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日月如梭,刚从秋之萧瑟走过,又迎来瑞雪漫天的季节。一大早,罗莹雪趁丫鬟没进来,伸手推开窗户,看着外面那冬雪压得树枝都微微弯下来,偶有丫鬟仆妇路过,她突然顽皮地拿起一颗珍珠在手轻轻一弹,那树上的雪花都飘落了下来,那丫鬟仆妇们被突然飘下来的雪落了满身,身体一冷,瑟缩了一下,顾不得礼仪纷纷快速跑开。
窗内的罗莹雪看得大笑出来。

明月带着丫鬟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罗莹雪大笑的样子,上前瞄了一眼窗外,道:“一大早姑娘倒有兴趣捉弄人。”

罗莹雪回头看着明月笑道:“明月姨,她们的反应太好玩了。”

明月接过丫鬟递上来的锦衣给她穿戴起来,边系腰带边道:“今儿个姑娘就十五岁了,奴婢还没给姑娘道喜呢,恭喜姑娘及笄了。”

罗莹雪笑了笑,穿戴整齐之后,这才转身坐到一旁的梳妆台前,看着菱花镜里自己那鲜活的面容,伸手轻抚了一下洁白嫩滑的脸蛋,突然从镜子里浮现出了那年凌协在狼群里保护她的样子,一晃多少年过去了,他仍是没有任何消息带给她,她不禁埋怨地低骂一声,“协哥哥,混蛋。”

明月耳尖听到她的轻骂声,微笑着摇摇头,姑娘仍记挂着凌家的那个小公子。“凌家商行这些年可是壮大得很,听说生意都做到邻国去了。”

这些传闻罗莹雪听闻过,每次听见她都会竖着耳朵去听,但脸上却又装做不甚在意,“明月姨,谁想听凌家的事情?别一大早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协哥哥若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一定要好好的惩罚他,出一出这么多年她等待他的那口怨气。

明月笑着拿起一只镶蓝宝石的流苏给罗莹雪插在发髻边,“姑娘不爱听,那奴婢就不说了。”

罗莹雪忙转头看着明月,装作恼道:“明月姨,你也来寻我开心?”

“姑娘不是让奴婢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奴婢正是遵姑娘旨意行事,姑娘这会儿又不开心了?”

罗莹雪看着这从小到大一直在她身边的明月姨那揶揄的笑容,脸上一发烫,跺了跺脚道:“爱说不说,我还真的不愿意听呢。那个人说话不算数,我可不想打听他的事情,得了,我先到正屋去。”一副小女儿家的娇态。

明月好笑地掀帘子让她出去,然后才道:“听说这凌家的当家换成了凌协少爷后,凌家商行现在遍布大夏,所以人人都说凌家能壮大到今天这境地全是凌协少爷的功劳。”

披着红狐皮大氅的罗莹雪闻言,心里不禁有些微微地疼痛,小的时候不明白娘为什么说协哥哥会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出现在她的面前,现在的她已经是彻底明白了,她是官家他是商家,他们之间有一条难以跨过去的鸿沟,而他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有回来,就是因为他正在努力靠近她,她抚着胸口,心中轻喃着协哥哥这几个字。

临近正房,罗莹雪才收起了自己那略带感伤的心情,素手掀起帘子,把红狐皮大氅脱下来递给一旁的丫鬟,穿过大厅再掀帘子进到暖阁,刚一进去,就见到母亲正在给吴进家的吩咐家事,她忙上前行礼道:“娘。”

曲清幽挥手让吴进家的出去,拉着女儿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道:“小小今天真漂亮。”

没一会儿,罗澈等兄弟四人都来给曲清幽问安,曲清幽笑着朝长子道:“听闻朱先生病了,所以今儿个早上的族学就不用去了,你们的功课可不许落下,待会儿还有亲戚要上门为你和小小庆贺生辰,你是长兄,可要看好弟弟们。”

罗澈笑道:“娘,孩儿知道了。”

曲清幽这才让他们出去,看到罗莹雪抬脚也想跟着出去,她忙道:“小小,你留下。”

罗莹雪有些错愕地看着母亲,“娘,有事?”

