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来,身边人却不见了,这里是深山老林,能去哪儿呢?
君缘没有多想,也许是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呢?只是有些好奇,他大半夜的出去做什么?

吐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吐出来,也睡不着了,干脆起身,披了件衣服坐在窗边,等萧廷回来。

然而,他比她想象的时间要晚得多,天快亮了才听见有人进来,君缘不是多疑的性子也忍不住怀疑了。

关上窗户,转身正对着门口,门嘎吱一声被推开,迎着月光看过去,那人一头黑色长发,他不是萧廷!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也许是月色太好了,她模糊能分辨那分明就是萧廷的样子。

“萧大哥?”成亲这么久她对他的称呼还是没有改过来。

那人站在门口没动,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不动,君缘也不动,她想他也许有什么话要告诉她。

两人面对着站了一会儿,他走进了,君缘闻到他身上很明显的血腥味,这让她忍不住又恶心起来,吐得直不起身。

萧廷急忙走过去,“怎么回事,是不是生病了?”

他靠得越近她越想吐,一只手推开他,“你走……”又忍不住呕吐,胃都开始抽搐了。还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萧廷脸色几变,夜色中更显诡谲难测,他抓着君缘的手,将她提起来,眼睛对上她因为呕吐分泌出眼泪的双眼:“怎么,知道真相了,这样就受不了我了?”

真相?君缘被他身上的味道刺激得几乎要晕厥过去,还是抓住了重点,什么真相?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心慌意乱,有些排斥那所谓的真相。

一手拿过桌上的茶壶,灌了两口冷茶,才把要吐的*遮下去。

她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手上还拿着的天剑,一身的黑衣。

她伸手,遮住他脸部嘴唇以上,歪头看去,有些疑惑,这样子好眼熟?那个人名字就在嘴边,她却不愿说出来。

“你到底是谁?”看了许久,她放下手,任他抓着,这句话说出来比她想象的平静。

萧廷看着她不说话,她其实都知道的。

君缘不死心:“告诉我你是谁?”声音仍旧平静无波。

他仍旧不说话,突然抱住她:“我是你丈夫!”他说的很坚定,“除了这个身份,其余的你不必在意其他。”

君缘用力挣扎,却动不了他,“你是我丈夫,你是文剑武书生萧廷,你是血月神教的教主阿卑罗王……”她停顿一下,“你是杀了我师傅的仇人!”最后一句说得咬牙切齿。

“我的丈夫?你怎么好意思做我的丈夫,你就不怕我师傅半夜来找你索命吗!”她歇斯底里,全身心都在排斥着他。

“你不是我丈夫,不是!”她喊出来,用尽全力后退一小步,退出他的禁锢。

“我要去找若萱,我要找师叔……”她胡乱挥舞手臂不让他靠近,转身朝门口跑出去,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她,跑得飞快,在小院门口差点被绊倒也不在意。

萧廷眉头深锁,低眉不知想着什么,月色被乌云笼罩,他整个人被黑夜包围。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笑了一声,眉头舒展,看向门口,一步一步走过去,他怎么可能让她逃了呢?

闲庭漫步般,身影却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君缘分不清方向地乱跑,肚子开始坠疼,开始只是隐隐地疼,现在疼得她直不起腰,只能抱着肚子蹲下来。一旦静下来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她开始想从前的一切,想绝情门,想师傅,想若萱,想唐家堡……那么多人,她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

心揪成一团,脑仁生疼,刚才在树林里摔了一跤,膝盖手掌也疼,全身上下似乎都开始疼了。

在树下不知蹲了多久,肚子越来越疼,意识开始模糊,似乎看见萧廷把她抱起来,她挣扎着,听见他叹了口气。他叹气做什么?他还有什么需要叹气的?君缘嘲讽地想着。

再醒来她身处一间精致的房间里,躺在床上,不远处桌边坐着的人很眼熟,一身黄衣,是……黄孔翎?

“你醒了?”见她醒来很热切地凑过来,“别乱动,你现在肚子里有小宝宝,还很虚弱,很容易就没了的!”她紧张地扶她起身。

小宝宝?君缘下意识摸小腹,她怀孕了?

见她仍然闷闷不乐,黄孔翎担心她不要这个孩子,“你不要多想,教主虽然做了很多错事,但他还是很爱你的。再怎么样孩子也是无辜的!”

她以为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君缘没有解释,她现在一句话也不想说,这个孩子虽然来得确实不是时候,但她不会不要他。黄孔翎都明白的道理,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醒来没一会儿,就有人端药过来,很干脆地喝完,黄孔翎盯着她,唯恐她想不开。

见她这样紧张君缘突然道:“我不会想不开的。”

黄孔翎舒了口气,“你自己能想开就好了,教主虽然确实很不厚道……”她说着自己脸色也暗淡下来,估计是想到了她和古汉阳。

“你跟我说一下外面的事吧。”君缘对她说。

黄孔翎沉默,“……外面还不是那样,也没什么好说的。”

君缘明白了,外面情形绝对不容乐观,只是不知道绝情门怎么样了。她有意在打探,黄孔翎却绝口不提,不愿再多说。

她现在身处血月神教总教,要逃出去不容易,若是有人帮忙……她将目光放在黄孔翎身上。黄孔翎最大的弱点是古汉阳,她如今回到血月神教也不知古汉阳那边会怎么想。

有了计划,喝了半个多月的安胎药,身体也没什么大碍,半个多月的游说黄孔翎也答应了和她一起走。

这几天黄孔翎每天和她外出逛,踩点,萧廷每天都会抽时间来看她,只是每次停不了多久就要离开。君缘对他仍旧没个好脸,一句话也不说。

血月神教虽然戒备森严,但像黄孔翎这种护发身份的人要进出要容易得多。君缘穿上黄孔翎带过来的衣服,打扮一番,很轻易地便出了血月神教。

过程太容易,君缘觉得有些不真实,总觉得不对劲。

果然,刚和绝情门的人接头,萧廷便带着其余几位护法包围了他们。

“君缘,和我回去!”他厉声道。

君缘握紧拳头,直接现在若萱身边,用行动告诉他她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动手!”

