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进来的不是冷阎王。
视线里,瘦高个儿的短发女人冷冷盯着她,整洁的军衬衣扎在裤子里,肩膀上扛着一杠三星,一看就知道绝非泛泛之辈。

连翘暗暗舒气,好歹是个女的。

顾不得自己这一副引人遐想的恶心造型了,她努力挤出惯常的招牌儿微笑来,小梨窝儿荡漾着:

“同志,这都整的啥事儿啊?咱先解开说话,成不?”

“……”人家不理会。

“大姐……”

“……”

依旧没有吭声。

连翘笑不出来了,冷静思索了0。01秒后沉默了,雾蒙蒙的美眸冷冷地扫向她,心里愤着火儿。

“说,到底要干嘛?”

她一动不动地站得笔直,可审视的视线落在连翘身上久久没收回。

许久——

她终于挪动了脚步缓缓走近,从裤袋儿里掏出一个纸质包装盒儿草草地放到她枕头边上,冷声说:“好好伺候老大,记得吃药。老大的孩子,你要不起。”

说完,转身走了!

神经病!

深呼吸一口气,连翘偏头一看,脸唰得就红到了耳根,纸盒上写着几个字儿——毓婷,左炔诺孕酮片。

郁结了。

心突突地跳,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这种紧急避丨孕药以它广泛的知名度早就流传于世。

嗷!天啦!

★○

景里。

一处占地几千公尺的建筑群落,背靠京都城郊外的景山,处处彰显着低调中的绝对奢华。此处戒备森严,四周高墙电网,几处呈对角分布的高高哨塔上24小时都有荷枪实弹的特种兵站岗放哨。

神秘,诡异。

外间的人纷纷猜测着这是保密的军事重地,其实,这只是太子爷邢烈火的秘密府邸。

此时,偌大的客厅里,大灯全开着。

落地窗前,刚从渭来苑回来的邢烈火整个人倚在汉白玉的栏杆前,望着窗外的夜幕,指尖的烟头忽明忽灭。

“老大,你咋打算的?”

瞥了困惑的卫燎一眼,他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抖了抖烟灰,吩咐道:“明儿就向交警队发公函,然后,民政局那边抓紧办。”

“她行么?”

迟疑。

他一个字说得很慢:“行。”

“这事儿,你需要给老爷子报备不?”

眸色一黯,邢烈火嗓子一沉:“我的事儿,啥时候轮到他做主?”

观察着他明明灭灭的表情,卫燎似笑非笑,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老大,别是你看上人家了吧?咳,假公济私可不是你的范儿啊?”

斜睨着他,邢烈火面无表情地缓缓侧身,声线儿严肃:“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这小警花的可不是个善茬,她能答应?”

“我自有分寸。”

他皱眉,由得了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良久——

他摁灭了烟蒂大步往楼上去,刚到楼道口,脚步一顿,回过头望向卫燎:

“人呢?”

吹了一声口哨,卫燎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笑了,意味深长地眨眼:“亚楠这丫马屁拍得好啊,洗干净给你放房间里了,我说老大,第一次得好好搞啊,要不要给教两招儿?”

“滚!”不等他继续往下说,邢烈火冷嗤一声打断了他,大步离去。

卫燎好笑的摇头。

……

站在卧室门口,邢烈火脚步略停。

犹豫了几秒,他终究还是走向了隔壁的房间。

进屋后,他迅速洗了个战斗澡,擦干头发,习惯性地打开了随身携带的一个蓝色玻璃药瓶儿。

拧开盖儿,倒出一粒来托在手上瞧着。

目光渐冷。

脑子里那些模糊不清的画面一一放映,他垂下了眼眸,恼怒地一把甩掉药粒儿,再将手里的药瓶放了回去。

摁灭了灯,他躺倒在床上,黑眸紧阖。

时间逐渐流逝,一个多小时后,辗转反侧,依旧了无睡意。

失眠,永无止境的失眠。

过去了那么久,为什么还是无法自然入睡?

恼怒,烦躁。

他腾地起床,点燃一根儿烟在窗边静静的站立了好一会儿。

该死的!

他猛地熄掉烟,扒拉了一下修剪平整的寸发,一脸阴沉地拉开了房门。

……

黑夜里骤然闯入的男人,暗沉的阎王脸。

这一切都足够让窝在大床上半梦半醒的连翘脑子激灵清醒。

要来的,终于来了!

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唇,身子却动弹不得。

身上的男式衬衣很宽大,却难以将她娇小的身段完全包裹起来,而她可耻地被捆绑成一种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蜷曲姿势。更悲催的是,衬衫刚好撩到腿的位置……该遮住的是遮住了,可不该露的也露了。

惹人犯罪的造型啊!

手心里冒着虚汗,脊背发着凉意!

她想沉住气,可看着他高大的身影一步步靠近,还是没法儿控制那几乎要跳出喉咙口的心。

果然,下一秒——

一股蛮横的大力袭来,身边往下凹陷,她脑子一阵眩晕,身体瞬间就落入一个刚劲儿十足的健硕怀抱。

僵了,石化了。

彻头彻尾被他身上浓浓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头晕目眩,说话都结巴了。

“非礼勿,勿碰……”

“闭嘴。”他不耐烦的低吼,眸底的火焰暗暗滋生,一翻身就将她娇小的身体压下,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着她绝美的脸蛋儿,骇人的目光里满是燃烧的火焰,像要把她吞噬得骨头渣儿都不剩。

“从今以后,你是我的。”

她,是他的?

连翘瞪大双眼,艰涩地吸了一大口气。

震惊了。没有搞错吧?

绝境之下,她骨子里不认输的倔强天性终于被逼了出来,事已至此,她索性不躲不避,坦荡荡地与他对视,反常地牵出一抹讥诮的笑容来:

“你该不会喜欢我吧?嗳……可惜,真对不住您了,下辈子早点儿排队吧,因为,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没错儿,她是有男朋友的。

……不过,那是曾经。

一年以前,在易绍天那个王八蛋还没有移情别恋的劈腿之前,她也曾傻得把整颗心都掏给过一个男人,然后被人用脚狠狠碾碎。

在那一段日子,她的生命里充斥着黑与白两种颜色。

可是,既然只能看见黑白两色的狗都能活着,还活得乐颠乐颠的。

——她,当然也可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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