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忘了!”看着眼前如此势利的云燕,姜暖烟不由想起姜府的那个单薄、倔强的少年,墙倒众人推,姜家的这些子孙都不会幸免于难,她得帮那个少年逃脱此劫,“姜府的四少爷姜思恭还在吗?”
“四少爷?”云燕愣了一下,很显然她没有想到姜暖烟会向她打听姜思恭的消息。只是姜思恭,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见过了,若不是姜暖烟提起,她都不记得姜府有这个人的存在了。

见云燕一脸的茫然,姜暖烟心思一动道,“四少爷不在姜府?”

“回夫人的话,我一直忙着照顾云吉,想着夫人的吩咐,所以没有留意。只不过的确我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四少爷了!”云燕如实道。

“算了,我也只不过是想起来随便问问!”或许那日姜思恭为她报信之后,便已经离开了姜府,“那不知我交代你的事情如今怎么样了?”

“这个,”云燕忙从袖袋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姜暖烟,“我在书房中已经仔仔细细的搜过了,并没有什么发现。只在一个暗阁中找到了一封给合欢的信。也不知这封信是不是夫人要找的东西?”

云燕显然很关心这个问题,因为当初她与姜暖烟谈好的便是,倘若她找到对姜暖烟有用的消息,姜暖烟便给她二十万两银子,倘若找不到,那就只有十万两银子!

合欢?姜暖烟有些错愕,却已经从云燕手中接过那封信,信封上写着“合欢亲启”四个字。

姜暖烟眼眸一转,已向云燕问道,“这封信,你可看过?”

这封信并没有封口,若是云燕好奇,显然已经看过并知晓了其中的内容!

“没有!没有!千言姑娘可以做证!”云燕连忙保证道,她的确是想看这封信来着,但千言却不允许,她几次想偷看都没有成功,最后便也死了心!

姜暖烟没有再理会云燕,而是将那封信打开。折叠的信一打开,一个个变幻灵动、清新飘逸、风姿翩翩、行云流水般的字迹便呈现在眼前。

以字观人,姜永的字迹挥洒自如,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可见写字之人是一个胸有沟壑,善于布局之人!虽然姜暖烟对姜永没有什么好感,但只看这字迹,这姜永却着实不凡!

合欢!若是你看到这封信,那一定是你还牢记我们的约定!此时,新帝已经登基了吧?我们的孙女已经成了皇后吧?只是不知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身体是否还安好?不知你是否还会想起我?

我这一生,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活得长久一些,不能多陪你一些!

不过,知道你可以安享晚年,知道我们姜家可以钟鸣鼎食、欣欣向荣,我走的也安心了!

合欢!你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我选择支持恒王,便会永远支持他,你还记得吗?

凌云,便是恒王的孩子!所以,终究这位子还是落在了恒王手中,这天凤的江山还是交付给了恒王!

合欢!我好想你,可我又不愿你那么早来陪我,这一生,我怕是从来都没有这般纠结过!

合欢!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儿孙绕膝,含笑将我没有享的福,一并享了!不用着急,慢慢走,我会一直等你!

合欢!合欢!合欢!你的名字一笔一笔刻在了我心上!我的合欢!

所以,合欢,看到我的信时,不要落泪,要开心!永远爱你的姜永!

这薄薄的一张纸仿若有千钧重,虽然信中没有明说,但依姜府新月池旁那棵合欢树,姜暖烟猜测,这合欢一定便是指姜老夫人!凌云便是恒王的孩子?凌云是在说太子殿下吗?

阴谋!阴谋!这薄薄的一张纸上竟然透漏了一个天大的阴谋!

姜暖烟只觉浑身一阵阵的发冷,这一刻,就连空气好似都变得厚重,她每一次呼吸都要费好大的力气。

恒王妃便是姜永挑选的,或许从那一刻起,姜永便已经开始在布局!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的祖父——姜永,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竟然一个人默默的在二十多年前便开始布局,然后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喝着茶,看着自己种下的种子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瓜熟蒂落。他只默默的坐在那里,不费一兵一卒,便将天凤的江上从安王手上重新弄到了恒王手中!

这一刻,姜暖烟才明白,为什么姜家牺牲那么多,也要送女儿进太子府,原来这一切都是姜永的遗愿,所以姜老夫人不惜牺牲一切,也要帮他实现!

这一刻,姜暖烟才明白,为什么朝云姜家会对他们兰溪姜家会如此,因为从一开始,从他们兰溪姜家被赶出姜府,被从族谱除名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已经注定是棋子了!

一颗棋子,怎么可以奢求主人的不舍弃?