曲清幽拉着女儿的手坐在炕上,现在的女儿就像花儿一般,她伸手把女儿鬓边的头发拨到一旁,“我的小小长大了,及笄以后就是大姑娘了。”语气十分的感慨。

“小小再大也是娘的女儿。”罗莹雪伏在母亲的膝上撒娇道。

曲清幽拍拍她的背道:“都大姑娘了还向娘撒娇。”看到周嬷嬷拿着礼盒过来,她伸手接过,“小小,有人给你送来了及笄的礼物。”

罗莹雪从母亲的怀里起来,接过母亲手中的盒子,谁会这么早就给她送来贺礼,她好奇地低头欲打开来看。

曲清幽伸手按住她的手,笑道:“待会儿你再自己打开,这份礼物年初就送来了,搁在娘这儿可是很久了。”

罗莹雪听母亲这样说,心头突然跳得厉害,从年初就送来了,那个送礼的人呼之欲出,会是他吗?这么多年她的生辰也没见他给她送过礼?自打心中有想法后,母亲与她说话,她都心不在焉地回答了,手指没有意识地敲着礼盒的盖子。

曲清幽自是看出了她的小女儿心思,这才道:“好了,娘还有一些杂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罗莹雪急忙地行礼告退,不好意思看母亲取笑的目光,忙掀帘子出去。走在回廊的时候,她看了看礼盒,终于忍不住,让明月带着丫鬟退到远处,她自己独自坐在凭栏处,颤抖着手打开这礼盒,会是他送给她的贺礼吗?

盒子里躺着一枚通体碧绿的玉佩,圆形的玉佩上只刻了一个协字,还有一张小纸条,真是他送给她的礼物,她忍不住鼻子有点发酸,打开那张泛着香味的纸张,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小小,生辰快乐!你的协哥哥上。

看到这里她忍不住捂嘴哭了出来,这个坏蛋在过了这么多年之后才给她送来这样一份礼物,别想让她原谅他,但她却把那枚玉佩紧紧地靠在胸前。

此刻的罗莹雪并不知道这枚玉佩是凌协的随身之物,也是他身为凌家家主的象征,他是在把他的一切呈给她。

远在大金国的凌协,虽然笑着听那大金国的皇帝说话,但是心却飘回了大夏,今天是小小的生辰,他还是来不及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赶回大夏为她庆祝,心里难免有几分遗憾。

大金国的皇帝一脸诚恳地道:“凌公子,你是我们大金的朋友,你应该知道茶叶于我们这些游牧民族而言代表了什么,你这次的要价太高了。”

凌协笑着端起羊奶喝了一口,感觉有点骚,不管来了多少次,他还是不喜欢,笑着对那皇帝道:“陛下,你该知道除了通过我,你买不到大夏国的任何茶叶,我的要价也不高,不就是最纯良的马三千匹吗?这可是等价交换,于大金国而言可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大金国的皇帝不禁在心里暗骂这凌协奸诈,明知道他们的马最为优秀,偏偏不要银子要马匹,自从几年前这人横空出世,原本经过这条路的商人还能给他们带来茶叶等物品,但在那之后这些商人都成了凌家商行的加盟者,非得这商行盟主的答应,否则不可以随意出售他们所需的物品。“凌公子,你可不要欺人太甚,现在你人在我大金国,我随时可以让你有命来无命回。”

凌协靠在身后的虎皮上,笑着道:“陛下尽可以试试,这样我可以保证大金国再无茶叶可吃。”说最后一句时笑容已经收敛,眯着的眼睛也表示了他绝对不接受他的威胁。

大金国的皇帝狠狠地看着这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凌公子,谁都知道大夏的骑兵不如我大金国,两国交战历来久矣,你现在要我大夏的纯种马,意欲为何?路人皆知,这种要求过于苛刻。”

“陛下,你也别忘了现在是你有求于我,而不是我有求于你。”凌协的脸上又绽放出笑容。

大金国的皇帝愤怒地起身,连话也没说就怒气冲冲地转身出了毡房,而他的手下也赶紧跟着离去。

凌协自在地笑着看他离去,端起那羊奶又喝了一口,然后嫌弃地搁在矮桌上,真难入口。

“凌,看来这皇帝是不打算放过你。”坐在凌协身旁穿黑衣的男子邪邪地笑道。

凌协斜睨他一眼,“黄,这不就是需要你暗月堡堡主的地方吗?”这些年他也交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为了他的小小,他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过。

