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扔掉了。”月无泪笑了笑,随口回答,“前几天奴婢见那锦帕已经很旧了,用着不舒服,便扔掉了。”
“扔掉了?是不是因为不小心被树枝刮破了你才扔掉的?而且已经扔了好几天?如此说来,你已并非第一次独自进入那个小院儿了?无泪,你究竟想做什么?”“无泪,你……”心急疑惑之下,百里倾云险些冲口问出了声,然而略一犹豫之后,她到底还是改了口,“……你风寒未愈,尽量不要出去,还是回房休息吧。横竖因为谣言的缘故,安宁堂中并无求诊的患者

,也累不到我。”

月无泪点头:“是,奴婢知道了。那奴婢先回去休息,一会儿为公主做午饭好了。”月无泪施礼退了下去,百里倾云颓然地靠在椅子上,兀自苦笑不已。月无泪方才真的没有任何异常,难道她真的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吗?然而怎么可能呢?两人已经在一起十几年,自己最大的秘密都不曾瞒

着她,她即使有事,又有什么必要瞒着自己呢?

王爷,我该怎么办?我已决定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为了你,我宁愿背弃父皇。可是如今,无泪她似乎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万一她的目标是你,那我……

不,绝对不能容许那样的事情发生!百里倾云精神一震,已决定等宇文潇回来之后便将此事告诉他,让他定夺。且最主要的原因是宇文潇武功绝佳,有他在一旁监视,若月无泪真是心怀不轨,也不怕她看到事情败露便暴起伤人或逃走,留下

后患。

“王爷,你究竟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百里倾云以手扶额,喃喃地说着。她突然觉得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刻会像此刻一样那么希望宇文潇能够陪在她的身边,为她挡住一切的风和雨……

此时的宇文潇虽不曾在千里之外,距离安逸王府却也有不近的距离,若纵马疾驰,一来一回也需要三个时辰的时间,自是听不到百里倾云无奈的呼唤。

此处距离月华城约有七八十里,是一座位于深山之中的小小山谷,虽不及飞川谷那般秀丽绝美,却也令人心旷神怡。

一袭白衣,身躯颀长挺拔,周围虽是一片渐渐浓郁的秋色,却丝毫无损于他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偶然有几丝秋风自他的身边掠过,但见白衣飘飘,翩然欲仙。

宇文潇负手而立,面含微笑,虽已赶了许久的路,面上却无丝毫风尘,反而愈见清丽。看着面前的男子,他终于开口:“一别多日,别来无恙?”

站在宇文潇面前的男子一身纯黑色劲装,潇洒利落。剑眉星目,炯炯有神,大约是因为他眼眸中那掩饰不住的冲天恨意。再往下,便是一块纯黑色的纱巾,将他的大半个脸庞都遮了起来。看着宇文潇满脸的微笑,那男子双拳紧握,冷冷地说道:“少假惺惺!宇文潇,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外面埋伏了多少人马?一起上吧,少爷若是怕了你们,就不姓秦!不过你若想通过本少爷找到其他兄弟

,却是痴心妄想!”不错,这男子正是前朝月皇后之兄秦楼风之子,秦莫忘。这山谷一向是他的藏身之地,从不曾告诉任何人,便是他那些兄弟也并不知晓。自然,并非因为他信不过那些生死相随的兄弟,而是因为这是他们

共同的约定:每人都有一个不得告诉第二个人的藏身之处,相互之间更不能随意打听。如此一来,即便他们之中出了叛徒,或者被俘之后熬刑不过,也绝不会连累其他人。

正因为如此,宇文潇的到来才令他紧张不安:宇文潇只找到了自己,还是其他兄弟也已不幸落网?难道自己这边的人已经被宇文潇各个击破了?

相较于秦莫忘的防备,宇文潇依然轻轻松松地站在原地,丝毫进攻的打算都没有:“我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不必问。至于来了多少人马……你已经看到了,一人一马而已。”

一人一马?就是说他是自己来的?并不曾带着大队人马来围剿自己?秦莫忘大感意外,眼眸中的警觉却有增无减:“宇文潇,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不过你趁早死心,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的,你也休想从我口中问出任何人的下落!像你这种朝廷的走狗,出卖先皇的

乱臣贼子,还不配跟少爷说话!要打就打,本少爷奉陪到底!”并非秦莫忘愿意与宇文潇纠缠,他岂不知根本不是宇文潇的对手?可是他心里更清楚的是,在宇文潇面前,他想逃也不可能。先别说宇文潇的武功比他高了太多,他既然能找到他第一次,便能找到第二次

、第三次,逃有何用?

