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荻应了一声,不再试探,纵身上前,持剑便刺。
骑士佩剑全长四尺,刃三尺,骑枪长一丈,即使从前手开始算也有六尺余,在长度上,沈秋荻无疑吃了大亏。要想伤及田力,她必须闯入田力的枪圈才有可能。只要闯入枪圈,一寸长一寸强就变成了一寸短一寸险。

沈秋荻本人就是骑士,枪术强于剑术,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她等了这么久,无非是等这么一个机会而已。

这一纵,是她等待己久的机会,也是她蓄势待发之后的发,虽不能说快如闪电,至少算得上动如脱兔,不管是内在还是外观都可圈可点。不仅姚梦蜺看得心花怒放,暗赞一声好,就连乌衣国士都不由得点了点头。

姚梦云的心揪了起来,一双妙目盯着田力,眨也不眨。

北宫雁眯起了眼睛,悄悄的握住了长枪。本该监视她的花迎春被场中的形势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没有看到她的小动作。

在众人的注视下,田力向后退了一步。

面对沈秋荻的抢攻,后退是很正常的反应,只是田力退得有些拖泥带水,没能一步到位。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看似不起眼的差别让沈秋荻抢攻成功,也让田力从此陷入了被动。

面对沈秋荻灵动的剑光,田力摆动长枪,左拦右拿,疲于应付,只有抵抗之功,全无还手之力。在沈秋荻的猛攻下,他只能步步后退,尽可能的保持距离,不让沈秋荻近身。

数息之间,田力退了七步,却未能扭转局势。窘迫的他舞动长枪,扎刺少了,扫砸多了,枪法不成枪法,成了棍法。场面看起来很热闹,但内行人都知道,他已经乱了章法,落了下风。

姚梦蜺松了一口气,好整以暇的等着结果。只要不出意外,沈秋荻获胜是最自然不过的结果。

花迎春面色有些难看。田力果然是一招鲜,一旦失了行机就无力回天,自己那天败得实在有些冤。

姚梦云也有些紧张。虽然她脸色平静,拳头却握得紧紧的,指甲刺破了手心却不自知。

最平静的只有北宫雁。

这里最熟悉田力的人就是她。虽然田力连退七步也没能摆脱沈秋荻,但是田力没有败,这已经足以说明问题。高手对决,胜负只在一两招之间,交手七合还没有分出胜负,就算沈秋荻真的占了上风,他们的实力相差也有限。而以她对田力的了解,田力指不定又在憋什么坏呢。上次两人切磋拳脚,田力都被她摁在地上了,最后还咬了她一口,反败为胜。

一想起那一幕,北宫雁瞬间脸热心跳,呼吸加速,连掌心都出了汗,只能悄悄地在裤子上擦了擦。

这个动作落在了姚梦蜺的眼中就有了另外一层意思。北宫雁是田力的同伴,她对田力的实力最清楚不过。她这么紧张,这么不安,说明田力真的危险了,她已经准备上前接应。

“妹妹,虽说田力不是骑士,可这也毕竟是一场比试,不仅涉及到双方的名声,还关系到赎金。我还指望能将花迎春输掉的剑和马赎回来,你可不能以多欺少,坏了规矩。”

姚梦云一愣,看了北宫雁一眼,心里咯噔一下。她不懂武功,北宫雁懂啊,这是田力危险的意思?

“怎么,姐姐……也要像骑士比武一样?”姚梦云笑得有些不自然。“田力只是个庄丁,他就算输了,也只有一杆枪,那匹老马只是代步工具,可不算坐骑。”

姚梦蜺微微一笑。“那就不算那匹老马,只要他这杆枪。”她瞥了手忙脚乱的田力一眼,含笑道:“虽然这杆枪丑了点,却还算有劲。”

姚梦云莫名的有一种焦灼。姚梦蜺这句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她居然想抢我的人?

见姚梦云不说话,姚梦蜺立刻追问了一句。“怎么,妹妹后悔了?”

“胜负未分,姐姐未免也太急了些。”姚梦云很快恢复了平静,她眼珠一转,轻声笑道:“那就一言为定。如果田力输了,他就是姐姐的人了。万一他侥幸赢了……”

“我输妹妹一套剑和马,再加上枪和甲,凑足骑士的全套装备,如何?”

姚梦云笑笑。“姐姐果然财大气粗,豪气过人。”

一直在看热闹的乌衣国士忽然说道:“那当然,小蜺是骑士,而且是枪剑双绝的骑士。她说话从来都像枪剑扎人一样,一扎一个窟窿眼。”

姚梦蜺开心不已。“舅舅,你过奖了,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堂上说笑,堂下的比武却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双方战了数十合回,沈秋荻一直在抢攻,步步紧逼,却一直差那么一点,没能真正伤了田力,心里有些焦灼,剑舞得更急,恨不得一剑将田力刺穿。田力更加狼狈,脚下踉跄,满脸通红,气息紊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面对沈秋荻的猛攻,他疲于应付,全无还手之力,眼看着落败在即,却紧紧的咬着牙关,不肯放弃。

他已经被沈秋荻逼到墙角,肘部几次蹭到了墙,蹭了一层灰。再退半步,长枪可就施展不开了。

沈秋荻心中大定,田力已经无处可逃,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杀了他,至少也要重创他。

就在沈秋荻想招的时候,田力突然咳嗽了两声,接着嘴一张,“噗”的一声,一口唾沫吐了出来,直奔沈秋荻面门。沈秋获也没多想,下意识的闪身避让,她虽然是骑士,也是爱美之人,可不想被田力吐一脸唾沫。

这只是一件小事,沈秋荻根本没有往深处想。她万万没想到这是她悲剧的开始。

为了配合姚梦云演戏,田力将自己的真正实力藏了起来,故意失了先机,然后胡乱应付。一方面他是想掩人耳目,放长线钓更多的大鱼,一方面也是想弥补一下上次没能在花迎春身上实现的计划——他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看一下这个时代的剑法。

剑法因人而异,但大体面目却相差不大。他以后还要和更多的人比武,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剑法,心里有数总是好的。

缠斗几十个回合,他已经摸清了沈秋荻的实力,戏也演得差不多了,不能无节制的拖下去,决定展开绝地反击。这一口唾沫就是他发起冲锋的号角。

借着沈秋荻扭头避让唾沫的机会,他双手持枪,向前探入沈秋荻两腿之间,一声低喝,用力上挑。

沈秋荻头还没转过头,就觉得两腿之间突然多了一个又粗又长的硬物,心里一慌,脚下失根,人已经飞了起来,一跤摔出丈余,“扑通”一声,仰面倒地。

田力纵身上前,一边持枪指着沈秋获的脖子,一边大喘气。“你……认不认输?”为了表演真实,他还故意装出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枪尖在沈秋荻的脸上晃来晃去,吓得沈秋荻来不及多想,大声尖叫。

“我输了,我输了,把你的枪从我脸上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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