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H公司。
赵渊仰躺在柔软的总裁座椅中,桌面的烟灰缸里塞满了许多烟头,要汇报工作的下属排队站在门口,谁也不敢进去打搅。赵渊甩掉最后一根烟头,轻轻打了声呼哨,无论如何,这一面,非见不可!

他没有通知小曼,径自订了机票,直飞小城机场。

因着即将结婚,他心念一动,重返扬子县的故居去游荡了一圈,紧接着,又是一番莫可名状的冲动,他径租了车,驱车前往天府乡。

老政府大院已然尽数拆迁,原地造起一排小洋楼,这楼房的建材,还出自YH公司设立在小城的分部,他当时给予了极大的折扣,只提出一个要求,那棵白杨树,不得砍掉。

赵渊在树下默坐了许久,颇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那个从后门上车的身影,总觉得如此熟悉!只是不及他反应,车子便绝尘而去。赵渊记下车牌号,托朋友帮查,知道车主是小城里极寻常不过的一个住户。只是赵渊再也无法冷静下来。

在他强烈要求下,BC公司的那位代理副总,总算是答应和他碰面了。

赵渊对面坐着的,是一位BC公司的高管,看面相,和小曼给的照片是极吻合的。

三言两语之下,赵渊颇觉此人的表现有些不太符合他在合同里的强硬态度,正待继续试探,陈婉馨推门而入。

照例的寒暄:“赵总有空来我们公司,也不让人知会知会。”

待得办公室安静下来,赵渊方笑着说:“公事归公,私事归私,先谈了这码子事,再找你说一说结婚的事。”

“婚前不必太张扬,爸爸之前就提出过,今时不同往日。”陈婉馨笑着牵着赵渊的手坐下:“对了,渊,咱们总该把证领了呗。”

。。。

下班时间,BC公司的员工纷纷纷纷挤在楼道中不明所以,方才VIP接待室中爆发出极大的争吵声,或者说,这声音,只从一个人口中发出,便是年轻的代总裁陈婉馨。不多时,就见一个体健貌端的帅哥从会议室里出来,总裁秘书知道,这是和BC公司一向合作紧密的YH公司的老板,那可不是代总裁,是货真价实的老总赵渊,她暗暗惊呼“不会陈总也想追赵渊,然后也失败了吧?”一想,自己当初说什么:“我看上的人,没有追不上的。”不禁懊恼不已,旋即又想,我可不敢和总裁追男朋友,便又暗暗安心下来。

陈婉馨独自一人关在办公室里,眼泪在眼眶中打着旋儿。

先结婚,后领证?

这是什么概念,是反悔?他赵渊分明已经答应和自己结婚,分明结婚戒指已经准备好了,分明结婚照都已经拍了,就差等婚礼结束,自己能像其她女生一般,把结婚照发到朋友圈,传到脸书,这一切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为此失眠了多少个日夜,眼见就在眼前,赵渊何以会如此?

舒小曼指天发誓,没有让赵渊得知任何陈渊曦的消息,陈婉馨姑且算是信了她。

她又想到了张安安。此时此刻若还有谁够得上智商和情商为自己分忧,便只有大学那个舍友了。陈渊曦离开之后,陈婉馨回纪夫大学就读,便一直独居校外,连周楠楠亦对自己有所戒备,何况舒小曼,平日一起莺莺燕燕的女生总入不了陈婉馨的眼,唯独这个安安尚能和自己说得一时半会的话,经过两年时间的相处,加上她对安安的事业大力扶持,倒也算是处得不错。

“就算他提出只结婚,不领证,我怕你最后还是得同意吧。毕竟,身为这么主动的一方,你已经输了一半,不是吗?”张安安走了一天的通告,方歇息下来,有些疲惫地说。

“现在男女离婚率这么高,我反倒觉得阿渊的做法是比较慎重的。你看,阿渊无父无母,只身在G市打拼,他并不知道你们家的长辈对他的看法到底怎样,而这些看法,只有在筹备婚礼的各种杂事中才能体现呀。万一那时候有个什么万一,他和你也可以自由脱身,他也不会让你有二婚的负担,毕竟现在社会,二婚这个概念对男人影响可能不大,对女人可很有影响,何况你又是这么有身份地位的。”张安安笑着说。

“你和阿渊毕竟不和寻常男人女人一样,你们之间有太多纠葛,他这个,往好了去想,算是为你负责,往坏了去想,算是他担心自己会后悔,可是,阿渊如果真地不想结婚,他大可以和你说明!谁都有婚前恐惧症,我看你们俩更甚吧。”张安安娓娓道来。

陈婉馨顿觉心中释然了许多。

“那你呢,眼看着也二十六岁,半点绯闻都没传过,总不至于,现在还守着王襄那个卖杂货的吧?”陈婉馨问。

“王襄要是知道你把他卖高端传感器这些事说成卖杂货,不知道能不能争一口气呢。”张安安轻轻笑着说。

“你在小城有什么看得上的人没有?我倒是可以尽力帮忙,但是你那圈子里的明星才子音乐人,我恐怕就爱莫能助了。”陈婉馨亦轻轻一笑。

“我呀,红鸾星就是一动都不动,谁知道我是不是会喜欢女生了呢?我要是喜欢女生,一定会喜欢你这样又霸气又小鸟依人的。”张安安扑哧一笑。

“你要是生成个男人,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

两人通话不久,舒小曼接了个电话。

“赵渊要结婚这样的大事,怎么没任何人和我们说?你作为他的秘书,不至于不知道吧?”张安安有些气急败坏地问。

“赵总成天里说,要低调,要低调,他要发邀请函,自有他的安排,我也没法干涉呀。” 舒小曼说。

“我问你,文溪回来没有?”张安安问。

“没有。”

“你不应该回答不知道吗?何以马上说没有?看来你要么就是有靠谱的联系方式通知他,要么就是你压根就知道他,其实回来了,对不对?”张安安的语气明显有些激动。饶是她这些年通过层层关系,亦往返美国和国内数次,亦没有任何办法打听到林文溪的消息,至少,再怎样和陈婉馨交好,陈婉馨亦是绝口不提此事,只说林文溪出国匆忙,和她几无联系而已。

“安安,你有毒。我只是知道他没回来而已。”舒小曼被自己气笑了。

“小曼,我只提醒你,不要被人再当枪使!”张安安有些着急。

“我明白,我自己会处理的,安安你放心,再啰嗦,我可要告诉王襄,你妈妈开始催婚了。”舒小曼打趣着说。

张安安这才烦恼地挂上了电话。

这趟浑水,不踏了不行吗,这个人,忘掉了不行吗?安安生生过日子,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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