“小姐?”千言看姜暖烟呆愣在那里久久不语,不由唤道。

“烟儿!你怎么了?信上都写了什么?”姜秋霞说着便要拿姜暖烟手上的信,怎么烟儿看了这封信之后,脸色如此的惨白?

“没什么?这是姜永给他情人所写的信!”姜暖烟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姜秋霞的手,将手中的信重新叠好装起,“我只是一时没想到像姜永那样的人物,竟然也会痴情与一名女子?”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信上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姜秋霞丝毫没有发现姜暖烟的躲避。

“那,诸葛夫人,这封信,对你可有用?”姜暖烟如此说,姜秋霞是放心了,可云燕的一颗心却不安稳了,这可关系着她能不能多拿十万两银子?

“呵呵!”姜暖烟轻笑一声,将手上的信扔到桌上,“云燕,你可知道这合欢是谁?”

合欢,应该是一个人名,但究竟是谁,她又怎么会知道?

见云燕摇头,姜暖烟继续道,“你看,你不知道这合欢是谁,我也不知道。或许这叫合欢的女子早已经死了,之所以这封被姜永藏在暗阁中,可能正是因为这份感情他无处寄托所以才会如此!”

“那,夫人的意思是这封信并没有什么用?”说话间,云燕的目光不由落到桌上,她真的想看一看,那信中究竟写了什么?

姜暖烟叹了口气,“罢了!云燕!虽然这封信对我没有什么用,但看在你如此辛苦的份上,还有雪儿失踪的时候,你帮我打探消息的份上,此次我就给你十五万两银子如何?”

“这……”云燕的目光还是停在那封信上,这封信被藏得如此隐秘,当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吗?

“你想看信?”姜暖烟一伸手将那信拿起递给云燕道,“给你!不过,看完之后,这件事也就不算是你为我做的,那我自然一两银子也不必给你!”

云燕伸出的手不由僵住,无论这信中的写的是什么,关她什么事?还是银子要紧!

想到这里,云燕当即收回来手,含笑向姜暖烟福了一礼,“夫人说笑了!我只是一时好奇!不过夫人说得对,此信既然是卖给了夫人,那无论有用与否,我都不应该看的!”

“唉!这笔买卖我可是亏了!”说话间,姜暖烟便从梳妆台上的锦盒中取出一叠银票交给云燕,“还有此前我答应你的二十万两银子!一共是三十五万两!这些足够你和吉哥儿一世衣食无忧!”

“如今朝云的形势想来以云燕你的精明也看到了,所以我建议你们还是尽快离开朝云,隐姓埋名的生活,免得日后想走,也走不掉!”

“是!诸葛夫人所言极是!云燕这就带着云吉离开,这一生都不会再踏足朝云半步!”云燕接过姜暖烟手中的银票,清点了一下道。

即便姜暖烟不提醒她,她也打算拿上银子走人。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这姜家败落,继续留在这里,不知还会惹上什么麻烦?

“很好!那我就不送了!”姜暖烟看向身边的千言道,“千言,你替我送云燕出门!记住,出了这个门之后,我们之间便再无半点关系!最后奉劝你一句,小心祸从口出!”

“云燕明白!”姜暖烟是在警告她出去之后不要乱说,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见千言带着云燕离开,姜暖烟转向身旁的姜秋霞道,“姑姑!我饿了!你帮我去看看姑父的菜究竟弄好了没有?他再不好,我就要饿死了!”

“你呀!有这么夸张吗?”姜秋霞白了姜暖烟一眼,明明刚才她还见她生龙活虎,怎么一转眼就要饿死了!

不过嘴上虽这样说,姜秋霞依旧起身去了厨房。

见姜秋霞离开,姜暖烟这才将手中的信交给千景,“这封信还是交给你保管!记住,千万要收好,任何人也不要告诉他!”

“是!”千景并没有向姜暖烟打听信件中的内容,只是将信收了起来!

这封信实在是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她不能行差踏错半步,不然,性命不保的可不仅仅是她一人,就连他们整个兰溪姜家,整个诸葛侯府,还有长公主,说不定都会遭遇灭顶之灾!

皇上南宫泽生性多疑,她绝对不能拿着这封信直接去找南宫泽,不然第一个要了她性命的便是南宫泽。所以,她一定得静静的等待时机,等待可以将太子一下从云端打入地狱的机会!

而此时太子府的地牢中,南宫凌云正打量着被吊在他眼前的姜楚晴。

“姜楚晴!你当真是好狠心!”南宫凌云走近姜楚晴,轻抚着她的脸颊道,“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倒好,呵呵!容貌不佳,心肠却如蛇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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