黄又一次邪邪一笑,“你放心,我早已部署好了,不会让那个皇帝有机会害了你的性命。”他与凌协可以说是朋友,也可以说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喝了一口难以入口的羊奶,眼前这个慵懒并且运筹帷幄的男子好像没有弱点一样,最让他惊讶的是这男子居然不好色,无论多美的女人他也不会看一眼,过得比和尚还清净。

凌协不理会这人的心思,等了半晌,才看到手下进来没有出声的动动了嘴唇,至此他才可以完全放下心来,不管这皇帝有何打算,他也立于稳赢不输的局面。

燕京城,定国公府。

罗莹雪不可思议地看着坐在席面上的表姨粟丽一眼,她居然想让她嫁给表弟房朗?她的目光又朝那看起来如翩翩公子的表弟看去,虽然长得不错,可是她不喜欢他,娘说过表弟如洪水猛兽要敬而远之。

曲清幽笑道:“虽说婚事由父母说了算,但我还是尊重女儿的意愿。再说我们小小还要比朗哥儿大上数月。”

“常言道女大三抱金砖,不就才大了数月算得什么?”粟丽实在喜欢这个漂亮的女娃。

粟夫人在一旁笑道:“亲上加亲固然不错,但也要孩子们有这意愿才行。”前不久曲文翰才调回燕京城任礼部尚书,她也总算从青州回来了,好在没有错过孙女儿的及笄礼。

一旁的众多亲戚也七嘴八舌地插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粟丽又转头看向罗莹雪,“雪姐儿愿意当表姨的儿媳妇吗?表姨一定会好好待雪姐儿。”

罗莹雪看了眼母亲,见到母亲的脸上微微点了点头,于是她才道:“表姨,若房表弟打得过我,我就同意这门婚事。”她笑容可掬地看向房朗。

房朗原本对母亲的提议丝毫不感兴趣,他与罗澈等表兄弟倒是交好,与这表姐的来往是少之又少,但现在看到这表姐颇有些挑衅的看着他,顿时就来兴趣了,笑道:“那表姐可要小心了。”

粟丽是知道罗莹雪习武的,没想到这丫头会这么大胆提出这条件,她就是喜欢她这种性格,“这主意好。”她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

曲清幽笑道:“虽然是较量,但点到为止即可,可不许伤了对方。”

罗莹雪和房朗都点点头,她这才让人撤席,一众人都转战到外面的正厅去,那儿比这里宽敞。

罗昊等在另一处摆席的人听闻了这么有趣的一件事,顿时筵席也不吃了,纷纷往这大厅而来。

大厅顿时就坐满了人,穆老夫人坐在首座,对这曾孙女的提议她还是赞同的,虽然这房朗的家世比起罗家来说是差了一大截,但这哥儿看来风度翩翩,私心里她还是赞成的。

处在正厅中的罗莹雪还是穿着那身华丽的衣服,头上戴着的饰物在烛光下闪闪发光,把她那张小脸衬得越发美丽,一些年幼的少年们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房朗微微眯眼看着这光华尽显的表姐,嘴角笑了笑,看来娘还是给他找了个漂亮媳妇,看他如何把她拿下?他迈着稳健的步子向场中的少女而去。

一旁的罗澈笑着拍拍这表弟的肩膀,“你可要小心了,我这妹妹不是容易对付的。”

房朗却不以为意地道:“女孩子嘛能厉害到哪去?我总会让让的,澈表哥放心。”

罗瀛忍不住嗤笑出声,真够自大的,到时候不知道谁会把谁打趴下?

