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园的大丫鬟惜言失宠了。
这成了丞相府一个不大不小的八卦新闻。

谁都知道大小姐韩婉仪的锦绣园中,有一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大丫鬟,名唤惜言。大小姐对她很是倚重,掌管着大小姐的私库,也做过大小姐的陪读丫鬟,读书识字,规矩很好,是大小姐第一信任的人,大小姐要去哪里,就没有不带这个大丫鬟的。

然而这个事情在一个月前发生了变化。自从大小姐单独带着大丫鬟惜言出去了一趟回来后,这位惜言姑娘就惹恼了大小姐。将她库房的钥匙都收了回去,交给了管事于妈妈。虽然说丫鬟的位份还没有降,还是大丫鬟,领一等丫鬟的分离,但是却不常让她贴身伺候了。只让她守着针线房,做做针线,偶尔做一些外出跑腿采买一些小物件的活计。

至于大小姐自己,最近也有些反常,总是三天两头的跑出府去。据说是广德公主的邀请,但是具体到了哪里去,也没有人敢揣测。大家都知道广德公主是自家大小姐的闺蜜,想必公主如果要求了,自家小姐也很难拒绝。

而惜言既然已经惹怒了大小姐,那么大小姐出门也不会再带着她,而是转而带着宝笙和瑞珠出门。锦绣园里的风向,瞬间变了。

奇怪的是,惜言缘何惹恼了大小姐,没有人能够打听的出来。惜言闭口不言,瑞珠和宝笙也不知道,大小姐更不可能给丫鬟小厮们解释这些问题。反正大丫鬟惜言就这么神秘的没了第一大丫鬟的荣耀。

惜言虽然觉得很意外,但是却不自怨自艾。她自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什么,而大小姐一时的误会自己,想要自己避嫌,自己可以理解,甚至没有去想太多。她现在更关心的,是这个郑丘到底是什么背景,弄不清楚这个,她预感大小姐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同样的,自己做为小姐的丫鬟,也不会有什么太好的下场。

今日,惜言和往常一样出了府,虽然她的库房钥匙被拿走了,但是她还是有可以出丞相府的权利的。

“二皇子,上次请您帮忙查的那个人,不知道有消息了吗?”见了二皇子,惜言也顾不得许多,很着急的问道。

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大小姐之前不过每隔七八日才出府一趟,但是这一个月来越发的频繁,现在几乎是每隔一日就要出去。如果出了什么事,锦绣园这些丫鬟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真不知道一向恪守规矩的教养于妈妈怎么什么也不说,任由大小姐频繁出府。

自己如今是没有什么立场去劝的,大小姐厌弃了自己,再去劝只会适得其反。因此,自己只能做好自己能做的,求二皇子帮忙调查一下了。

“有消息了,要是再没有消息,你还能够安心的在这里吗?恐怕心早就飞到别处了吧?”二皇子笑吟吟的看着惜言,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这里没进展,这个丫鬟绝对不会死心,不知道她还会想到什么办法出来。说实话他还是挺好奇的。

“不过,如果说我这里的消息没有什么价值,或者说我这里也打听不到这个郑丘的底细,你准备怎么办呢?”二皇子反过来问惜言。

说实话,惜言今日出门本来就是做了两手的打算,如果二皇子这里没消息,那么自己就要立马起动备用计划。

“二皇子说笑了,您这里动用力量和人脉都打探不出来的消息,那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打探的到了。”先小小的拍上一记马屁,确保一会说的话不会得罪他。话锋一转。

“如果二皇子这里真的没有有用的消息,那么我认为有两种情况。第一种,二皇子根本没有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没有动用自己的力量当然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了。第二种,二皇子查了,还差不多真实的信息,那么说明这个郑丘来历之大是我们难以想象的,我也不用再继续查下去了。”

“……”

“所以,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嘛,我一个小丫鬟肯定不会不自量力和二皇子都比不上的势力来较劲,所以直接放弃。如果是第一种,二皇子没有尽力的情况……”

说到这里,惜言也笑意盈盈的看着二皇子,给他一个意味莫名的神色。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会去花钱寻找私人侦探,总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的。也许比不上二皇子能够查到的多,但是还是可以顺藤摸瓜的有一些收获。”

二皇子听了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她所说的私人侦探要去哪里找,具体是什么人,但是从名称上就可以看出来应该是擅长查找线索的。嗯,这个小丫头跟自己想的一样,并没有一味等着自己去调查。就算没有自己,她一样可以得到自己想得到的。

不再跟她卖关子,把自己手中一个轻薄的由暗卫刚刚传递上来的信封,递到了惜言的手中。

郑丘,男,举人身份,今年二十,祖籍桐州,和章驸马是同乡。父亲早逝,逝前乃是一个六品的地方知县。母亲多病,目前和母亲两人居住在城南某某地。

这些信息无关紧要,并且惜言也已经知道,继续往下看。

某月某日,与章驸马连同四皇子叶宗悌,右相张德谦同游镜湖之上。

某月某日,单独到右相张德谦府邸拜会。

某月某日,进学国子监率性堂,准备来年备考殿试。

某月某日,买城南二进宅院,耗费五百两银子。五日后搬家。

某月某日,和丞相府小姐畅谈天然居,后与微服的四皇子和右相张德谦见面。

某月某日,和丞相府小姐同逛清平大街。

某月某日,和丞相府小姐同游红梅公园。

某月某日,和丞相府小姐至西郊骑马,偶遇微服的四皇子和右相张德谦。

某月某日,……

看到后来,惜言忍不住把这张薄薄的信纸揉成了一团,随手扔到二皇子用来处理文件的火盆里。越看越惊心的惜言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掉茶水灌下了喉咙。冰冷苦涩的茶水进入胃部,随之整个身体才好像冷静了下来。

“二皇子,这份材料,还有其他人知道吗?”指了指扔到火盆里已经被余火燎得只剩下的纸张。

“就像你说的,如果我有心查还查不到,那么也就没有人可以查得到。这些信息,我只能说,没有从我这里漏出去。至于有没有其他人特意来查,我就不清楚了。”二皇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不过惜言也顾不上跟他计较。

这个郑丘,明面上和章驸马交好,连同章驸马都是广德公主胞弟三皇子一派的人。然而实际上,却经由章驸马的牵线搭桥,和四皇子一派搭上了头。频繁和四皇子一派接触,到底和他故意接近左相韩丞相家的小姐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呢?

如果说没有,惜言是一万个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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