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太太一身的风尘仆仆,显然是经过了好几日的奔波。
琅华道:“三婶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

顾三太太皱起眉头:“真是,亏你还是悠闲的模样,咱们家的灾祸才刚刚开始呢。”

萧妈妈从阿琼手里接过茶递给顾三太太:“三太太可能还不知晓,我们家刚刚有了喜事,皇上赐婚了裴四公子和大小姐。”

顾三太太微微惊讶,脸上也露出讪讪的神情:“你瞧瞧……这大喜的日子,我怎么说起丧气话了,都是婶娘不对,琅华你不要放在心上,婶娘也是一时着急……”

说到这里,顾三太太目光闪烁:“那就没事了,不说了,都不说了。”

顾三太太的模样显然是没有将话说完。

琅华道:“三婶是不是听说父亲辞了官职,所以才去道观求了符?”

顾三太太喝了几口水才道:“不……这次不是我去求的,而是天师道的一位道长送上门的,说是平安符。”

说到这里顾三太太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三婶从前是犯了很多错,不过这一件却是好事,你应该知道,你弟弟小时候就和天师道的道长有些缘分,所以名讳里有个‘之’字……”

三叔的长子叫炳之。

琅华从杭庭之那里听说了天师道,就想到了顾炳之。

顾三太太接着道:“这次,本来是想请道长为你弟弟画张符,让你弟弟也能好好读书,结果道长说什么也不肯答应,说此事不可强求。不过却又算到我们顾家有些劫难,这劫难恐伤在顾家长女身上,让我将这符咒送回家供奉,希望能帮助我们渡过难关。”

顾三太太一连串地说出来:“不但送了符,还不肯要银子,道长前脚刚走,我们就接到了消息,说是你父亲辞了官,你说说这巧不巧?也就只有道长才能未卜先知。”

琅华也觉得很巧。

她刚刚让老乐去查那赠过杭氏药丸的道长,三婶正好也遇到了道长帮忙。

顾三太太看着廊下,喜庆的大红灯笼,有些话也不好意思再说一遍:“只要平安了就好,说到底我也求着顾家能够昌盛,没有顾家,以你三叔和我,恐怕连个乡绅也做不成。”

琅华点点头向门外看去:“三叔呢?也回来了吗?”

“回来了,回来了,”顾三太太笑容可掬,想了想开始拉起琅华的手,“琅华,你年纪小,又信的是佛,不太了解天师道,那些天师道的道长一心向善,每年大齐有了灾荒,他们都要去施米施药,尤其是写这符咒的张道长,是掌教孙真人的嫡传弟子,他说的话十分灵验,他的话你可要放在心上……”

说话间,顾三老爷也进了门,琅华上前给顾三老爷行礼。

顾三太太的话立即道:“我在跟琅华说张道长的事,你也说一说,那张道长是不是很厉害。”

顾世兴思量片刻才谨慎地道:“大好的日子别说那些话,吓到了琅华,”说着看向琅华,“不过这符你贴着,只有好处没坏处……当年你婶子生过炳之后,每日里哭的厉害,吃什么药都不好,都亏了道长的法符,这才能痊愈。”

琅华对这些不加以评判,不过三叔和三婶不同,他很少说话,也很少会哄骗别人,可以见得那张道长的确在外有些名声。

“好了,”顾世兴道,“我们该去给母亲请安了。”

顾三太太这才起身跟着顾世兴出了门。

琅华看向那张符,如果有了机会,她应该见见那位张道长。

萧妈妈低声道:“大小姐,您别放在心上,三太太向来就是慌慌张张,她说的话,也做不得真。”

琅华点点头:“我不信。”

说到底求神佛不如求自己,琅华将符递给阿琼:“拿去烧了吧。”

黄符扔进了炭盆,火光一闪立即化为灰烬。

阿琼正看着那烧的又黑又红的灰烬发怔,门口一声呼唤,让她不禁吓了一跳。

“大小姐,胡先生让人来寻您,请您去养济院一趟……”

萧妈妈一脸担忧:“怎么这时候来找大小姐……”

“怕是那个人,”琅华仔细想着,“不过算起来日子还没到。”

“裴四公子还在家里呢,”萧妈妈轻声道,“大小姐就这样离开,会不会不好。”

琅华看了一眼放在笸箩里的衣衫:“他不会在意的,让阿莫去祖母房里禀告一声。”这样裴杞堂也就会知道了。

……

琅华在养济院下了马车。

两个婆子已经等在门口,见到琅华立即迎上来。

琅华问过去:“她怎么样了?是被人惊到了?”

婆子立即道:“大小姐交代过,不要揭穿她的身份,平日里我们也只是从旁照看,有时候外面那些人进来找她,我们就帮忙遮掩,本来一直都是好好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突然就难受起来,还见了红,我们见势不好,这才让人请了胡先生,又找了两个会接生的婆子,过去帮忙。”

琅华道:“接生婆怎么说?”

婆子道:“那两个人都说,以这样的月份,就算生下来,十有八九是养不活的。”

琅华走到了后院里,就听到痛苦的呻吟声,旁边的婆子道:“这样已经好几个时辰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婆子上前推开了门,琅华走进去,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胡仲骨。

女人生产,胡仲骨帮不上忙,只是吩咐两个稳婆:“揉搓她的腰间,不要停,将药给她喝了……”

听到脚步声,胡仲骨转过身,见琅华来了松口气:“你快去看看,给她用用针……其他的我也没有法子。”

阿莫将药箱打开,取出银针,琅华走到内室里。

两个稳婆见到琅华立即躬身:“大小姐。”

床上的妇人听到声音也睁开了眼睛,她嘴唇颤抖,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脸上满是恳求的神情。

琅华想起第一次见到这妇人的情形,和现在一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

那时候这妇人还是韩夫人,现在……

“芸娘,”琅华道,“你现在的情况很凶险,我帮你施针,你要听稳婆的话,才有可能将孩子生下来。”

芸娘点了点头,紧紧地咬住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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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线终于可以开始说啦。

嘿嘿,有点小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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