罗泷撇撇嘴,他大姐可不是那种软绵绵没个性的闺阁千金,这人真是不自量力。

站在一旁不起眼的罗涛却是不屑地看了眼这少年,这少年不够格当他的姐夫。

罗澈这才含笑地看着这自大的表弟步进场中,他刚才虽然看似好心提醒这表弟要小心,一来要试试他的心态,二来是要让他更加掉以轻心,现在看来这表弟真没资格当他的妹夫。

罗莹雪把那披帛轻轻地卸下执在手中,笑看向那一脸自命风流的少年郎,“表弟,待会儿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房朗甩了甩头发,道:“这话我来说才对,看来表姐注定要当我的新娘了。”

罗莹雪也不和他斗嘴皮子,而是脸上的笑容更盛,趁着房朗盯着她看之际,她也不再与他客套,手中的披帛就已经向他攻去,那淡桔色绣有茉莉花的披帛已经向房朗而去。

房朗看着那奔过来的披帛,脸上的笑容不变,不当一回事地想闪过这攻击,软绵绵的披帛能当什么用?但下一刻钟他笑不出来了,这披帛就像有生命的一样,他无论如何闪也闪出不出它的攻击范围。

来来回回地避让着,他的耐性也告罄,就凭这能胜他?笑话。他终于握拳反击向罗莹雪。

罗莹雪笑了笑,舞动手中的披帛就像那舞蹈一般的优美,原本对于女儿家习武多有不屑的人都不禁刮目相看,居然也有人在打斗中举手投足都充满了美态,这罗家的嫡长女果然非同凡响。

把别人的目光尽收眼底的罗昊开心地笑着,他是一点也不担心女儿打不过房朗,这小子的目光有些虚浮,配不上他的女儿,凌家那小子更合眼缘一点。

曲清幽微笑地低头轻啜了一口茶水,这才又把目光对准了场中的比试。

房朗的脸上开始冒汗水,目光从不以为然到不耐烦,又到现在越来越重视,他手中的攻势越见凌利,但久攻不下心中免不了有几分急躁。

粟丽是为儿子捏了一把冷汗,这孩子怎么处处落下风?丈夫还跟她说儿子参加武举一定能拿下头名,现在看来拿头名只能是笑话了,连雪姐儿也打不过。

罗莹雪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停过,越玩越过瘾,就像猫儿逗着老鼠一般。直到她接到母亲暗暗递来的目光,这才不甘愿地收起玩性,手中的披帛被她使得更为繁复,力度也更强硬。

房朗原本有些吃力地应付着那软绵绵的披帛,没想到下一刻这披帛又转了方向,让他更为措手不及,原来这表姐一直耍着他玩,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手中的招势更为厉害,使蛮力硬撼披帛。眼看他就要接近罗莹雪,罗莹雪却是含笑的身子轻离地面,如飞天仙女一般掠过他的头顶,这变故让他错愕了一下。

罗莹雪抓住他错愕的那一刹那间,轻笑道:“房表弟,承让了。”她手中的披帛已经在刚才趁势缠绕上他的手腕,手中的力道一紧,正要反抗的房朗瞬间就被反绑双手倒在地上。

房朗从没有一刻是如此的丢脸,原本应该愤怒异常的,但是看着那笑着走向他的罗莹雪,粉扑扑的红脸蛋,美丽的星眸,举手投足间的美态,一颗少男心不由自主地“噗、噗、噗”地跳。

罗莹雪收回披帛,轻轻披上自己的肩膀与手臂处,转瞬又成为了那静态美人,好像刚才那场打斗不存在一样,众人都愣着神半天没有回魂。

“表弟?”罗莹雪轻唤道。

房朗这才脸红地回神,一个鲤鱼打挺地站起身子,拱手道:“表姐,表弟甘拜下风。”

曲清幽转头看向粟丽,“丽表妹,我家这女儿真的是乱来了。”

粟丽这才回过神来,摆手道:“我才该汗颜,我家朗儿还没有够班,提这婚事是我莽撞了。”

“丽表妹说的是哪儿话?”曲清幽笑道。“儿女亲事得看双方意愿。”

罗莹雪与房朗笑着向双方的家长走近。

房朗再度向罗莹雪行礼道:“表姐,改日不知道表弟尚能再度请教吗?”

