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母有些惊讶,又有些觉得理所当然。她现在想要解梦自然是女儿生前做的梦。
还没等她发过去,屋外门敲得咚咚响。

她现在住的地方是租的,自己妹妹家也不想去了,徒生伤悲,除了自己妹妹没人知道她住这里。

屋外不是她妹妹,是她妹夫,也就是梁宁宁的姨父,

这个妹夫她一度不太喜欢,一双绿豆眼看人实在不舒服,而且还有点嫌弃她没钱,是个穷亲戚,但自己妹妹喜欢,也就随她了。

“有事吗?”梁母语气不好道,掩着门没有让他进来。

男人嘿嘿笑了几声,突然发力挤进门里,直接将梁母推到了地上,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姐姐,不是我说你,学校都说了是梁宁宁自杀,你还去找他们干嘛,不抓紧要点赔偿才是正事。”他狞笑着,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

梁母眼中发恨,从地上起来,骂道:“关你什么事,我女儿怎么死的我要讨回公道,你给我滚!”

“要我说你就赶紧去学校再闹一回,拿到赔偿金就笑开花了,还吵什么吵凶手,警察都说了是自杀!”

“你连警察都不想相信,你想干嘛?有本事把学校告倒呗,不行就滚,赔偿金不想要可以给我啊,我不介意帮你用的,我的好姐姐。”

“我听说赔偿金可以拿到几十万,你不要再瞎说了,梁宁宁这个小贱人在学校都被搞大了肚子还有什么脸面,她自己跳楼多正常。”

听见这么不堪的事情被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梁母抓着头发尖叫起来,跑进厨房拿起菜刀就冲了出来,直冲沙发上的人而去。

“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滚!滚出我家!”

猥琐男人吓了一大跳,从沙发上蹦起来,飞快地跑出门,临走时还丢下一句:“你有病吧!”

梁母猛地将门关上,震下许多白灰。

她瘫坐在地上,突然捂住脸大声哭起来,撕心裂肺。

这个世界,她最最亲的只剩下女儿了,现在却快要成一坛骨灰,如果早知当初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宁愿穷一辈子也不会离开女儿!

梁母呆滞了许久,手机铃声唤醒了她。

上面提示着“班主任”三个字,梁母立刻挂断。

这个班主任就是一开始说自己女儿是自杀的,对于身上的伤痕都视若无睹的,而且还看不起她。

铃声再度响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梁母沉默了几秒接起来。

“梁女士,我是育才高中的校长,我知道你还在纠结梁宁宁自杀的事情,但警方已经给出结论了,你不要再做无谓的工作了,虽然与校方无关,但考虑到你的家境,我们愿意给你一些赔偿——”

梁母破口大骂:“去你的赔偿!我女儿就是被你们害死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坐牢的!”

那边大概是被气到了,呼吸声急促了几下,而后恢复原样。

“梁女士,我们是在为你着想,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和你们没关?和你们没关你们会给我赔偿?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你们这样的人不配做老师,我女儿在学校受欺负你们从来没阻止过!”

“我们也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学生,你是梁宁宁的家长,她受欺负你都不知道,我们又怎么会知道,而且她怀孕这件事,恕我直言,实在是件——”

没等他把话说完,梁母再度将电话挂断。



姬十一久久没有等到回复,微微叹口气。

这件事可能对对方打击太大,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苏明舟听到她的叹息声,问道:“和我一起就叹气?”

瞧这语气,姬十一忍不住莞尔一笑,“你又不是什么不好的,我干嘛叹气,叹气是因为其他事。”

“什么事?”虽然心里甜甜的,不过他还是追问。

“一些网上的事,看着触目惊心。”姬十一三言两语带过这件事,不想多说,毕竟以他的性格,万一□□去了不好。

都不和我说。

苏明舟心里有点委屈,但又很快转过来,暗骂自己多事。

姬十一向后歪着头看了眼后座上的苏宝,对上那蓝眼睛,轻轻挑眉,转回来的时候停住了。

座位旁边,酒红色的角露出一点,她直觉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伸手拽了出来。

每想到一揭开下面居然全部都是一样的东西,不规则形的酒红色巧克力一袋袋挤满了小小的一方天地,龙飞凤舞的印在外面。

她虽然还没有拍巧克力的广告,但是之前官网上见过,自己又买了一些,所以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七夕即将推出的那款。

因为还未正式上线,所以买时买家的身份就成了关键。

撕拉的声音引起了苏明舟的注意,他瞥到自己之前买了一大堆的巧克力,耳根发热。

自己故意放在这里还是有用的。

他张张嘴,有点想说什么,半晌抿唇,只是会偷偷地看副驾驶。

这款巧克力口感非常好,而且甜度也比普通的增加了很多,润滑感很明显,入口即化,暖到心底。

姬十一嘴上不停地吃,不到一会儿满满当当的巧克力就剩下一丢丢了。

她摸到空荡才反应过来,有些羞郝。

再小小地偷看苏明舟,心想可千万不要被看到自己贪吃的样子,否则哪里还有姐姐的威严。

谁知眼神就这样对上了。

两个人都愣住了。

苏明舟暗咳一声,飞快地转移视线,喃喃地不知道说什么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姬十一虽然直觉哪里不对劲,但转眼就忘到了耳后,倒是刚刚舟舟那么红的耳根让她忍不住扬起唇角。