何况秦莫忘不是傻子,虽然自知与宇文潇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他却看得出宇文潇并不想杀他,否则之前他不会几次放了他一条生路。看到秦莫忘对自己的冲天恨意,宇文潇很是无奈,摇头说道:“你莫误会,我今日来找你,并非为了问你任何人的下落,我只是……你能否先将蒙面的纱巾取下来?我既已知道你是秦公子,你再蒙面还有何

必要?”

秦莫忘略一踌躇,终究还是如他所言,一把扯下了蒙面巾,冷笑一声说道:“正是,在你这种乱臣贼子面前,何须藏头露尾?本少爷堂堂正正做人,生平也从未做过亏心事,不怕被人看到真面目!”出现在宇文潇年前的,是一张年轻而俊美的脸。这张脸或许少了几分宇文潇的秀气精致,但却多了几分勃勃的英气,宛如沙场冲杀的武士。或许是因为常年在外奔波的缘故,他的肌肤自然不比宇文潇那般

细腻晶莹。总之这男子虽不及宇文潇那般俊美绝俗,但也是个少见的美男子。

略略有些意外于秦莫忘的俊美,宇文潇忍不住轻笑出声:“哟?原来是个长得这么俊俏的孩子?那还遮着盖着做什么?岂非暴殄天物?”“宇文潇!你敢戏弄本少爷?”秦莫忘又羞又怒,一张俊脸迅速涨得通红,不得不借着不停地冷笑掩饰自己,“说本少爷是孩子?你根本还不如少爷年龄大,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快说!你找本少爷到底何事?



这秦公子眼光倒毒。二人看起来虽一般大小,但若细细端详,仍可看出宇文潇的确比他略略年轻一些。

宇文潇的目光中陡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亲切之意,似乎在看着自己的亲人一般,甚至连语气都变得温和:“近日月华城中的变故,秦公子可曾听说?”“自然,此处离月华城虽远,但城中的一切却都瞒不过我的耳朵。”秦莫忘一声冷笑,眸中的仇恨之意越加明显,“近日城中流言四起,说前朝太子尚在人间,还说他立刻便要回来夺回天下……哼!当真可笑

之极!前朝太子早已被百里曦照这狗贼害死了,说什么夺回天下?”

宇文潇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略一沉吟之后直接问道:“秦公子,我要问你的事情便在于此:这些谣言可是你或你的人散布出去的?”

“不是,”秦莫忘毫不犹豫地摇头,“自那次……失败之后,我便严令我的人按兵不动,看看情况再说。而且没有我的命令,他们绝不会轻举妄动。”

“原来如此……”宇文潇眉头紧皱,满脸疑惑不解之色,“既然不是你,那会是谁?还有谁会这样做呢……”

瞧着宇文潇自言自语的样子,秦莫忘一声冷笑:“宇文潇,你不是那么天真吧?我说不是我,你便信了吗?你不怕我故意欺骗于你?”

宇文潇淡然一笑,优雅从容:“别的事我不敢说,但我知道至少在这件事上,你不会骗我。”

“为什么?”秦莫忘一怔,下意识地反问。

“因为没有必要。”宇文潇答得痛快,“你并不怕别人知道你与皇上之间的仇恨,你也不怕别人知道你誓报此仇,既然如此,你有什么必要瞒我?你既说不是你,那便不是你。”秦莫忘点头,语气不自觉地缓和:“不错,我不怕那狗贼知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怎能不报?何况百里曦照杀我姑姑,害我太子表弟,我岂能坐视不理?可惜我太子表弟已被百里曦照害死,否则我定要想

方设法将他寻回,助他夺回天下!”

热血儿郎的铮铮誓言令宇文潇身心俱震,目光陡然变得更加热切:“你……你可知我……我是……我……”“你什么?”秦莫忘冷冷地看着他,眸中有着淡淡的不解,“安逸王府助纣为虐,出卖我姑姑和太子表弟,令他们死于非命,我与安逸王府之仇,同样不共戴天!今日既被你寻到,算我倒霉!不过你妄想通过

我找到其他人,我宁可与你同归于尽!动手吧!”

说着,他仓啷啷抽出宝剑,凭空挽了几个剑花,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紧盯着有些失常的宇文潇。被那声龙吟清啸震回了理智,宇文潇陡然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道:“秦公子误会了,我今日前来只为问这一句话,如今话已问完,我告辞了。我虽愿意守口如瓶,但秦公子这藏身之地只怕并不安

全,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说完,他冲着秦莫忘一拱手,回身牵马便走。秦莫忘有些傻眼,居然忍不住追了两步:“宇文潇!你这是何意?你居然要……要放我走?你可知‘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的道理?”

“我知道,”宇文潇脚步一停,但却并不回头,“放虎归山的确后患无穷,只不过这‘后患’究竟是谁的后患,如今还很难说。”秦莫忘一愣:“你说什么?我没听懂。”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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