粟丽原本想安慰儿子几句的,但看到儿子那比平日更为认真的表情后,看来打输了也是好事,起码让儿子更成熟一些。

罗莹雪笑道:“那自然好,表姐随时都奉陪。”

“那下回表姐打输了可要当我的新娘子,我们就一言为定了。”房朗趁机道。

罗莹雪脸上的笑容一窒,然后看到房朗那有如狐狸的笑容后,她也不甘示弱地道:“只怕表弟没有这个机会了。”他不是她喜欢的人,自然不会输。

“那可说不定?”房朗不信邪地道,下回他一定不会再输给她的。

一场欢欢喜喜的生辰宴在这和谐的气氛下结束,而罗家嫡长女的美名就此也传了出去,燕京城许多自以为可以娶到罗家嫡长女的公子哥儿都踏上门求亲,但都纷纷败在罗莹雪的手上,至此,燕京城的民众把这罗家的嫡长女抬得更高。

这日午后,罗莹雪亲自做了几款糕点想端去给父母尝尝,在暖阁及卧室里都扑了个空,后来才知道他们居然在书房,她这才急忙朝书房而去,刚经过那开着的窗户时,却听到里头父母的交谈声。

书房里,曲清幽皱眉道:“协哥儿去了大金国有些日子了,虽然以前他也有去过,但是这次提的条件过于苛刻了,估计会有点难度。”

罗昊不以为意地道:“那小子何须操心?自打你有那心思之后,我可没少打探他的悄息,他不是那种没有准备就深入虎穴之人。况且若真的能得到那三千匹种马对于大夏而言是好事,最近皇上对于凌家是越来越重视了。”

曲清幽闻言,眉尖才松开,“凌家的生意涉及到方方面面,而且这些年扩张的时候皇上没有重视,现在才有所警觉已经太迟了,犹如那大金国的皇帝现在对凌家的忌惮,没有凌家提供的物品,大金国的牧民就不会有好日子可过。”虽然大夏是一个农业社会,但凌家已经慢慢地在改变这里,她不过提了些小建议,凌协就做得比她预估的还远,整个社会慢慢地在转型,虽然进展缓慢,大夏却开始有自己的工业化进程。

以凌家商行为主的商业联盟所走的路更为广阔,慢慢地形成了垄断企业,整条经济命脉都在凌家的掌握之中,这也是封建帝王对商家不够重视的缘故。原本商家是无法与封建帝王相抗衡的,但是大夏自身的政治格局却给了凌家一个很好发展的空间。

罗昊轻叹道:“皇上若要以皇权硬撼凌家,要先伤敌必损自身,皇上也不得不三思,再说还有我们这五大世家在背后虎视眈眈,大金国不敢冒然进攻,几方势力取得了很微妙的平衡,清幽,这局棋没有赢家,但也没有输家。”他轻轻揽着妻子在怀里,一个凌协居然能让这局势发展成这样,真的是他始料未及的。

曲清幽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这样不好吗?有凌家牵制皇上,皇权必然削弱,我们这些个世家也能有更好的生存空间,并且没有战乱,百姓也不会颠沛流离,闳宇,这样我们的儿子继承这爵位,日子要好过得多。”顿了顿后,她又道:“我只希望协哥儿能安全的回来。”

罗昊低头欲吻妻子,眼角余光却扫到窗外女儿的身影,在低头之时他的手抓起一只毛笔甩过去。

原本听到了凌协最近消息的罗莹雪颇有些担忧,想冲进去问一下爹娘,却尴尬地看到爹娘那亲昵的姿态,微一愣神,开着的窗户却突然“嘭”地一声关了起来,阻挡了她的视线。

罗莹雪顿时就知道爹知道了她在窗外,噘着嘴看着那紧闭的窗户,她的爹娘是恩爱过了头的夫妻,若她现在去打扰父母,回头爹肯定要罚她,看来她惟有下次才能问娘,协哥哥的近况了。跺了跺脚,她略有些不满地转身离去。

屋子里的曲清幽听到那声响,贴着丈夫的嘴唇道:“出了什么事?”

“没有,只是小小在窗外,所以我把窗户关上了。”

曲清幽忙捶了捶丈夫的肩膀,嗔道:“明知女儿就在窗外,你还敢乱来?”

