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姆贝特角依山势而建,从城门开始,黄岩石路蜿蜒而上,几乎每一步都是上坡,路两侧的民房也全是採自山中的巨石建成,看上去坚实厚重,但为了更加抗打击,房屋却不见高大,原本应该熙熙攘攘的市集现在已经成了周边小村镇难民的避难所,低矮肮脏的布棚下到处躺满呻吟不止的伤兵和平民。此刻,前方的两个要塞失守,拉姆贝特角已经被围成死城的消息已经传开,妇人跟孩子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安,年迈的老人只能泪眼婆娑地安慰孩子们不要害怕,强壮的男人都被临时组织起来,手拿简单的农具维持城内日趋恶化的治安形势,还有一些则被征调去筹备守城的巨石和滚木。这座兵镇从外面看巨大恢弘,但在塞进几万援军之后就显得拥挤不堪,明戈将军的小钢帽师团来的较晚,军营中已经没有站脚的位置,还是可可巴给他出了个主意,明戈带着新军以保护神殿为名,将自己的师团安置在了神庙里,这才避免了露宿街头。
市政厅已经变成了北方军团指挥部,梁珂安顿好下属之后就带着皮德罗和塔克急急赶到这里向明戈将军复命,当他裹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走进大厅,驻足寻找明戈将军身影的时候,整个大厅里所有烛火都被他身上暴虐的杀气压得一暗,正在讨论对策的将领们齐齐望向他,即便这些高级军官在北疆服役多年,大多身经百战,可还是被他身上残留的戾气震得楞在那里。梁珂的一身军服都已经让鲜血寖透,黑色长发被暗红的血水粘在一起,发梢还偶尔会有汗水和着血水滴落在地上,他身后的脚印步步拖着殷红血渍,恐怕从地狱中走出的血天使也不过如此吧!

明戈看着这个血人,许久才从梁珂身后的皮德罗和塔克身上认出自己的军械养护队队长来,他赶紧快步迎了过来,关切地问道:“你可算是回来了,怎么样?伤到哪里了?军医!军医!快给阿拉贡中校看伤。”

梁珂抹了把脸,咧嘴一笑。

“哈哈!将军大人,我没事,皮厚的很,身上都是那些狼骑兵的血。”

明戈将军围着梁珂转了一圈,上下打量半天,见梁珂确实没有外伤,这才放下心来。这时,正在开会的将军们也都走了过来,为首一位面膛微黑,身材精壮的中年将军走近明戈,出声问道:“这位是?”

“统帅大人!他就是我跟您刚刚说过的阿拉贡,就是他带着养护队和接应的骑兵挡住了狼骑兵,才给我们争取到了进城的时间。”明戈简单回答了那位将军的问话,然后转身跟梁珂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北方军团的统帅,阚德伦.比伦将军。”

梁珂微微一怔,这个阚德伦.比伦跟他那个嚣张儿子桑多斯.比伦长的可一点都不像,阚德伦将军虽然身材不高,相貌也并不出奇,但是眉眼间的那种飒飒英气是桑多斯不具备的。梁珂收回心神,捶胸向阚德伦敬了个军礼,并大声说道:“阿拉贡向统帅大人致敬!”

阚德伦也不嫌弃梁珂浑身血污,上前扶着他的手臂,盯着梁珂看了半天,然后哈哈大笑着说道:“好!你们看看,这才是一个铁血的军人,如果我们十万官兵都能像阿拉贡中校一样悍勇无畏,那么城下那些臭烘烘的兽人又能算什么呢?”阚德伦犀利的目光扫过众位将领,然后用力拍了拍梁珂的肩膀,转身吩咐道:“带阿拉贡中校清洗一下,换上干净的军服,换好后回来,我要听一听你是怎么从那些狼骑兵的包围中冲出来的。”

梁珂谢过阚德伦将军,自有卫兵带着去冲洗换军服,指挥部的高级军事会议继续进行。

“昆西,你继续说。”阚德伦将军伏在地图前,用手中的炭笔轻轻敲了下桌子,示意大家安静。

“统帅大人,敌军的狼骑兵约有六万人穿过了天泪湖,好在我们将湖冰已经砸散,他们的后续部队需要等待湖冰再次冻在一起,不然就要冒险过湖,现在兽人的后续部队已经开始在北岸扎营,目前暂时还无法分辨他们下一步的意图。”年轻的军官顿了顿,用眼角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明戈将军,继续说道:“那六万狼骑兵在奔袭新编第一师团的战斗中损失不小,目测应该死了两千多人,剩下的骑兵已经在距离城墙八百米扎下了军营,看上去要对我们进行长期围困……”

