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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阳道台衙门,陈鸣行辕。

军前的几名文员还有军中的文书,乃至入湘以来,投效军前的几个湖南学子,陈鸣把他们都召集起来了。为的就是让他们根据以下题材写出一篇‘满清人心渐丧’,‘最终必将灭亡’为结论的文章来。

“大家都看清楚了。我军入湖南以来,沿途已破州县计有四十三座。”这是衡阳接到的最新数字,将来这个数字肯定还会增多。“府城前后六座。岳阳、常德、衡阳、永州、宝庆、郴州。外加衡永郴桂道【驻衡阳】,府道官员七位。”

“这里面自尽、战死、不降而死的知县只有六人,道台一人,知府一人。”

“其他的,要么弃城而逃,要么弃职而逃,乃至不知所踪者,十余人也。”这个数字比起复汉军起兵之初,在豫西南所触官员来做对比,变化之大,陈鸣觉得可以让整个中国都惊心。

满清的规矩,弃城失地者,斩!

复汉军在起家之初,每破州县,必战官衙,皆因为那里是地方官的最后堡垒。汝州、南阳一二十县知县自尽者过半,死在城头者亦有之。

“本督挥兵鄂北之时,清廷之官佐亦是如此,临危弃职而逃者屈指可数;投降乞求者,近乎没有。然而待我大军破荆州后,这湖北沿江浮现官员弃逃之辈就多了起来。及至今日,湘中清廷官佐效死尽忠之辈只有聊聊也。数十州县,被俘大小官员二十二人,当场乞降者七人,稍后而降者五人,可见这大势已变。”

“今日本督召集诸君前来,就是要诸位以此为据写一篇文章出来。”

“各位回去之后,要多加揣摩,细细付思。如被选中,文章即可传遍天下,当一举成名天下知啊。”

为了打击满清,陈鸣的做法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从早期的让暗营往读书人、士绅家中扔反书,藏匿反书,到后来的孔老夫子p图,无不是在为了打击满清而用。虽然后者还重重的打击了读书人。

这时时间已经走到十月中旬了。复汉军四面出击的部队大大扩大了自己的影响力,同时严重搅乱了湖南中南部的地方秩序,官府空置,满清对湖南中南部的控制下降到了极点。

而复汉军在道州和郴州则先后收获了两枚巨大的‘甜瓜’。道州何二虎、胡漫天、朱宏飞三人先后率众起义,这三人何二虎、朱宏飞来自洪帮,也可以说是天地会,胡漫天则是青莲教在道州的教主。三人率众起义,轻松的就拿下了道州城,复汉军刚刚冲到永州府城就迎头撞到了一个大红包。

何二虎直接率部千余人投靠了永州的复汉军,朱宏飞和胡漫天却恋栈道州,消息报道陈鸣这里,陈鸣也不气恼,转手给他俩一个湘西独立一团、一个湘西独立二团的建制,并且转送了一批枪炮铁甲。

郴州却是两千人实打实的矿工!且多是青壮。

再加上复汉军从道州、永州、郴州,还有桂阳招募的人马,衡阳的新兵营赫然汇聚了小六千人。这个数字是陈鸣自己在出兵之前所万万没有想到的。

虽然他近来也查了不少清廷对于矿区的制度和官吏,知道满清是时常有禁矿的政令,清廷认为矿区多无籍游民,往来盘踞,私行开掘,匪类日多,恐遭害累,害怕矿工“聚众滋事生非”。但是开矿对于社会和财富的助益又是他们难以舍弃的,故有清一代矿业政策一直处于对矿业禁驰的两难境地,这就造成了矿业发展的非连续性。

每当清廷开矿的时候,矿区就由清政府招商承办。根据新兵的抽调,他们在矿区的日子比起鲁山老根据地的矿工队生活还要苦。因为这些矿工既然来矿山求活,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在矿山之外根本没有他路可走了,那矿主自然就照狠了压榨。不仅给的工钱低,有个死伤也是瞒而不报,矿主还开设赌场、女支院,常让陷于不可自拔的泥坑之中。而当清政府“封禁”矿区时,矿区就由当地的士绅大户所把持,他们霸占矿洞,垄断开采。实际上地方官府也清楚,可只要银子使到位了,就平安无事。

这边的情况就可比当初陈鸣在鲁山周边县境解救的矿奴。

“对这样的新兵,不必急着操练。咱们队伍暂时又不急着用人?慢慢来。到明年还有一个冬天呢。”

“这些人啊,你别看身强体健,实际上都是虚火,太亏身子了。好好地养一养才能用。不然,到了三四十岁时,你再看他们?一个个身子就不行啦。”