罗昊只是轻哼一声,搂着她在怀里,“娘子……”在她耳边轻喃着诱惑她。

曲清幽的身子不由得颤了颤,最近的她实在受不住他的挑逗,手不由自主地揽紧丈夫热切地回应着他。

赶着三千匹马就要回到大夏边境的凌协看到黄给他打的手势,看来这大金国的皇帝还是还派人来暗杀他,嘴角轻笑,微微打了个响指,一切都进入准备中。

看着那突然杀出来蒙着面巾的人,坐在马上的凌协不慌不忙地看着他们跨着大刀杀来,一旁早已静候的弓箭在黑夜中静伏着。

待马匹过去之后,凌协才挥手射击,

双方的纠缠持续了大半个时辰,而大部分蒙着头巾的壮汉倒下,而那欲攻击凌协的人却被他的剑架住脖子,他微微一笑道:“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若有下次,凌协必定会十倍相还。滚!”

春风吹拂大地,皇宫校场内一个身着紫色胡服的少女正在试图驯服一匹野马,马儿不停地蹦着四肢,少女的手紧紧地攥着缰绳,与马儿较量着彼此的意志。

不过看台上的人却是心惊胆跳的,罗梓桐微微抚着胸口,道:“二嫂,你真舍得让雪姐儿去驯服这匹野马,若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小腹微微隆起来的曲清幽却没有过多的担心,“我相信小小自己能处理好。”这是她对女儿的信任,所以当她听到她自告奋勇地去驯服野马,她也没有阻拦。

野马的两肢抬起,后肢发力使劲,欲把背上的人类给震掉下来。罗莹雪却是不慌不忙地抓紧缰绳,不让这马儿甩下自己。她手中的马鞭使劲地敲打着马儿,意图驯服它。

马儿却不驯地嘶叫起来,更为强烈地抖动着背部,罗莹雪的身子险险失衡,惟有两脚紧踩着马蹬,手中的缰绳微微滑手,眼看她的身子倒向一边。

看台上的诸人都手里紧捏着一把汗,这实在过于惊险了。

曲清幽更为紧张地看着校场里的女儿,手渐渐地有汗溢了出来,眼看女儿就要被那野马甩下马背,她不禁惊呼出声。

一旁原本悠闲地看着的罗澈顿时就坐不住,站起身跃下校场,自家小妹看来危险得很。

马上的罗莹雪却没有慌张,紧紧地攥着缰绳,渐渐她的力量不及这匹野马,这回糟了,她心里开始有了几分焦急。

就在她暗呼的时候,一个青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背后,对方扶稳她的身体,紧紧地攥着她手中的缰绳,哪来的登徒子?虽然对方帮了她,但是她心里却微微地愠怒。

在背后之人的操控之下,扬着前蹄的马匹嘶叫了几声,反抗得更为剧烈,罗莹雪的身子紧靠着背后之人,这让她更为不满,虽然对方的技术更高超,剧烈反抗的马儿渐渐地不再扬着双蹄,虽然嘴里仍喷着气嘶叫着,慢慢变得温顺下来。

罗莹雪这才得闲功夫处理背后吃她豆腐的登徒子,她的手握成拳回头向后方攻击而去,对方却是轻松地伸手握着她的拳头,她不服气,正要再度攻击,对方却紧紧地握着她的拳头。

“小小,是我。”

罗莹雪闻言,正想说:“谁认识你?”不过当她正视到对方那张略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庞时,微微失了失神,这脸,怎么这么像那记忆中的少年?她不只一百次的想过协哥哥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呢?现在那些想象都与眼前的脸慢慢地重叠在一起。

凌协看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微微苦笑,都怪他这些年没有回来看过她一次,总想着等到自己有这资格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他再回来,“小小,你真的不认得我吗?”他握紧她的小拳头,用尽所有的力气。他的冷静面孔,他的运筹惟幄,这一切的一切到了他的小小面前时都化为乌有,他仍然是那个等爱的少年。

罗莹雪颤着声音道:“协哥哥,是你吗?我没有做梦吧?”泪水逐渐迷蒙了双眼,慢慢地流下眼眶,另一只手抚上他那俊脸。脸是温热的,这证明着他是真实的,不是她每一次从梦中醒来时那样只是一场幻境。

“小小,我回来了。”凌协轻声道,伸手把她的泪水抹去。

春风吹过马上两人的身影,那袍服的边角随风轻轻地飘舞,两人默默地注视着对方,时间仿佛永远停在了这一刻。

这一刻即是永恒。

罗莹雪忽然忆起母亲说过的话,等待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在这春回大地的季节里,她终于等到了他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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