他永远这么害羞。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姬十一抛开繁杂的思绪,赶紧打开手机。

私信里发来了一长串的语音,时间长达十分钟,她拿出耳机戴上,调大了声音集中注意力听。

……

梁宁宁最开始梦见的是自己在山下,这座山很高很高,她一直有个信念就是爬到山顶,强烈得可以忽略一切危险。

即使在黑夜里。

是的,她身处在黑暗里,就连头顶原本该明亮如昼的月亮也被阴云所遮挡,所以这就要求她只可能自己摸索着爬到山顶。

从山下到山顶,似乎遥不可及,但又让人心生坚定。

梁宁宁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夜里很冷,她衣服穿的少,冷风刮在身上有点像刀割一样,但她还是咬着牙向上走。

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爬上去,爬上去,到了山顶你就可以俯视所有,无论是人还是东西。

山里有许多树,树木间隔大小不等,种植毫无规律,这使得爬上山的道路变得艰难崎岖,左拐右拐,距离山顶仿佛越来越远。

她努力地辨别着上山的正确道路,一点点小心地向上爬,没想到就在这时,一只亮着绿色眼睛的野兽突然跳了出来。

梁宁宁的声音被堵在嗓子眼,心几乎要跳出来,急急忙忙地跳离了道路进入树林想要寻找可以躲避野兽的地方。

就在快要被发现的时候,梁宁宁终于发现了一处山坳,她蜷着身子窝在里面,喘着气等野兽走。

然而她似乎遗忘了自然界中的野兽鼻子都很灵,那只野兽不过是嗅了片刻就找到了她的藏身之处,慢悠悠地晃了过来,再猛然将她咬了出来。

梁宁宁尖叫,用自己的双手驱赶野兽,并没有成功,反而激怒了野兽,震起树上的鸟儿,没有人也没有动物可以来帮助她,只能任凭野兽撕咬来撕咬去。

幸好野兽可能是吃饱了,对于梁宁宁只是咬了不少伤口出来,并没有将她吃掉,满意后径直离开。

得以喘息的梁宁宁躺在地上大哭,身上的伤口不停地渗着血,却都没有影响到她的生命。

野兽才离开没有多久,梁宁宁正打算不管不顾伤口继续起来爬山就发现,她的前方不远处有只刺猬盯着她,明明是黑眼珠子却仍然发出光。

她以为刺猬这样的生物对她没有影响,就松了口气想要站起来,谁知就在这时,那只刺猬突然冲过来,直接朝她滚去,身上的尖刺随着在她身上的滚动戳着身体。

伤上加伤。

梁宁宁有些不懂,为什么这只刺猬要在她身上滚来滚去,她只希望这山中能出现一只好心的动物,将刺猬咬死,可惜这都是奢望。

刺猬在她想赶它离开时快速跑离视线,消失在浓密的树林间。

不知过了多久,梁宁宁发觉路越来越陡峭了,她有些欣喜,这说明什么,说明快要到顶了啊,不然怎么会变陡。

然而她向上一看,道路中央横着一个人,她心里骤停,而后像打鼓样快速跳动起来,小心翼翼地往那边走,走近了才发现——

这是具死尸!

尸体性别不明,双目圆瞪,嘴角大大的裂开,一直咧到耳后根,像恐怖片里微笑的小丑,而四肢更是诡异地呈现出曲折状,仿佛是活活被人掰断的。

梁宁宁看它的时候觉得就好像在和它对视,一股阴冷感袭上心头,准备绕过它向前走,谁知天太黑导致自己被绊了一跤,而罪魁祸首正是这具死尸。

尸体因为她的动作变了个样子,更加诡异,透着阴森。

梁宁宁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前狂奔,逐渐离开了那里,来到了一个更陌生的地方。

周围都是浓雾,她在原地转了个圈,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件婚纱,抬头后周围又变成了婚礼现场,典型的西方教堂,座椅上空荡荡的。

而最前头上面站着一个老人,皮肤布满了皱纹,正笑着看她,让她吃惊的是这老人穿着新郎礼服!

老人对着她笑,脸皱成了一团,像朵菊花似的。

梁宁宁奇怪,她一点也不认识这个老人,怎么会穿着一对的衣服,还没等她想明白,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走上台,和老人面对面。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他说起了结婚的誓词,一嫩一老的声音响在空荡的地方,空灵的有点让人感到害怕。

很快便只剩下交换戒指的步骤,梁宁宁就瞪大了眼睛看着两只手缓缓接近,最后触摸到了那干枯的手,就像是碰到了树枝似的。

她内心里突然蹦出喜悦来,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像是有人点了哑穴,戒指缓缓套进手指,最后轮到她给老人套戒指。

然而就在这时,不知突然起了什么变故,老人逐渐消失,周围又恢复了浓雾环绕,她自己也还是一开始的衣服,那些野兽造成的伤口也还在。

原来是个幻境,梁宁宁松了口气。

嫁给老人实在太让她接受不了了,不过当时不知道怎么搞的,自己的心里居然是非常希望嫁给那个老人的。

梁宁宁摇摇头,摆脱了乱七八糟的猜想,不顾身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又继续往上走,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路已经不是一开始的路了。

她凭借着自己的直觉一直向前走,然而方向早已经改变,山顶反而成了真正遥不可及的地方,犹如沙漠里的人遇见了海市蜃楼。

梁宁宁最终没有到达山顶,而是迷失在茫茫山野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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