陈广乾被派到了衡阳新兵营,暂时充任新兵营的国史教习。这人肚子里的墨水真的很高,自然的,他所谓贩糖为生的说辞就越来越不可信了。

随着陈鸣到军前的熊炳章跟陈广乾谈了两次,对陈鸣说这个人有急智。

这样的后果就是陈广乾从行辕来到了新兵营。

结果到了新兵营的陈广乾稍微探听了些情况后大吃一惊,他没有看到的郴州矿工,这些人已经训练结束了。而外头温和的冬日和继续训练中的其他新兵告诉陈广乾,这些矿工绝对受到另眼优待了。

听了身边一个教习的话,陈广乾倒是恍悟了一些。“如此倒也有理。古来猛将,多有身强体健而逝者。彼辈冲锋陷阵,刀剑加身,挂彩披红,伤愈后看似生龙活虎,实质上已经亏了身子,几到中年,体力消退,常有猝死。如此与这些郴州新兵倒颇似。”

“陈先生,你刚刚来到新兵营,这本新兵营手则,你收好。抽空看一看,别犯到了那些戴红袖的手中,那些人都是见习宪兵,抓到了就要被罚的。还有这些军规军纪,想要在新兵营当好教习,要的不是满腹经纶的经史子集,而是这些。”

三四寸厚的一个大部头,陈广乾接到手中时就感觉一沉,心里头也噗通的一跳,不是吧?复汉军的军规军纪这么老厚一本?这么老多?

心中有了急切的陈广乾一扫之前的无所谓,端正态度的跟那教习告辞,回到住处细细看起了那手则和厚厚的军规军纪了。

首先那手则倒真的很有必要记熟了,完全是新兵营的日常指南,几时休息,几时起床,几时吃饭,教习的衣着举止,一些生活习性,比如不能随地丢垃圾等等,都有介绍。确实很有必要一看的。而翻开了那厚厚一本的军规军纪,陈广乾发现这些倒也不全是约束士兵的条条框框,很多都是士兵的行为举止和礼仪方面的,还有很多的插图,实际内容远没有先前想的那般的多。自己之前是被吓着了,而那个带自己的教习也跟自己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但是这里头也真有复汉军的军纪,其中几篇陈广乾看着还很眼熟:《复汉军进攻条例》

第一条:****以推翻满清,再造华夏为最高目的,各官兵应具牺牲精神,与敌交战时,无论若何危险,不得临阵退却。

第二条:本法适用于战时临阵退却之各官兵。

第三条:军法规定如下:

一、班长同全班退则杀班长。

二、排长同全排退则杀排长。

三、队官同全连退则杀队官。

四、营官同全营退则杀营官。团正、旅帅、师帅亦如之。

五、长官不退而所属官兵齐退以致长官阵亡,则杀长官所属之次级军官全部。即如营官不退而全营退走,营官阵亡者,杀所属队官全部。班长不退而全班齐退以致班长阵亡,杀全班兵卒。各级亦然!

……

“这是前明戚南塘练兵的法子啊。”陈广乾看过《练兵实纪》和《纪效新书》,虽然不是全本的,里面就有连坐法,他还记得清清楚楚。“若一哨下各队长兵俱退走者,斩其哨长。如哨长不走,致被阵亡,而队兵弃之退走者,斩其各队长。”

“由是而上,至把总、领兵将领等官,皆照此一体连坐行之!”陈鸣当初想的却是常凯申果军连坐法。不仅有上上下下一条竖线的‘纵法则’,还有各部配合作战时的‘横法则’。

“怪不得复汉军战力强盛,以戚南塘之法练兵,确实威不可挡也。”

“陈汉民法之中去了连坐,这军法当中可是一如既往。”陈广乾脸上闪过一抹狰狞,“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不如此焉能练出强兵,焉能灭了这煌煌大清。”想到自己两个月前离开梧州府时的耻辱,那满堂哄笑还历历在耳,那真是毕生未有的奇耻大辱,不报何为男儿身?

“千古勋名,争之顷刻。”

“师不再举,时不再来。”

“某或许不能如韩淮阴提兵扬名天下,以凛凛大势衬群小丑恶,甚至可能不得鲁公之信任,但某立于陈汉,彼辈群小立于满清。大汉胜满清之时,就是彼辈宵小跪地求饶之刻。”

陈广乾平日中带着三分笑的脸色这一刻变得慑人的狰狞。仇恨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命运,它会让一个毫无危害的人变得比饿狼还凶狠三分。

韩信当初的‘胯下之辱’,未尝不是铸就他威名的巨大动力。陈广乾当初遭受的羞辱和嘲讽也是他摇身一变投效复汉军的最大原因。

复汉军越强,他复仇的希望就越大!

新兵训练营是复汉军的根基,一支强大的军队,要有一群强大的士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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