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姑娘们的马蹄下飞快地过去了。
转眼之前,马场的绿草变成了黄色,一个个也晒得像红红的虾子一般,凤香公主也不知用什么方式说动了昌盛帝亲自观看一群姑娘们的比赛。

结果真如王琳芝所料那般,永福那组得了第一,王琳芝那组第二,柔嘉那组得了第二,凤香那组第四,淑慎那组第五。但在王琳芝看来,淑慎是有意相让罢了,不然最末的肯定是凤香那组。

“直接让淑慎郡主那组给永福公主那边做书僮就好了,好歹我们不是最末一名。”程静姝安慰凤香公主道。

凤香公主只觉得火气蹭蹭蹭地往上窜,照着程静姝的脸就是一巴掌,犹不解气地骂道:“若不是你跌倒好几次,没拦住对方的球,她们能赢?现在别人赢了就是赢了,你若输不起当初就该早些提出来,别下场!”

那一巴掌又响又脆,本来欢声笑语的人全都吃惊地抬起头,朝凤香公主那里望了过去。吴惠妃忙去了女儿面前,“你这孩子,输了就是输了,怎么能拿着下人们发脾气!”说着将手搭在了程静姝的肩上,“你这孩子,也不帮我劝着公主一些。你们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打下人总比打了皇帝亲封的县主要好,女儿年纪还这般小,吴惠妃自是不希望她落下一个娇纵的名声。

程静姝心里恨极,但也明白,只有这样才能将这件事圆回去,不然被嘲笑的还是自己,面上只能若无其事地应了。凤香公主此时也反应过来,“比完了,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本宫要走了。”

王琳芝看在眼里,只勾了勾嘴角,什么也没说。

等到第二天去鹤鸣轩读书的时候,璎珞给她沏茶的时候,她却皱了皱眉头,“说好了输的人要做书僮,这茶今天就不用你倒了,该凤香公主给我倒。”

凤香那边当时嫌弃翁大姑娘不会骑马,换了吴二姑娘顶替,姚月自恃是丞相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动手的,几个人将目光全落在了程静姝身上,程静姝心里却恨不得活削了眼前的几个人,却不得不忍怒到了王琳芝面前,真像个小丫鬟一般给她擦起了桌子。

王琳芝却没有丝毫想要罢休的意思,“安雅县主觉得自己可以代表凤香公主吗?”

这不是明摆着找事吗?

凤香公主气得满脸通红,“当时只说输的人要做书僮,却没说谁来做,安雅县主是我的伴读,难道给你这个郡主擦桌子还辱没了你不成?”

王琳芝一脸坚持,“可和我打赌的人明明是公主,我若轻易让安雅县主来做书僮的事,外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话公主不讲信用?我也不过是一番好意,怕此事对公主的名誉有碍罢了,公主若不愿意屡行诺言,臣自然是不敢强求的。”

程静姝讪讪地站在了那里,凤香公主却气得浑身发抖,可说到底毕竟只是个宠坏的孩子,就算是有坏心眼也有限得很,她猛然朝王琳芝冲了过来,一半姑娘甚至闭上了眼睛,就在她们以为凤香公主会对王琳芝动手的时候,她却将手里的丝帕狠狠地王琳芝面前的桌子上抹了两下,又将王琳芝面前杯子里的茶泼到了地上,重新给她续了一杯。

“凤香公主果然诚实守信,令人十分敬佩。”王琳芝也十分意外,她只是想杀一杀对方的锐气,没想到她倒真的给自己端茶倒水起来。

到了第二日,等凤香又梗着脖子过来的时候,王琳芝叫住了她,“公主金枝玉叶,可以日代年,昨天你我的赌约已经完成,今天就不劳驾公主了。”

凤香公主转身就走。

吴惠妃得知此事,难免又生一场闲气,她那奶娘只得在身边劝道:“公主性子淳朴率真,和琅琊郡主又是从小一起长大,一些玩笑无伤大雅。”

吴惠妃到底是把女儿喊到跟前,训斥了一顿,“就算你不听她的她还敢强迫你不成?她说你好也罢,坏也罢,你还不一样是你?”想长乐公主那时候,还直接要皇上封她为皇太女、卖官……能做的不能做的,几乎都做了。平安大长公主就更不用说了,几次宫变都和她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不得到她的认可根本做不了皇帝,轮到自己的女儿,怎么就只能受人欺负了!

她最终是寻了个机会,将打赌的事告诉了赵喆,等着赵喆训斥王琳芝,哪想赵喆却呵呵笑了起来,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她们表姐妹一点小玩笑罢了,不必放在心上,你总不希望凤香这一辈子,连一个敢在她跟前说真话的人都没有吧?”

昌盛帝这是什么逻辑?为什么将王琳芝看得比他自己的亲生女儿还重要?

吴惠妃恨不得想想大吼起来,可她毕竟不敢,垂眸半晌方道:“孩子们大了胳膊都往外拐,凤香求了许多次,几个殿下才答应教她打马球,哪想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有大半的时间都去王家的马场上教琳姐儿去了,凤香天天气得在家里哭呢。”

昌盛帝皱眉,“凤香可是我大周最能干的公主,怎么能为这点小事哭鼻子?就算几个哥哥们不教她,宫中的侍卫很多不都会打马球,再不济她可以找你我,但凡她开了口,这点小事还能不成?你要慢慢教导她做一个大气的人。”

言下之意是怪她将凤香给教得小家子气了。

吴惠妃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和昌盛帝心平气和的进行沟通了,可又不甘心这么算了,“七郎从大伯那里回来,去得最多的就是清阳妹妹那里了,这孩子是个记情的,一直记着琳姐儿救过他的事呢。”

这话昌盛帝倒是十分认同,“这孩子心地很好。”

“如今琳姐儿也不小了,她一向心直口快、性格直爽,七郎倒不是很爱说话,他们竟然能说到一块,您说这两孩子……缘份当真……”吴惠妃小心翼翼地开口。

昌盛帝没等她说完已经不悦地摇头道:“七郎那孩子这般仁厚,若娶一个像琳姐儿那样的姑娘,这一辈子只怕只能被媳妇给吃得死死的了。”

直到昌盛帝离开了好一会儿,吴惠妃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幸亏她没提让王琳芝给七皇子做侧妃的事,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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