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没有料到钱仲尧会突然开这个口,甚至都没有问过她同不同意。
而屋子里,也立即陷入死寂。

钱父钱母面面相觑,脸色不悦。

钱傲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点燃吸了一口,嘴角淡淡地扯出一抹嘲讽来。

唯有白慕雅,兴奋得直拍手叫好。

老爷子思索了半晌,这孙儿的个性他很清楚,面儿上看着顺从其实骨子里也是个叛逆的主,最后,他直接切入主题。

“这女娃子是你的人了吧?”

这话问得相当严肃,估计他老人家的思想还停留在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如果碰了人家闺女,是得负责任的。

元素的脸唰地红透,隐隐觉得有数道寒芒透过空气直射过来,窘得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转头望向仲尧,希望他能解释,她张不了这个口。

钱仲尧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其实就是默认。

他非常明白这个家谁说话最管用,如果得不到老爷子的首肯,他和元素这辈子都没戏。而老爷子的喜好他一清二楚,所以,他甚至都没有让元素换一身光鲜点的衣服,

二人相对而视的样子落入众人眼中,那就是眉目传情,于是更加笃定。

“臭小子,别他妈跟个娘们似的,咱钱家爷们儿做事得有担当,依我看,这事就越快越好,我都等不及要抱重孙子了!”

老爷子声如洪钟,一言定乾坤。

而元素,心如捣鼓。

这也太玄乎了吧,和仲尧在一起是她的愿望,可乍一见他的家庭……还有,一想到以后要经常面对钱傲就头皮发麻……

她眉心紧拧,支支吾吾地开口:“爷爷…我,我还没毕业,暂时,不想……”

“不行就先订婚,现在的年轻人思想开放,等怀上我重孙子再结婚也不迟,哈哈,就这么说定了,这事儿,就交给你姨奶奶去办。”

这边老爷子一拍板儿,钱父彻底坐不住了,“爸,这怎么行?太荒唐了。这姑娘才第一次上门,婚姻大事怎么能这么草率?况且,咱家仲尧怎么也该找个门户相当的女孩子……”

“放你娘的屁!”

他话未说完,就被老爷子声色俱厉地打断,“门当户对?当年要不是你爷爷从农田里洗脚上岸扛枪打天下,你格老子的还不是农民一个?”

被父亲好一顿抻掇,钱父不敢再反驳,对于他老子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了,一根肠子捅到底,哪怕不喜欢儿子这门婚事,他也只能悻悻坐下,再想其他办法。

“瞧这小模样儿长得多好,怪不得咱们家仲尧看上了眼。”沈佩思是家里永远的和事佬,盯着元素打量半天,又瞟了一眼白慕雅这个她看中的儿媳妇,趁机开口:“不如这样,先订婚,让老二和雅雅也一起办,咱老钱家好久没热闹过了。”

白慕雅羞涩地低着头,一副小女儿的娇憨,偷偷打量了钱傲好几眼。

“佩姨,您做主就好。”

钱傲正端了杯水喝着,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好像压根儿没他什么事儿似的。

沈佩思见儿子没什么反应,嗔怪的轻唤,“老二,你到是说句话。”

钱傲这才转过头来,若有似无的掠过一眼,又垂下了眼皮子,“我没意见。”

白慕雅咬着下唇偷笑,一双丹凤眼笑得像个碗豆角。

沈佩思没想到这次儿子答应得这么爽快,松了一口气:“得了,别愣着了,张嫂,开饭吧!”

餐桌上的食物丰盛诱人,可元素觉得这饭吃得简直就是受罪。钱家的家规很严,餐桌上没有半点声音,就连爱笑爱闹的白慕雅都规规矩矩地吃饭。

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吃完一餐饭,元素出了一身汗,觉得比参加高考时还紧张。

和钱家人辞行出来,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扪心自问,这样的家庭真的适合自己么?

苦笑!

仲尧说这是惊喜,依她看,纯粹是惊吓!

站了一会,钱仲尧就从停车场把车开了过来,帮她拉开车门。

刚要上车,却见钱傲从一旁懒洋洋地踱了出来。

“仲尧,咱叔侄也好久没喝过了,找个地儿叙叙?顺便带上你这漂亮的小媳妇儿。”

“没问题啊,二叔你定。”钱仲尧今天晚上很高兴,一直乐呵着。

钱傲沉吟片刻,瞟了一眼面色泛白的元素,一转念笑道,“这样,我让年子在帝宫给安排安排,刚回来也没和哥几个聚过,把疯子他们也一朝儿点卯。”

帝宫?

元素全身发冷,发颤,握紧的拳头上指甲深陷入了掌心里,不自然地微笑:“仲尧,送我回家你再去吧,我就不凑这热闹了……”

钱傲神色一冷,目光落在她紧握的拳头上,嗤笑道:“那怎么行?不给二叔面子是吧?赶紧的,仲尧,别和我说自己媳妇儿都搞不掂啊。”

“你们上哪儿?我也要去。”这时,白慕雅也急急地跑了出来。

钱傲皱了皱眉,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那地方不适合你去。”

白慕雅嘟着嘴不乐意了:“素素去得,我怎么就去不得?”

“因为你和她不一样。”说完,钱傲眼神玩味的看向元素。

元素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在他眼里,白慕雅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她元素就是个卖的。

钱仲尧不明就里,拍了拍元素冰冷的小手,“我二叔就这德性,不会吃了你的,那些人都是我们的发小儿,一块儿长大的。”

元素默然,只有由着钱仲尧把他塞上车,离开西山军区别墅。

而钱傲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光芒,白慕雅瞧得比谁都清楚。

女人的直觉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不需要任何的科学依据就能很准备的琢磨到不寻常的东西,正如此时的白慕雅。

但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懂得分寸,她了解钱傲,了解得有可能比他自己还要多。

“真过分,那你们玩得开心点啊!”丢下一句,她一跺脚委屈地回屋去了。

她可以等,等他玩够了收心。

钱傲懒得理她,径直从等在一旁的司机手里接过车钥匙,看到钱仲尧的车子渐行渐远,突然烦躁不己。

“告诉施羽,给我仔细查那个女人,所有的一切!”

说完,那辆骚包的布加迪威航疾驰而去。

路灯的光线映在他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可正如大海一样,狂风巨浪来临之前海面最是平静。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真正感受。

可他自己却知道,喉咙像卡了根鱼刺,噎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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