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位脑袋上包着布巾的总教师看来,陈鸣这叫狗改不了****。
陈家军配有铁甲的消息早已经传遍半个豫西,陈鸣这二百多人就是二百多实力强悍的甲兵,又跟官军狠狠地打过几仗,上过阵见过血,人数虽少战斗力却有目共睹的强大。这包头总教师暗地里明面上再对陈家军的装备吐酸水,他也是不敢带着登封民团正面与二百多甲兵作战。

这个时空不是武侠位面,少林寺再厉害的功夫面对一群披着铁甲的大兵也变软脚虾。

所以陈鸣的队伍是很厉害的,精干能战,要是再配上骡马,机动力得到了翻倍的加强,那战斗力和威慑力,完全是直线拔升,绝非寻常乡勇义兵可比。但是陈鸣竟然带着几百‘累赘’,是的,在这位包头总教师眼中,那些拿着木棍竹枪的奴工就是累赘,陈鸣不赶快回自己老巢去,竟然在郏县恋栈不去,掠夺一批又一批的财货钱粮,这完全就是利令智昏啊。

这是贼人的本质表现,绝对的狗改不了****。

“贼人财货堆积,金银、粮食、布匹、药材、盐糖,每一个都不愿意放弃,一有动作,队伍前后绵延数里之远,累赘连连,所耗费之精力比之他辈刚出鲁山之时多出何止十倍?贼人们又都在宝丰、郏县尝到了一次次饱掠的好处,草民实在不信这群陈家贼还有什么斗志战意。”

一句话说的直白些,就是在座的所有人依旧用‘贼人’的目光来看待陈家军,用放大版的山匪草寇来看待陈家军,而不是用‘反贼’的角度来看到陈家军。

所以包头总教师话下的隐藏意思得到了在座所有人的认可。陈家贼抢掠了宝丰和郏县,哪怕队伍中的一个小兵也怀中装满金银了,在这种情况下,通常意义中的土匪必然是战意全无,只想着回家享乐。

包头总教师的意见先就得到了整个登封民团的认可,现在也受到了王俊的赞同。

一共人数才二百来人的陈家贼,带着四五倍于己的累赘和绵延几里地长,上头装满了钱粮物质的车马队伍,如果猛地受到了登封民团这样的强力乡兵的袭击,还能得的了好?就算不能全歼贼人,至少也不会输吧?

青条岭上,鸦雀无声。赵传敬带人跑了。陈鸣派来联络青条岭的人看着这一幕是哭笑不得。当这人带着消息报给陈鸣的时候,陈鸣已经收拢队伍开过了北汝河,眼看着就从郏县进入到宝丰县境了。

他不去汝州州城下晃荡了,宝丰、郏县的收获实在太丰厚了,队伍已经臃肿的行动不便了。

渡过了北汝河的陈家军总数接近1300人,多出了200多地痞流氓和实在活不下去的佃户。后者只占小部分,主要是前者。

陈鸣打心眼里是反感这些地痞流氓的,佃户农民老实本分他很欢迎,地痞流氓在他眼中就是一块鸡肋了,纯粹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这200人可真不是一个小数字。本着就是带回山里了,就是不当兵也能做苦力的想法,陈鸣闭着一只眼把他们带在了队伍里。

但是约束是坚决要约束的。

负责管理这些地痞流氓的就是陈建白,一个姓氏是陈,但跟小南沟陈家毫无瓜葛的陈家人。这人甚至不是鲁山人,是南阳府的,高家人那一条线上的人。一次醉酒用刀子捅死了人,跑到陈家来避难。当陈家起事的时候,陈建白一声不吭的就站在了陈家这边。这人早年也算泼皮无赖出身,下手狠辣,痞性很重,否则也不会在醉酒后拿刀子捅人。

逃亡之后陈家白躲在陈家私矿上,应该是受了教训了,这痞性收敛了不少,可骨子里的东西不是说去掉就能去掉的。陈建白在护矿队的时候就是狗脸不长毛——经常翻脸不认人。陈鸣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这才让他带领新投来的这批人。当然,这里头很大一方面原因也是陈建白与这群地痞流氓原属同行。

陈建白本来是队伍里的队官,手下领着百十人,现在‘兵力’似乎扩大了一杯,但真打起来这二百地痞流氓是数孙子的。职位调动后,陈鸣也没让陈建白孤身上任,给他安排了陈家军里的一小队老兵【十人】,并带有二十人奴工,用以镇压部队。

陈家军整个队伍从长桥镇渡过北汝河,1300人和一二百辆马车,还有大批的牲畜,队伍前后绵延五六里地。过了北汝河,前头就是宝丰县城,然后就是鲁山县,一路上就再没有河流阻挡。陈鸣这时也接到陈光派人送来的消息,登封县民团抵到了汝州州城,却也没让陈鸣心中升起半分的紧张感。待到青条岭方面的消息再传回来,陈鸣索性就放弃了一些念头,打算在宝丰好好地修整几日。

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奴工们,在这一阵子发泄式的抢掠大户土豪之后,心底里憋着的那一口气已经泄了不少。或者,你可以说他们的戾气少了一些。那接下来的日子里想要他们继续保持旺盛的战斗精神,陈家军就需要用宣传和待遇,一点点向他们灌输忠诚了。

陈鸣的队伍中有相当数量的猪羊鸡鸭和酒水,这些东西带不带回山去都无大碍。伏牛山里真正需要的是牛马驴骡这些有力气的大型牲畜,猪羊鸡鸭和酒水不在其列。

大块的肉,大碗的酒,两日的犒劳下来,几十只猪羊上百只鸡鸭鹅,和一坛坛宝丰酒,换来了整支队伍饱满的精气神。除了那支地痞流氓组成的另类。

陈建白接手了这支队伍之后一直没有发威,两天的快活日子结束后,他终于着手这支另类的队伍了。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二百新人,又一次,那股熟悉感从心头升起。那些个人群中,一个个人斜怀撩胯,站姿松松散散,浑身上下就像是扎了针似的一刻不动就痒的受不了,真的让他有股深深的怀旧感。当年的自己,可不也是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失手捅死了人,到现在自己也是眼前的这个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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