血月神教来的人多,她这边只有青城派和绝情门的人,这些日子讲派剩余的人也不多,此次更是来了一半,很快便被灭了大半,若萱和古汉阳,黄孔翎都负了伤。

君缘咬牙,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你再动手我便自尽于此!”心一横,脖子上已经多了一道血痕,鲜血顺着脖子流进衣领里。

萧廷脸色阴沉,见她剑刃又逼近半寸只能下令不许停手。

君缘一手将剑架在脖子上,一边和其余人后退,“不许跟过来!”她威胁道。

蓝愁一边看的心急,这是将绝情门和青城派一网打尽的好机会,绝不能白白浪费了!

眼见教主要放过这次机会,若是因为一个女人毁了计划,不知又要费多少时间精力。

手下判官笔握紧,悄悄靠近过去,突然费神判官笔直指她的剑刃,剑直接进了脖子,鲜血瞬间飙出来半米高——

“君缘!”

萧廷轻功用到极致,接住她倒下的身体,鲜血很快染红了两人的衣服。

“谁允许你下手的!”一道强劲的内力冲着蓝愁而去,蓝愁躲闪不过,口吐鲜血,血凤凰赶过去,他只剩一口气了。

“君缘,君缘……”天剑被扔在一边,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捂着她的伤口,鲜血透过他的指缝往下淌。

君缘感觉到体力迅速消失,她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死定了。动脉血管割破,就算是在现代都不一定能抢救过来。

“圆圆,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骗你的,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很快没了意识,身体也感觉轻飘飘的……

萧廷将围过来的若萱等人挥开,“我们去找笑笑子,笑笑子呢?他在哪!”满脸的戾气,没人敢近身。

没人回答他便见一个杀一个,不分敌我的杀法,很快引来众人的围攻。

这样狂躁的萧廷,众人围攻竟也不是他的对手。

“笑笑子在总教地牢里。”黄孔翎喊道。

他便抱着君缘消失在众人眼前。

血月神教死了一位护法,教主也不管了,血凤凰本来也没多忠心,她和黄孔翎情同姐妹,如今肯定是和黄孔翎一起了。只是,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都付诸东流了……

一路杀到地牢,将笑笑子提到面前,笑笑子看到他一身血,一边笑一边喘气,“你个大魔头竟然……也有今天!”

“救她!”萧廷二话不说,直接把君缘放在他面前。

“是这小丫头?”笑笑子吃惊,很快点了止血的穴道。见她面色青白,唇色发紫,连忙把脉。

“没救了。”他直接摊手。

萧廷正欲下手,又听他道:“她失血过多,孩子是没救了。大人,如果血源充足……或许有救。”

“用我的血!”他撸起袖子,把手伸到他面前。

笑笑子本欲嘲讽两句,见他这样只能叹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先用雪莲吊着命,我还要准备工具。”

雪莲,雪莲在哪儿?萧廷慌慌张张起身,药库,药库……乱番一通,将雪莲带回来,用内力揉碎了放进她嘴里,只是君缘只剩一口气了,怎么可能自己吞,他俯身,以口度食,帮她咽下去。

笑笑子摇头,也是他还有点良知,这几个月只是威胁武林人士臣服,还没有太丧心病狂,否则就算再喜欢这小丫头,他也不愿出手的。

“你去我家,就在杨柳胡同第三家,敲三下门,告诉小浮萍,她知道需要什么的。”

萧廷起身,转眼便不见,半盏茶的功夫,已经拎着小浮萍出现在地牢里。

笑笑子已经空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打开医药箱先给自己喂了粒药,“刀!”

小浮萍很淡定地在一边辅助。

一个多时辰后,萧廷的血已经输进了君缘的身体里。

“尽人事听天命吧。”笑笑子脸色苍白,额头冒着虚汗,“命虽然保住了,能不能醒过来便不知道了。孩子和她,你只能选一个……”

萧廷不带犹豫:“开药吧。”

笑笑子摇头,直接写药方,“不是什么名贵药,普通药店都有。这摇头,往后恐怕寿命有碍,只能好好养着。至于什么时候醒……听天由命吧!”

萧廷抱着失而复得的君缘,拿了药方便不见了人。

“就这样放他走了吗?”小浮萍不甘心问。

“你打的赢他吗?”

摇头。

笑笑子点了下她的额头,“走便走吧,往后我们怕是再见不到他了。”说完便晕过去了。

萧廷带着君缘又回了当初的小屋,守着不知什么时候会醒来的君缘,这一次,是真的隐退了!经历了一次死别,往后再没什么能分开他们了……

至于君缘醒来后的事,那要等她醒过来。不管是打他也好,杀他也好,他都陪着,反正他这辈子是逃不开了。前半生做错了太多,往后的日子便陪着他,任她如何处理都好,只要不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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