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逊比高敬宗组建军队更容易的是,盐枭的那些青壮,基本上都是见过血的悍匪,根本不用经历新兵心理训练(见血晕),装备分发下去,很快就可以形成战斗力。当然这种散漫习惯的盐枭成员,也别想让他们会多么精锐。
陈逊一边在盐枭内部清理不稳定因素,一边大开财库,发放钱粮安定人心。可别说陈逊一手胡萝卜一手大屠刀,三下五除就把盐枭人心给统一了。前提是,陈逊在盐枭内部杀了一千四五百人,几乎是盐枭人口的一成半,人杀得多了,也杀怕了,自然也就服了。

就在陈逊积极准备备战的时候,高敬宗也非常苦逼的推着一车粮食向谪仙谷行去。由于把百姓青壮抽出来组成军队,运输能力一下子削弱了六成。此时已经被完全踩成直道的路面上尘烟飞扬,一些明显不属于谪仙谷的百姓开始出现了。

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衣衫褴褛,面黄枯瘦,比黑非洲的饥民还要悲惨万分。不过这些百姓大都是陆永华就近招募的,他们有的是举家搬迁,也有的是想抱着捞一笔外快的心恩。临时打短工的民夫每将粮食装到车上,就会拿到一块写着数字的号牌,只要带着粮食和号牌抵抗谪仙谷,就会再收到另外一个号牌,两个号牌集齐,他们可以得到一斗(十斤)粮食。除了这可以带走的粮食,他们也可以分别在谪仙谷和淮水码头各吃一顿饱饭。不少饥民和流民都撑得翻白眼还舍不得放筷子。

身为高敬宗的亲兵百人将魏大福好想哭,高敬宗让他们两个一辆鹿车,五个人一辆架车搬运粮食。籍戡担心有人对高敬宗不利,特意把高敬宗的亲兵队装备上了一半的铁甲,身穿二十二斤重的铁甲徒步行军七十里就是一种不小的负担,更坑的是他们不仅要全副武装,还要运输粮食。

高敬宗累得都不想动了,他感觉双腿像灌了铅块一样沉重,也感觉自己的胳膊酸麻无力,更有些头昏眼花。高敬宗虽然没有真正学过医术,却也知道他是这由于出汗太多,身体内的电解质大量挥发,出现了轻度中暑的迹象。

魏大福看着还在咬牙硬撑着的高敬宗道:“高神医、高先生,这种粗活您就交给我们这些粗人干吧!”

高敬宗无奈的道:“唉,我还真不是干活的料。”

高敬宗顺水推舟,放下了肩上的套绳,魏大福独力推着一辆鹿车缓缓前进。

就在高敬宗走到路边的树荫底下刚刚躺下的时候,突然看到直道上行来一辆独特鹿车。要说独轮鹿车,可以不计较路况,运输物资也非常方便,但是由于需要车夫掌握平稳,却无法用上力气。一般情况下,都是一拉一推,两个合作。

可是这独特的鹿车,却是三个人。其中前面拉车的是一个小女孩,看年龄莫约四五岁,她拉车纯粹是应景,高敬宗看得分明,小女孩连套绳都没有拉直。而鹿车上面还躺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小男孩似乎是生了病,被布帛包裹着脸部。后面推鹿车的女人似乎有点麻木了。一路上不时的说道:“言庆你一定撑住,谪仙谷马上就要到了,高神医一定会救你的!”

小女孩也不时的回头道:“言庆哥哥,谪仙神医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在南北朝时期,寒门和士族泾渭分明,几乎老死不相往来。从一个人的名字,其实就可以看出人的出身。言庆二字,出自《礼记》言扬行举,庆云祥凤。能取这种名字的人,基本上可以断定其家中绝对有人至少粗通文墨。否则肯定会像魏大福一样,取名大福,意指大福大贵。

高敬宗看着推车的女子,显然是做过一番伪装,不过伪装技术太不过关了,加上独力勉强推鹿车,脸上流的汗,把她脸上的伪装染料给冲刷掉了。只见她年龄莫约二十四五岁,穿着打扮虽然朴素,但她的样貌却极是出众,清丽雅致的瓜子脸,秀眉如黛,气质也是极为出众,顽强的透支自己的体力,那倔强的身影便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高敬宗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这个美妇就是他心中最理想的女神。高敬宗感觉自己要恋爱了。

但是高敬宗高神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美妇的脸色越来越白,脸上的汗越来越少,而且嘴唇干裂,这可是重度中暑的迹象。

可是现在咱们的高敬宗高神医大脑中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一点。

突然,小女孩拉着的套绳猛然绷紧,小女孩愣了愣,随后望着娘亲,眨了眨眼睛,大概是不明白娘亲为什么停下来,这里距离谪仙谷还有很远的距离,如果早一刻抵达谪仙谷,言庆哥哥就早一天结束病痛的折磨。

原来车如流水马如龙,这辆鹿车突然停下,让后面的一个粗壮的汉子破口大骂道:“娘的,想找死是吧,你他娘的堵了老子一路了!”

小女孩仍下套绳,跑得壮汉面前毫无惧意的吼道“坏人,坏人,不许你欺负我娘!”

高敬宗这时候终于从他的梦境中走了出来,这个时候他看出了美妇的不对劲,高敬宗的眉大皱,冷然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壮汉正想发火,不过看着高敬宗衣着讲究,气度不凡而且身边还带着甲士护卫,顿时态度软了下来,陪着笑脸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这娘们推着鹿车,走得比蜗牛还慢,如果不是他挡着我的道,我今天早该到谪仙谷了。小底身强力壮,手脚麻力,别人一天能跑一个来回,小底一天一夜可以跑两来来回,就能挣两斗米粮。”

高敬宗看着屹立不倒却已经昏迷美妇,她能坚持不倒,就是依靠她内心里强大的执念,用身体的重量,死死的维持着鹿车的平衡。看着美妇的手,已经变成血肉模糊,看着都感觉疼。

高敬宗道:“魏大福!”

魏大福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拱手道:“高神医,您有何吩咐?”

谪仙谷直道是没有经过夯实的土地,在鹿车和架车的连番辗压下,形成了两两单单六道车轮凹辙,车辙已经深陷约半尺深,不过这样以来无论是架车还是鹿车反而可以轻便的前行,特别是不用再看路,顺着车辙,就可以到底目的地。有不少赶夜路的车夫都是闭着眼睛赶路。

高敬宗道:“快把孩子抱下来,把鹿车挪一边去,让后面的人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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