮子了!

阿布贝卡现在已经找到了人生的第二目标,尽快学好汉语,然后跟那些有意到南洋做生意的陈汉亲贵们紧密的联合起来。他还可以到外语学院或是政治学院去教学,那么只是一门偏僻的选修课呢。

外语学院和政治学院都联系过他,愿意在各自课表中增添一门南洋史,急需阿布贝卡这样会汉语,又熟知南洋土著王国的历史与兴衰的人做老师。这可是刷声望的好机会啊。

阿布贝卡现在根本就不知道朝鲜人对他的鄙视和唾弃,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会微微一笑。

苏禄跟朝鲜没法比,后者幅员不小,人口更是有上千万人。而苏禄在朝鲜面前都是撮尔小国。阿布贝卡现在是越了解中国,就越觉得自己‘卖国’真卖的对了。

这点土地和人口就能换取一个尊贵的侯爵,这简直……,无法形容的欣喜。尤其是苏禄候每年的俸禄,那简直比他在苏禄一年的收入还要多。何况作为侯爵,他还有整整三千亩的赐田。

金基种他们唾弃阿布贝卡懦夫的表现,哦,就因为外来压力太大——西班牙人,洋夷,就放弃祖宗基业,这种不肖子孙,死了也无颜一见祖宗啊。却不知道绿绿们死了都是见真神的。

而且这些对朝鲜忠心耿耿的使臣们还不知道,他们作为反面例子送回朝鲜的消息,希望能激励困境中朝鲜宗室的反面例子,在不久后的将来对于某些朝鲜宗室们有着多么巨大的影响力,可这影响力却恰恰是使臣们鄙视的。

许久不见的陈继功今年也回到了鲁山,与他一同到鲁山的还有朱志伟。他所主持的江南贸易公司,今年的获利可是十分丰厚的。陈鸣做主让他放手施展,赚取的利润可以自己做主使用。

朱志伟就新订了十艘霆船,作为运输队的新船。来年他要加大与南洋各岛的贸易,还要加强日本的商业往来。而陈继功此次来鲁山见陈鸣,却是为了向陈鸣交任务的。

西式帆船吗?

正统的西式帆船的图纸他早就绘制好了。葡萄牙人在澳门虽然没有正统的西式帆船的造船厂——查不到资料,但作为一个码头,对于船只必要的修补修缮能力还是要有的。

陈继功趁着葡萄牙人在澳门的畸形占领崩盘,用重金撬走了好一批船匠、造船师,有这些人在,再绘制传统的西式帆船制造图就轻而易举了。

但是陈鸣很快就对陈继功提出了新要求,他希望将水密隔舱跟西式帆船结合起来,而且给出了一个叫飞剪艏的玩意,让陈继功头都炸了。

陈继功所负责的造船工场今年冬天的时候已经下水了第一艘西式帆船,吨位不大,就一百五十吨左右,这只是试手。

出于水师部队激烈的呼声,在陈鸣要求制造的风帆大战舰之余,快捷,灵巧,追求快速的小舰艇也成了陈继功船厂的另一项任务。

因为火箭弹的存在,现在的复汉军水师中相当一批人成为了‘快灵小’的拥趸。

陈继功此次回鲁山,述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像陈鸣提交‘作业’。

风帆大战舰——水密隔舱和西式帆船的结合完成了。但飞剪艏暂时还处在搁浅期。

“殿下,这飞剪艏……,不牢靠啊。”

“你们试验过了?”陈鸣挑眉,飞剪艏……,会让船只结构不牢靠吗?

“没有。但那些洋人一看图纸就这么说。他们说船艏如果造成飞剪艏这个样子,对于速度绝对有一定提升,对于船体结构的整体稳固性,也肯定要有不好的影响。”

“实验。造出来先看看。”陈鸣对风帆船了解极少,大名鼎鼎的飞剪艏他就知道一个粗略的外表轮廓,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样子,另外就是知道有一艘飞剪船13天横渡了大西洋。除此之外这种船他唯有的印象,也是最深的印象,那就是快!

陈鸣现在有钱有人有物质,甭管真实效果好坏,先造出来遛一遛么。“不用心疼钱和木材,那地儿少了这两样,也不会短着你那里的。”陈鸣很豪爽大气的说着,似乎把自己看明年军费总预算时候那副亚历山大的样子给彻底忘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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