“不可能,这帮野兽围着咱们有什么用?他们肯定是要去周边省郡去劫掠我们的……”那个年轻军官的话被一个炸雷般的声音打断,巨灵师团的威利将军大声的吼道,可这个黑大个的话也没说完,就看阚德伦将军怒目瞪着他,他这个万人之上的师团将军也只能生生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晃着大脑袋坐回了椅子上。

“昆西,你说完。”阚德伦将军又瞪了毛躁的威利一眼,吓得他一缩头。

“是,统帅大人!这六万骑兵围在城下的目的我想是避免我们冲出来阻击他们的后续部队,如果仅靠这六万骑兵,是无法对我们的腹地进行攻击的,假如仅在比亚索大平原上对那些小村镇和聚居点进行劫掠,恐怕他们联足够的给养也捞不到。再有十几天,天泪湖就会彻底融化,那些浮冰无法支撑兽人沉重的身体,得不到给养和兵员补充,越过天泪湖的兽人就成了一只孤军,会受到我们优势兵力的围剿。所以,他们要么聚集足够多的部队,向西可以直取尼卡罗,向南可以攻击萨马纳,那里的防御较拉姆贝特角要松懈的多,周边可以劫掠的城镇也要多很多,足够提供给养给兽人长期盘踞,他们也有可能以此为跳板,继续向南威胁帝都。”

年轻的军官一口气将军情和自己的简单分析说完,阚德伦将军点头让其坐下。

“大家都发表一下意见吧!”

阚德伦下首一名中年将军首先说出自己的建议。

“统帅大人!我们城中现在集结的兵力有十二万人,目前的兵力足足是城下兽人的一倍,我们可以集中优势兵力出城与敌兵进行会战,争取一战而胜,将这些野蛮人赶回荒原去。”

“开什么玩笑,我们倾巢而去,那拉姆贝特角谁来守?难道要拱手让给他们?”

“就是,如果天泪湖北岸的兽人伺机而动,把我们出城的官兵围在城外,到时候我们全死了事小,帝国这座千年不倒的北大门从此就要成为兽人攻击我们的桥头堡,这个责任谁能负得起?”

“再说了,狼人兵力是少,可那六万人可都是来去如风的狼骑兵,我们出城他们必然后撤,我们有机动能力的骑兵不足两万人,怎么能在比亚索广阔的平原上找到与敌兵主力决战的机会?”

“是啊!是啊!到头来还是逃不掉被分割吃掉的命运。”

“对对对!我看啊!我们还是坚守不出,只要我们保存实力,等他们向我们的腹地进发的时候,再从身后给予牵制和骚扰,不让他们轻易进袭帝都就行了。”

“屁话,到那时我们这些步兵就能追上那些狼骑兵了?我们十几万大军驻扎在这里,如果那些兽人就这样直奔帝都,到时候你我都难辞其咎。”

“不错,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我身为帝国军人,怎么能畏敌避战?依我看,我们应该将主力拉到天泪湖南岸,留一少部分人在城中坚守,阻断兽人先头部队和后续部队的联系,坚守十***迫他们退兵。至于那六万狼骑兵,就让他们永远留在比亚索平原上当花草的肥料好了。”

“那怎么行?我们的主力必然会遭受兽人疯狂的围攻,到时候我们就变成了夹在敌军中的馅儿,凭我们十万人,怎么能顶住二十万凶残的兽人夹击?这不是送死吗?”

“当兵打仗,战死沙场,这天经地义,你这么怕死,当初为什么出来当兵?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将军的。”

“你不要血口喷人,怕死我就不来北疆跟兽人作战,我是担心中了兽人的奸计,白白葬送了这些官兵的性命。”

“就是啊!北方军团的主力几乎都在这里,一旦我们全军覆灭,那帝国北疆就再也没有可以抵御兽人的军队,到那时候我们都将成为帝国的罪人。”

“不要再给自己的胆小找理由了,我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些兽人践踏我们的家园,不但我不会,我的士兵也没有一个孬种,等着瞧吧!我会让那些臭烘烘的家伙感受一下我们巨灵军团的刀子有多快!哼!”

北方军团的将领们分成了两派,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吵吵闹闹把市政厅变成了菜市场,气得阚德伦统帅把面前的实木长桌拍的震天响。

“够了!都给我闭嘴,兽人还没有攻城,我们自己倒先乱了阵脚,让你们提出拒敌的方案,彼此互相印证,你们吵吵嚷嚷成什么样子?”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