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园惜言已经来过很多次,特别是屋后的演武场,不仅遇到过三公子在练剑,舞刀,打拳,甚至还看到过他和随从侍剑的对打。侍剑好像来历也比较离奇,三公子从来不把他当随从小厮看待,不用规矩礼仪来约束他。
据说他们同是天香山天极真人的徒弟。不过不知为何,侍剑却甘愿跟随韩兴业回丞相府供他差遣,这里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惜言也没有心情来探究。

前一段时间听说侍剑被派了出去办什么事情,很长时间不见踪影,所以当惜言再次在竹园看到明显长高也变黑了的侍剑后,还愣了一下。显然侍剑看到她也愣了一下,眼里闪过莫名的光彩,侍剑是被惜言小小的惊艳到了。

几年前她还只是一个没长开的瘦小丫鬟,如今身高拔高了一大截,皮肤也变得如玉般透亮,特别是她病后初愈,自有一股娇弱萦绕在眉间,配上略有些宽松的统一样式鹅黄色丫鬟褥裙,仿佛一朵雨后的花蕾,风姿怡然,引人怜爱。

“惜言,你来啦!好久不见,长得越发漂亮了,我都差点没认出来……”侍剑的性子随了前几年的三公子韩兴业,口无遮拦,想到什么说什么,府里的丫鬟不知道有多少都被他调戏过,因此惜言对于他说了什么并不以为意。

自己好歹是现代穿越过来的灵魂,这点玩笑的话不可能听不出来,只笑了笑不接他的玩笑话。

“福临说三公子在这里练拳,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大小姐令我来给三公子量尺寸做衣服的。”

“我好伤心啊,惜言你眼中只有三公子,都顾不上跟我说话。哎,心好痛……”说着装模做样的捂着胸口。本来过来竹园心情并不是很好的惜言也被他逗笑了。

“好了好了,你正经点。三公子到底在不在,不在我就先回去了。”

笑靥如花的样子刚好落入从旁边小路上绕过来的韩兴业眼中,看在他眼中就是侍剑正在和惜言说说笑笑,两人好不开心的样子刺痛了他的眼睛。

到底哪里发生了改变,明明几年来两人互相通信,他以为彼此早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可是因为先前韩婉仪的变故,他离开天香山回到东京后,除了一起合作设计了郑丘,之后两个人之间就没有了太多的交集。

当然,自己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既然决定了趟东京的这趟浑水,就不得不提前布置人脉,做好准备,所以自己经常不在府中。可是没想到她一个大小姐跟前的丫鬟也是一个大忙人,一直以来他自以为她不过是个心思单纯,除了侍奉大小姐没有其他生活的小丫鬟。

直到那日看到二皇子的马车送她回来,还有两人在马车中相互依偎的举动,才知道这个小丫鬟根本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子单纯。她是什么时候攀附上的二皇子?他们之间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一想到这些脱离自己掌控的事情,韩兴业就忍不住怒从中来。

他旁敲侧击的问了自己的妹妹韩婉仪,还令侍剑用他的手段去查探了一番,才完全清楚,原来自从五年前,惜言就开始和二皇子接触,每月两次出府美其名曰去当二皇子的丫鬟,实际做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包括自己的妹妹,不知道得了叶宗望的什么好处,只是说这个事情她从始至终都知道,没什么,惜言出府也都是规矩以内,她也同意了的。

直呕的韩兴业无处发火,最后借故把惜言叫过来侍候笔墨,发泄了一番。

当日夜里,自己护送父亲随着宫中的内侍进宫,其实是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皇上正在一个妃子的寝宫欣赏歌舞取乐,却突然喊头痛晕了过去。病起突然,皇后和太医们都心中焦急,唯恐国体将崩,自作主张将辅政的大臣和各位皇子都唤进了皇宫。

经过太医的一番会诊,皇帝终于醒了过来,也就是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永昌帝近来经常会发生头痛,太医们没有查出来什么特殊的病症,都一致认为是劳累过度,适当休息进补即可改善。但没想到这头痛病发作的越发频繁,而且这次严重到突然晕倒,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包括永昌帝自己。

众位大臣和皇子们在宫中又停留了半日,太医们仍旧是诊断不出来具体的诱因,元后也已经手足无措。最终永昌帝发话令众人无需大惊小怪,各自回府不提。可是没过几日,就传出来宫中令太子和四皇子临朝听政,三皇子下守备大营历练的旨意。

不用奇怪为什么没有二皇子,二皇子一向是被皇帝所忽略的。这种大事向来都没有他什么戏份。

听到这个旨意,韩兴业心中就有了计较。虽然他不知道皇帝的病情究竟如何,但是这几道任命的旨意就已经可以看出来政局开始变得紧张。父亲已经是妥妥的太子党无可改变,如果自己也不做些什么,将来若非太子即位,丞相府的地位将变得非常尴尬。

再糟糕一点,发生大厦将倾的变故也是有可能的。韩兴业还记得几年前天极真人对自己的预言,他已经可以肯定,如果丞相府发生这种变故,那么一定是和政局有关。因此他权衡各方利益之后,决定跟随背景,实力各方面都很突出的三皇子入局。

其实这件事情他一直想跟惜言聊一聊,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他还记得五年前,自己是把惜言认定为了师傅卦象中的转机之人。只是几年来一直平平安安,这个念头早已经忘到了脑后,惜言在他眼中只是一个有着特别感觉的人。

现在政局突然变得紧张,他又想起来了惜言,他借口让惜言给他做衣服,也不过是想找机会和她好好聊一聊。弄清楚她对现在这个局面的看法,顺便,弄清楚她和二皇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么亲近?

而现在看到她和侍剑也这么说说笑笑,一切计划好的谈话步骤都忘到了脑后,只想拉住她,质问她,为什么对着所有人都笑得这么开怀,果真如此水性杨花吗?

额,事实上,不仅是这么想,他也忍不住真的这么做了。直到发现惜言脸色惨白的愣在那里,侍剑脸上也精彩万分,韩兴业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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