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打下码头的时候王争心中就已经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些水匪跟官兵打的交道太多了,现在已经对官兵有很深刻了解,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偷袭他们的老巢,现在恐怕还正在数十里之外的宁海州忙的不可开交。
尽管之前已经有过预料,但王争轻易夺取水门时仍是有些不敢相信,早先听闻官军数败于此,被其余人说成一道天堑的水门,这次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被王争夺取。

水匪们惊慌失措的逃跑,除了一些无处可逃狗急跳墙的水匪以外,竟然没有一个所谓的头目组织起像样的抵抗。

这几日王争与董有银、黄阳、黑子几个人里里外外将水寨搜了几遍,那遍地的腰刀,白花花的银子与珠宝成箱装在一起,晃的王争等人眼花缭乱。

即便是王争也感觉心头有些震撼,忽然想起什么,王争将手探进皮甲的内袄,从中取出一副簪与耳环。

苦笑了一声,自从逃出宁海州城候,王争便将这两样物件忘记的彻彻底底,如今突然想起来,还是等回去后再送给玉儿与张萍吧。

正在这时,什长高亮满脸兴奋的大步跑过来,远远的就手舞足蹈的嚷嚷。

“哨官,好消息!好消息啊,弟兄们在水寨后头现了不少圈养的肥猪与骡马!”

王争悄悄将两样东西塞进内袄,起身道:“圈养的猪马?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快将弟兄们叫回来,今夜咱们开荤!”

“好嘞!”

听见王争的话,高亮嘿嘿一笑,迫不及待的要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其他人。

猪马对于王争与六哨的新兵们来说的确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这意味着他们终于可以吃肉食了。

无论是以往在义井庄的时候,还是到了文登城以后,这些连过日子都要省吃俭用的新兵们,除了极少数曾出去提着脑袋贩过私盐的才能得到少许银子改善伙食,其余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一年也沾不上几次油腥。

听见将要吃肉食的时候,新兵们都显得格外高兴,甚至有人哈哈大笑着抱在了一起,比起前几日现几大箱子金银财宝时还要兴奋。

当天夜里,六哨的新兵们除了很少一部分在放哨以外,其余人都高高兴兴的从后院抬出几头大肥猪,连带着一些瘦弱的骡马也被一块牵出来。

这些骡马瘦弱不堪,没有长时间的调养根本拉不了任何物资,短时间内对王争起不到任何作用。

既然没用,那就没必要再留着了,留着也是浪费马料,为了能让大伙这一次吃的舒坦,王争一声令下,今晚这些瘦弱骡马也将被一块宰杀了吃肉。

听见这个消息后新兵们更是欢声雷动,这些肉食不仅足够两百余名新兵敞开了肚皮吃,就连一百多名被救下的百姓也能吃不少。

这些百姓虽然都饿的够呛,但身体非常虚弱,王争可不敢让他们敞开了肚皮去吃,这么吃可是会吃出人命的。

当百姓们听到王争苦口婆心的讲解后都感觉有些可惜,好不容易赶上这么一次吃肉的机会却不能多吃,心里都有些闷。

“有的吃就不错了,若是没有哨官相救,你们就连性命都快丢在这些水匪手里了,还要什么肉汤。”

听见董有银暗含讽刺的冷哼声,百姓们细细回想,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他们被水匪关在暗无天日的水寨里,整日受那非人的虐待,几乎是处在崩溃绝无的边缘,毫无生存下来的可能,。

此番若不是天降神兵,王争带着文登营新兵前来相救,他们都不怀疑自己会死在这里,哪里还能喝到手中热乎乎的肉汤?

当下,这些百姓在几个老人的带领下放下手里的肉汤,对着王争等人是又跪又拜,直称王争为活菩萨。

王争怎么见过这等场面,也顾不得将嘴里的猪肉啃完,放下碗走上前挨个扶起几个老人,抱拳道。

“众位父老乡亲折煞王某了,我等本来也是穷苦百姓,深受兵匪祸乱之害,如今身为官兵,吃着大伙的粮饷,保民除贼自是义不容辞!”

新兵们都是朴实的庄稼汉,见到这个场景早已是热泪盈眶,忽然感觉自己肩上沉甸甸的,从数月以来的刻苦操训,到如今连夜奔行数十里后出其不意的攻下水寨,等等所有的这一切都有了存在的意义。

董有银也笑不出来,眼珠子乱晃。

他也是个面硬心软的主,木讷的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起自己方才话中饱含的嗤笑之意,董有银忽然感觉脸上有些燥热,忽然上前几步。

“众位父老相亲,俺董有银在这里给大伙陪不是了,方才的话,大伙只当没听见便好!”

最前方的一个老者听到董有银的话,嗨了一声,摇头叹息道。

“军爷们,相比咱以往遇见的那些官兵,几声嗤笑都算不得什么了。”

一个中年男子愤愤道:“是啊,那些人可是吃肉不吐骨头啊!”

“水匪做的勾当多是暗地里的,但是那些官兵却是明抢豪夺,我们是真没办法啊。”

闻言,王争哦了一声,说道:“听老乡口音,是这牟平本地人,我们是文登营的,对牟平生的事倒有些好奇。”

百姓们一边与新兵们热火朝天的一起喝酒吃肉,一边恨恨的讲起了牟平地界生的各种官兵作乱之事,听得文登营的新兵们都有些骇然。

做出这等行径,与披着官衣的贼匪有何不同,还真的是明抢豪夺!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在他们围坐在一起时,河岸边黑暗的角落处忽然响起“哗啦”声。

这哗啦声被场内热火朝天的讨论声所掩盖,正在寨子上来往巡视的三名新兵也并没有听见这里的动静,仍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水纹在这嘈杂声音的掩盖下,顺利来到寨子下面,这里是一处视觉死角,一颗黑头由此渐渐浮出水面,赫然便是前些日水门唯一逃走的水匪头目江大!

丑汉江大看了一眼寨子上巡逻的官兵,黑眼中泛起一丝不解,一眼看过去,江大就知道,这些官兵的战斗力起码要比自己以往见到那些所谓的精兵强将高上不少。

江大暗自嘀咕道:“难道是哪里来的家丁不成,不然不会如此迅的攻破水寨,也不知道二当家被狗官兵怎么样了。”

听见寨子里传来的官兵谈论声,江大本来想立刻离开的心思被好奇感压了下去,他想知道是什么消息让这些官兵如此气愤。

江大的丑脸上终于泛起一丝惊喜,难道是官兵没有抓到二当家,所以才如此气愤?

想到这里,江大深吸一口气,缓缓消失在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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